第13章 第十三章
朝阳透过薄纱洒入的光落在裴润禾的脸上，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头，而后徐徐睁开眼。
入目的是客厅的天花板，他愣了下神。能回想起的只是祁盛说要打电话给苏云槐的场面。
他记得自己当时抽走了祁盛的手机，说了句她不会开车。
后来……他闭上眼。
想不起来。
后知的麻意从手臂传了过来，裴润禾侧首看去。
苏云槐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半压在自己手臂上，乖巧甜软。
她的手轻握住自己的食指，安抚性的动作。
一头乌发如云铺散，阳光从她身后袭来，将她笼入光里。
绵长微弱的呼吸吹乱了裴润禾的心绪，目光划过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令他心痒。
静谧的空气中，两道交缠的呼吸声流淌进这个客厅，搅乱了一室温光。
肌肤相及之处，苏云槐身子微动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脸往裴润禾的掌心处埋了埋。
察觉到这个动静的裴润禾只默默看着，薄唇微抿耐心颇好的等她醒来。
没过多久，苏云槐缓缓睁开眼，回神的那瞬忙往沙发上看去。
她一抬头，便对上裴润禾那双目光深邃却又带着温柔的眸子，唇角微扬含着笑意。
似乎是在等她很久了。
近距离的面对面让苏云槐反应过来后脸色变红，她不敢再与他对视。
“你还难受吗？”她先轻声开口问了出来。
裴润禾坐起身来，“好多了。”
苏云槐不放心地打量他一眼，等看清他眼里的清明后，才相信了他的话。
看了她全程的裴润禾不自在地抬起刚刚一直被她压着的手臂。
麻意更甚。
他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昨晚我有没有干什么奇怪的事？”
裴润禾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是在大学毕业那天，陆封说他也没喝多少整个人就不说话了。
要不是目光没有焦距，还真看不出来他这是醉了，不过醉后的样子还挺听话的。
因为这个，裴润禾就很少碰酒，更不会说喝醉。
至于昨晚，
他没话可说。
“没有。”苏云槐摇摇头。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闹铃，苏云槐把手机拿起，是她的起床闹钟。
关了闹钟过后，她想站起身来。
撑着沙发起身的手臂突然卸力，她身子滑了下去。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不放心裴润禾一个人在这里，为了陪他，自己趴了一晚上。
导致她现在腿有些麻。
“别动。”裴润禾轻按住她的手，掀开被子，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苏云槐的胳膊下意识地将揽过他的脖子，周围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她的心忽然躁动起来。
苏云槐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倒是裴润禾，看见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后，嘴角掠过笑意。
“你想坐沙发上缓缓还是直接去卧室？”
裴润禾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
苏云槐压住心悸，声音低若蚊吟：“我想回卧室。”
“好。”裴润禾抬步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小心思轻易实现，现在反倒心虚的苏云槐头一下低得更低，像是要把自己埋进自己的怀里。
裴润禾瞥见她透着红的耳朵，无声笑了。
他把怀里的人轻轻往上掂了掂。
苏云槐眉目一抬，就见裴润禾欲笑不笑地看着自己。
“乖一点。”
他说话时的气息尽数洒在自己的额上。
知道他意思是别再低头的苏云槐圈在他脖子上的手紧扣起来。
裴润禾轻笑一声，仰了仰下巴，换了个话题，“把门推开。”
紧扣的双手一下分离，她乖乖地推开主卧的门。
还以为小姑娘傻住的裴润禾收回了门边的脚，抱着她靠近床边。
裴润禾弯腰想把她放下。
已经坐在床上的苏云槐手上忽然用力。
颈后的力气迫使裴润禾的脸往前移。
第一次正面主动的苏云槐眼睛紧盯着裴润禾左眼角的泪痣，尽量把脸上热得要爆炸的温度抛开。
“我想和你一起去泽城。”
她目光右移，似是要看进裴润禾的眼睛里。
裴润禾喉结轻滚，薄唇微动。
苏云槐先他一步开口，“我不是要烦你，是因为团里泽城巡演名单里有我。”
她放在他颈后的手力气蓦地更紧，“我想和你一起去。”
尾音轻颤，羞涩又大胆。
“好。”
裴润禾抬手帮她把凌乱的头发理好，朝她笑了笑。
苏云槐看清他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后知的羞涩涌入脑袋。
她松了力气。
裴润禾也停了手，脸稍移，气息吐在她耳边。
“你不说，我也会答应。而且，我不觉得你烦。”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云槐呆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离去人的背影。
他刚刚，有没有说话？
苏云槐踩在地毯上，打开房间里的窗户。
冷风吹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点。
说了吧？
好像说了。
理不清现实的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关上窗户去了浴室。
理智全部回笼时，苏云槐才发觉喉咙口处发痒。
应该是昨晚受凉，所以现在有了感冒的症状。
收拾好走出去的时候，裴润禾站在吧台那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走近后，她才看见裴润禾头发半干未干，和她一样，刚洗过澡。
他们身上的味道也一样，是那天她一起买的柑橘味。
“拿着。”裴润禾把牛奶放进还在愣神人的手上。
这个动作，苏云槐莫名想到昨晚她递蜂蜜水给他时的样子。
苏云槐听话地拿好浅抿着。
喝到一半，她放下杯子，发痒的嗓子有些黏乎乎的。
“你头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没有要感冒的症状？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侧的手就被人捉住放在他的额头上。
“给你自己感受。”
掌心下的温度很正常，倒是她脸上的温度开始变得异常。
苏云槐有点怀疑裴润禾到底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现在这个动作也很像他要自己摸摸才会好的样子。
“嗯？”裴润禾问她。
苏云槐收回自己的手，“没事。”
她重新拿起牛奶，心不在焉地想着，感冒没好之前应该离裴润禾远一点。
苏云槐很少生病，像这种感冒带有传染性的，她自小就知道应该离别人远一点，不然一传一个准。
这么想着，她身子也往吧台外移着。
刚拿出吐司的裴润禾就看见乖乖捧着杯子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心里轻啧一声，默默继续看着。
抿着牛奶的苏云槐用余光偷瞄，心里估摸了一下。
一米远，应该够了吧。
突然，
自己的肩上一沉，耳边擦过风。
柑橘与柑橘味的相撞，甜中带入清冷。
苏云槐顺着左肩上的手看去，她撞进了裴润禾戏谑的目光。
苏云槐有些窘迫，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等裴润禾先问。
出乎意料，裴润禾只是把盘子放在她面前，平淡无波道：“再往那边去，我怕你把凳子撞倒。”
准备好的解释哽在喉咙里，“噢。”
原来是关心凳子。
苏云槐鼓住嘴，咬着盘里的面包。
一点都不好吃。
裴润禾压住嘴边的笑意，别有深意对耸拉着脑袋的人说：“今天我送你去剧院。”
苏云槐咽下嘴里的面包，闷闷道：“不用。”
一起去，距离更近，感冒传染给你怎么办。
裴润禾挑眉，“可我想送。”
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让苏云槐觉得他送自己上班好像是理所应当。
不想拒绝。
“好。”
吃完早饭，苏云槐和他一起换鞋，穿好后，她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抬头时，她看见倚着墙的裴润禾盯着自己。
她有些犹豫，瓮里瓮气地试探开口：“你也要吗？”
苏云槐戴着的口罩是白色，却不及她本身白皙的皮肤，显得露出来的一双眸子愈发清透明亮。
勾人而不自知。
“嗯…要。”裴润禾故作矜持，缓了她两秒。
苏云槐又从包里拿出与自己脸上一样的，递给了他。
裴润禾没接。
苏云槐疑惑看着他，却发现他只凝视着自己脸上的这个。
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些有的没的。
羞意上头。
苏云槐踮起脚，把手上这个给他戴好，顺便恶狠狠威胁道：“不许看我。”
被凶了一脸的裴润禾低笑一声，掀起眼皮睨她，“这么霸道呢。”
带有宠溺和无奈。
“……”错觉越来越多。
苏云槐觉得自己再和他待在一起就要暴毙而亡。
为了生命着想，她先打开门，把他甩在后面。
心情愉悦的裴润禾轻关上门，不急不慢地跟着她，始终和她落下两步的距离。
一直到电梯门口，他才站到她身边。
苏云槐耳根又是一热，即使没有感冒，自己也不能离裴润禾太近。
她往右悄悄跨了一步。
不行，不够，耳根还是热。
她又跨一步。
“干什么呢？”两步的距离轻松被裴润禾拉了回来。
他隔着衣服攥住她的手腕不放。
正巧此时。
“叮。”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正在打电话的阿姨。
见阿姨一直看着她和裴润禾，苏云槐也不好意思和裴润禾说话，跟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
“喔唷，现在的年轻人啊。”
阿姨压低的声音在安静如鸡的电梯里听的十分清楚。
“不得了了，戴着口罩都能看见脸红，可一点都不收着。”
听见这话的苏云槐脸一下变得更红，她不满地看着眼角带笑的裴润禾，然后撇嘴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阿姨，您好像误会了什么。
电梯门打开，阿姨先下了电梯，走时还在不休地和电话里的人说着。
羞耻感爆棚的苏云槐自顾自闷头向前走，不顾手腕还被裴润禾拉着。
忽然，裴润禾把她扯了过去。
同样只露出一双眼眸的裴润禾仔细地盯着她的。
在苏云槐受不了心跳的前一秒，裴润禾才点评似的开了口。
“嗯，确实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