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婉儿的野望
没有……
不在这里……
也不在这里……
她去了，哪里……？
再次回到哈布斯贝格家的庄园，在瞭望塔顶，婉儿缓缓转动着身体，用新买的望远镜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的探查着四周……一无所获。
哈布斯贝格家的庄园里残肢碎块无数，城堡本体也遭洗劫，包括瞭望塔上本来配备的镜筒在内几乎所有看上去就值钱的物品都被搬走。要不是有好心人帮忙守护现场，塔楼本身也会被作为建筑材料被全部拆掉。
婉儿考察了一下现场痕迹，无奈大雨洗刷掉了人的气息，她甚至无法判断洁萝有没有参与战斗，有没有在战斗结束前提前撤走。战斗的经过从遗留的部分来看也很怪——最外周是一圈营养不良的农民残肢，核心战区有营养良好的战士的几具尸体，而大部分战士的尸体集中于城墙边东倒西歪。
洁萝的手眼可是通天的，她至少也该留下些什么类似于大道都磨灭了般的战斗痕迹但，没有。往好处想，她从暗处的一击得手歼灭了敌人，但被临死反扑攮了一刀在腰子上现在在疗伤；但更直观的猜测，是敌人迅速制服了她，而且，还掳走了她。
婉儿不敢接受第二种猜测。连洁萝都能打十几个她不费劲了，能无伤把洁萝掳走的人……又是什么段位？她岂不是……帮不上一点忙？
哈布斯贝格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婉儿不死心的在那里逗留到天完全黑下去，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城中，一家酒馆内。啤酒馆是游侠们酷爱光顾的场所，自己一个人无头苍蝇乱窜的同时，婉儿也没忘了给游侠们发任务，让他们帮忙寻找。原本以她的黑户身份是没资格给游侠下单的，只能在村头自己贴贴寻人启事。
下单还要有资格证，这很好理解。如果是个人只要给钱，就能雇游侠找人，那游侠岂不是成了有钱人的狗腿子？虽然说努力工作的游侠，他们大部分人的心愿就是做有钱人的狗腿子，但在游侠阶段他们是要遵守行业规范道德的。这口碑建立起来的不容易……需要精心维护。只有机构认证的正当合理的任务才能被发布，而婉儿……
她自称跟洁萝是同门师姐妹，洁萝才出师没多久虽然武力高强但是人傻不溜秋的很容易上当受骗。现在这个小师妹失踪了，她万分万分担心。幸好发任务的老头是精明人，看出了婉儿的真情实感，再加上洁萝的特征鲜明他也跟她打过几次照面。问了点洁萝的具体特征婉儿对答如流。所以信了她信了婉儿的托词，破例，帮她挂了人。
「这小碧池……」
婉儿是很文雅的，看谁不顺眼直接蛋白酶滋脸（可以类比硫酸），不会乱骂人。但上来一听说“红发少女”在酒馆召妓，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洁萝不是——她看人果然很准：洁萝不容易被男人迷惑，而对同性兴致勃勃。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不是计较这回事的时候。她认真听取老头给她带来的情报，听到最后，失望遮掩不住的从她脸上流下：
“没有……最近三天的情报吗？我是在三天前的下午和她走散的，这您是知道的呀！”
神秘老头捏胡子，说小姑娘关心则乱。你没听我刚才说吗？她曾经加入过一伙打算去隔壁城市乌苏行侠仗义的游侠，虽然时间上是四天前的事。但四天前约好第二天晚上出发，这也十分合理。你何不去乌苏再探探有没有她的情报呢？
神秘老头的建议听上去很有根据。但婉儿也不能把实情全部告知，比如一洁萝不可能跟游侠跑去抄自己的家，二乌苏那边也不存在能让洁萝忽然消失的人或事件。她失踪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那歌屠戮了整个哈布斯贝格家的敌人……
“师妹她天纵奇才，虽然为人很让人担心，但她确实可以使用内力的，货真价实的‘巅峰武者’。所以我怕……她的消失，会不会和那个屠戮了哈布斯贝格家的神秘人有什么关联。”
哈布斯贝格家不是高调的贵族，但是一家人连带着领地里的农奴上下死了一百多个人这事想瞒也不可能瞒住。神秘老头惊呼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劝姑娘你还是回去找师门长辈吧，既然你没有发现你师妹的尸体，那就说明她可能是被浩色之徒掳走了。继续追查下去，恐怕连你也会惨遭毒手。
“……”
婉儿呷了口苦麦酒，神情上不肯认输，但心里却是丢盔弃甲动弹不得。她的武力值虽被洁萝奚落，但也是人中龙凤，从没有遭遇过女性在走江湖时会遭遇的苦恼。如果敌人真的是因为浩色所以才掳走的洁萝，那她去了，岂不是送的更惨？
怎么办？就坐等吗？那她再见到洁萝时，怕是洁萝膝下儿女都要成双了！一想到洁萝眼睛里没有光就像当初见到她时那样，打着眼影擦着唇蜜罩着不能蔽体的薄纱高跟黑袜，娇弱柔媚偎在某绝世强者身边大气不敢出为他风险浆果甚至是她自己的浆果，叫儿女喊自己“阿姨好”的场面……婉儿快把地砖，都踩碎了。
“我明天中午还会再来的。”
丢下几枚酒钱，婉儿把剑拎上急匆匆又冲出了酒馆。走太急险些撞上人，不过没撞上，被骂一句“走路看路！”也就没事了。拔剑四顾心茫然。她下一步该做什么呢——倘若游侠们真的看到了洁萝的下落，她又该做什么呢？
不能自己去送。更不能带人一起去送。
或许，该去开始适应没有洁萝的生活了？
婉儿脑子里过了一遍这种想法，不过没有付诸实践。更令她觉得可行的想法，是把安幸还有她在乎的那些小孩子都照顾好。洁萝的物种成迷，但既然穿了脑子心脏碎了四肢百骸还能活，想必这次也不会有危险。她说过自己喜欢强而有力的男人……但她也重感情。把这些她收来的流浪儿都抚养成人，也许他日能叫她触景生情，回心转意？
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了洁萝会雌伏于敌人。婉儿长长叹气，她先回了客栈接安幸打算送她回乌苏，而安幸却没任她摆布：
“那个姐姐，她出什么事了？”
“不是你能关心的了的。”
虽然说决定代洁萝抚养她的这些养子养女成人，但对养女们，婉儿还是挤不出什么好脸色来。谁知道她养女儿是母性，还是变态怪婶婶的xp呢？
“姐姐的位置从前天晚上就逐渐变得模糊了。虽然水流会削弱印记……但正常的洗浴应该不足以将印记彻底抹去。”
“你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婉儿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不过并不完全是呵斥，是对安幸的话起了兴趣。安幸则似有点戒备的审视了婉儿一番，眼神没有很坚定，飘忽了在空中：
“除掉衣服随意沾到的一点魔素外，我在姐姐的指尖……小拇指上刻上了重要的痕迹。按理说，是洗不脱的。”
“你，妖精？”
安幸不搭话也没否认，算是默认了。她的心智行动力看起来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能解释的，大概率是因为有祖系传承记忆的缘故。不过这次婉儿看出安幸的身份，只是她觉得安幸是被当货物卖进内地甚至已经卖出手过，所以身上应该不可能有藏魔具的余地。既然不是使用魔具……那就只能是自身会使用魔法了。
“她危在旦夕。前天她告诉你晚上会来接你后，她就去和她那个级别的敌人战斗了……至今仍下落不明。你探到她的位置信息，最近是在哪里？”
“……”
安幸张了张嘴，还是把心中的担忧和盘托出：
“我的意思是，姐姐会不会被……分尸后，沉入河底？除非姐姐的手指被切去，否则印记应该至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几天内，就完全丢失才对……”
如果洁萝被碎成几十几百上千块，那她还能不能复活？
婉儿的手控制不住在发抖，所以她负手而立佯做镇定。过去洁萝最惨也不过被打碎了些骨头脏器，掉只手臂。就算就地下葬，都能算作有全尸的体面尸体。现在安幸暗示洁萝是那种被从头切到脚，手指都要根根剁下的分尸……完全是有可能的，哈布斯堡堡外残肢人块比比皆是。
短暂的慌乱后，婉儿冷静了下来。虽然看不出来敌人的来路，不过他使用锐器战斗这点倒是确凿无疑。跟洁萝战斗中打急了眼砍断了洁萝握武器的手指，比专门把洁萝碎尸的可能性高太多了——洁萝哪有那么可恨？
很有可能，她全尸被绑大石头沉河，导致她在河底死去活来，所以无法挣脱，这么久了还没有音信。随着思路的变化，婉儿精神大振，如果这个猜测正确，那么她是完全有能力将洁萝救出的！
“她不会死的。快，告诉我，你最后感知到她的信息是在哪里！？”
婉儿的情绪控制不住，她抓起安幸一只手质问。
“在信号消散前，我并没有特地去关注姐姐的位置……”
“信号远还是近——十公里以内还是以外？”
“十公里的话……差不多。可能稍微近一点。”
双狮城外有且只有一条列纳河。虽然可能也会有水井之类的设施，但敌人专门找水井给洁萝扔下去，显然不比直接投河里方便。列纳河只是条河，宽处也不过二十米，深处没探过不过最多也就十米。自己的蟒蛇本体在水下找一块能压住人的大石头还不是信手拈来？婉儿摆手就要冲，但这次换安幸扯住了她的手腕没松
“你的能力很有用。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我就把那个姐姐带回来了。”
安幸给了自己表现机会，让她终于发现自己还是有用的。婉儿很感动，所以这回和安幸说话都和颜悦色的。
“黑暗不会完全影响我的视觉……”
言下之意，安幸也想帮忙找人。
“那你就更不能来了。会撞破我和那个姐姐的秘密的。”
就算婉儿没凶她，安幸也是能听出话里的警告和威胁的。她不甘的松开手，但在婉儿离开前又喊到：
“我的印记不会立刻失效。但浓度低的话，我要靠的非常近才能感知。所以我可以找到印记丢失前姐姐行走过的路径……”
我都知道她人在哪了，还管她经过了什么地方作甚么？
婉儿下意识这么想到。但诡秘的不安缠上了她的喉咙——洁萝真的是被沉河了吗？自己的推理正确吗？
“跟上来吧——但愿，你不用真的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