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金素
没想到沈无浊还真是一副大少爷的做派,首先,这不是贬义。
沈无浊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举手投足间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拘泥之风。
这种感觉,和来福的大喇喇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福还在抱着他的那个篮子吃着,从上车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咔吱咔吱”的声音扰得南无观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南无观不好发作,一是因为这正当着司昶的面,他突然发难,会让司昶感觉到他的不好,二也是因为,还得放长线钓大鱼——当个合格的月老。
他看着来福明明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行为举止却与他的容貌大相径庭。
看了半天。
越看越觉得自己任务艰巨。
要想让来福这棵根都生锈了的铁树开花,简直比攻略司昶还要艰难。
司昶眼睛看着南无观,一瞬不瞬,那眼神好像能够穿透人心,南无观想什么,好似都能看透。
南无观歪头笑了笑,那样子就像是偷了糖吃的小孩子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又搞什么鬼?
司昶眯了眯眼睛。
南无观丝毫不怕。
他就这么盯着司昶的眼睛,知道把那人看得面色发红,避开他的眼神才善罢甘休。
来福和沈无浊很有默契的一路无话。
但不是因为尴尬或者是怎样。
主要还是,爱八卦是人之常情。
他们两人时而用余光扫向南无观和司昶,时而换个角度放松一番再接着看。
殊不知,这两道躲躲闪闪的眼神早就被人家捕捉到了,到现在还没有戳破,就是懒得搭理而已。
司昶倒是不怕看。
被关了六百年,司昶战神这个名字早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要丢人早就丢大发了,何况是现在只是被人看这么一两眼呢?
司昶是不介意,南无观却介意的很,心里埋怨,那个沈无浊不去追自己看上的人,偏偏看着司昶没完没了,是不是眼睛不想要了?还有那个来福,本来就够讨厌的了,糕点还吃起来没完,要是现在司昶不在,他一定把那糕点,连盘子带篮子都给掀了。
这么想着,还忍不住撇了撇嘴,司昶摇了摇头,又不知道那孩子在心里打什么算盘呢!
突然一阵颠簸,几人一时东倒西歪,司昶本就容易疲累,这一颠簸更是坐不住,司昶长臂一伸,把人揽进怀里,紧紧搂住:“应是行到泥泞路段了,司君靠一会儿就不累了。”
司昶心中柔软,听了这话,总觉得心脏被羽毛轻轻扫过,他点点头,也确实是很累了,于是就势靠在南无观怀里休息。
许久不曾温存过的怀抱很是冰冷,似乎南无观自己是不知道的,可司昶觉得,无论阿观此时是什么存在,他都依然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南无观。
来福这边就惨了。
怀里的木篮一下没搂住,里面的东西“哗啦啦”一下子全都翻了个底朝天。糕点碎渣散落一地,有的甚至溅到了其他人脚上。
南无观忍着怒火,狠狠朝来福瞪了过去,这一眼就让人七窍生烟。
来福像是个孩子,在南无观面前没有一点脾气,而且这是继渊伯之后,有一个让他肝胆生寒的人。
来福低着头,不敢往那边多看一眼,他只能无助的看向沈无浊。
眼波流转,其实是被吓的欲哭无泪。
委屈的表情就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无端的惹人怜爱。
“没关系的,捡起来不就行了。”
沈无浊伸出手在来福头顶摸了摸,当他意识到这个举动太过亲昵地时候,脸微微红了一下,立刻收回手,又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
来福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南无观,司昶还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养神,南无观就像个煞星似的坐在那——镇宅。
“可是……都脏了……吃不了了……就……就浪费了……”
来福确实是为这些掉在地上的糕点感到可惜。
别说他生前了,就算是祭品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被打翻了……悲从中来。
沈无浊帮他把地上散落的糕点一一捡起,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掐了一下来福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水嫩嫩的,手感很好。
“不可惜,下次再买就是了。”
“很贵的……”
来福对于沈无浊的亲昵举动并没有抗拒,反而任他掐揉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好像两人已经是相处很多年的“好友”了。
沈无浊明知道这个举动不该有,也知道圣贤书里的教诲都是怎么写的,可他就是心之所至,不能自控了。
“只要你想吃,我便买给你,吃的东西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这是沈无浊不知道第多少听见来福这么说了,他有些同情他,甚至心疼可怜他。
其实来福的话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他从小因为阴柔的相貌不受待见,家里又排行最小,什么好吃的到他这就只剩下吃剩的了,衣服也是从最年长的哥哥姐姐开始穿,一年一年传到他这也都旧的只剩下布丁了。
活着的时候没收到货好的待遇,本想着死了之后能混上几口好吃的,结果还是饥一顿饱一顿,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死在哪了,也没人给他烧纸,逢年过节三炷香,也能让他勉强饱腹。
过节的时候人们都忘河里扔吃的,什么好吃扔什么,可那么多水鬼,他怎么抢也都只能抢到泡散的边边角角。
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来福都过得太委屈。
一开始是碰到了司昶,司昶对他很好,他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把他当做孩子宠,还会温温和和地同他讲话。
现在又有了沈无浊。
虽然不知道沈无浊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但在这双尘镜中,认识沈无浊是让他感到最幸福的事了。
沈无浊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布,浅蓝色的绢布一点点被包起来,似乎其中包裹着什么珍藏之物。
来福抽了抽鼻子,眼眶红红的:“这是什么?”
沈无浊轻轻捏了捏来福的小鼻子,宠溺道:“好吃的。”
来福眼睛都亮了,长睫毛忽闪忽闪地盯着那块包起来的绢布。
沈无浊一点一点把绢布打开,里面包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糖块,有红色有黄色有绿色,其上还有白色条纹,味道甜丝丝的,很是好闻。
沈无浊双指捏起一块黄色的糖块儿,送到来福嘴边,道:“这是我从小就喜欢吃的糖,现在分享给你。”
来福张开嘴,一口咬上那块略微坚硬的糖块儿,双唇抿住时竟连捏着糖的手指都吮到了口中,上下唇瓣碰到那两根冷冰冰的手指,舌头轻轻舔舐一下,糖块儿的味道立刻溢满口中。
“好甜!这是……柑橘的味道,还有茉莉花的香气!”
沈无浊快速收回手,低着头盲目的点了几下,双指还保留着别样的触感,电流直击他的大脑,一时无法思考。
“那个红色的是什么味道的?”
“啊?”
“红色是什么味道?”
“这是花香!花香!”
“绿色呢?”
“薄荷!”
来福“嘎嘣嘎嘣”的把嘴里的糖都嚼碎,又张开嘴,指了指那块红色的糖。
沈无浊捏起那块红色的糖块儿轻轻放在来福的口中。
“好吃好吃!”
没一会儿,本就没几块儿的糖就被沈无浊全都喂到了来福嘴里。
“你要是喜欢我回去就被你多备些。”
“是要送给我吗?”
“是啊!我看你喜欢吃,我就把我觉得好吃的都送给你。”
来福由衷的赞叹:“无浊,认识你真好!”
这回,又换作南无观和司昶看别人的戏了,而且唱的还不错。
这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北林。
远远就看到一座书阁立在那,染得满林书卷气,就连飘落的绿叶也都自然而然成了一首无需吟诵的诗。
沈无浊带路,几人顺着阶梯而上,现在大门前,门缝中可以看到大门之内插着门闩,看来还没有开门的打算。
司昶上前执起一个大大的门环,先是轻轻磕在门上一下,然后又重重连续磕了两下。
里面传来一声:“今日闭店,月底再来。”
“在下三人入镜便是来寻找金氏阁主的。”
声音落下,顿了顿,“咔啦”一声,里面的门闩掉在了地上。
“进。”
沈无浊有些莫名其妙的跟上前方几人的脚步,说实话,司昶说的话,他一路都没听懂。
他们终于见到了金素,这人年轻俊朗,却面若寒霜,他身披道袍盘腿坐在地上,面前还摆着几个铜币和龟壳。
金素微微睁开眼睛,瞥了走近前来的几人,开口道:“三人?就你一个是人吧!”
司昶愣了愣,沈无浊却开口道:“先生何出此言?”
金素的话语多有冒犯,他们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呢?
金素又闭上眼睛:“先找地方坐,等我卜完这卦。”
沈无浊皱了皱眉,没有再出声,几人坐在一旁等着金素卜卦,看他把三枚铜币放在龟壳里摇了两下,又向地上撒去。
铜币滴溜溜的转了好久,这才倒在地上。
金素“啧”了一声:“又是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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