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们见过吗?”
云宛歌给她熬了几天的药,这风寒才日渐的转好,南烛知诗近日恢复了些气色,这日跟几人一起在大堂上吃午食。
云宛歌带来的水也已经饮得差不多了,周围几桌的人往他们这桌上的几杯水看了好几轮,几人实在无法安心下来吃东西,生怕因着几杯水就让人们都变成暴民。
谷寻颐:“昨日上街,街上的百姓们有的已经开始狂躁了,皇城聚集了不少暴民,再这样下去,这上京城就相当于自灭了啊。”
虽说疫症期间也有不少流民到皇城外闹事,但毕竟是怀病在身,生不起多少事端,如今人人都恢复了健康,失水的日子越长人们的暴怒就越是高涨,闹起事来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压制得住的。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一直在调查护城河的事,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会去护城河,所以也没人看见投毒的人是谁,不过具我打听来的消息,疫症爆发是在数月前,想来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有生人入城了。”谢亦初道,“此后我又特意寻人帮我注意了下近日出现的生面孔,那些人数量不多,来报的就有十来个,也不时常出现,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他们身上都有一个青印纹身,天山前辈曾跟我提到过,那是幽冥府的特有标志。”
李梦龙:“如此说来,他们潜伏在上京估计是来打探消息的,这于冥王是在窥视整个北缅?”
“是了!幽冥府的人上次出现在西域,说不定此事跟蝴蝶教也有关!”谷寻颐道。
李梦龙拉了拉谷寻颐,示意她不要过于激动,事关一国之事,没必要招揽多余祸事。
饭后,云宛歌陪着南烛知诗又去了一趟城外,南烛知诗去了点护城河的水准备带回去,沿着水系往下走,远远就见不远处屹立着两个男人。
习武之人从身形就能看得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欲想先躲起来再查看情况,很不巧,那两个男人早已回过头来阴森森的盯着她们……
云宛歌:“……”
南烛知诗:“……”
二人又默契的召唤出神剑。
两个男人见了神剑,阴晖的眼睛亮了亮,四人在河边就打了起来,两个男人剑剑相逼,好在她们从天山老人那传授过来的剑法招招都能与之应对,只是与云宛歌对战的那个男人实力似乎都在几人之上。
两柄剑摩擦在一起,刀光剑影间,云宛歌皱了皱眉,差点抵挡不住这招。
一番激战下来,云宛歌已经有些乏累,可是她明显能感受到对方并未使出全力,实力的悬殊上让她心生不安,更何况现在她还没有跟自己的佩剑达成协调的应战能力。
在刚刚近距离的对战中,相碰即分的目光让男人晃了晃神,云宛歌趁而追击,共情剑一挥劈去一阵剑气,男人也不躲,冷着眸子使剑一挡,硬生生给阻了下来,毫发无伤。
云宛歌轻身上前直击,却招招都被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这时她忽然想起,在西域闭关的时候,天山老人原早已提醒过她们,如若遇到比自己还要强悍的敌人,退避进更为易胜,进攻者最为容易暴露出破绽,很多时候看似的乘胜追击其实都是给自己留下了一条绝路,除非自己要强大的多……
云宛歌转而换了战略,不知从哪一招开始,自己已经处于战守的一方,静静的摸透了对方的几套招式,可这一会儿男人却不再攻击了。
那男人轻哼一声:“你很聪明,可惜拜在了他的膝下。”
云宛歌:“你认识我师父?”
男人不言,抛下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触地之后就散开一阵浓烟,一转眼那人就不见了,待雾散去,云宛歌从地上捡起那块铁球似的东西,脸色凝住了。
南烛知诗赶来:“跑了。”
转而看见她手里的东西,诧异道:“这不是师父教我们做的烟雾器?怎么……”
天山老人的身份一直都让他们有所怀疑,因为他从未害过他们,所以谁都没有打算追究到底,就连天山老人真正的名字都是从伏仙门听说而来。
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夜里,云宛歌难得的失眠了。
天山老人跟幽冥府有关联,而幽冥府又涉嫌杀害云霆的凶手,怪不得之前天山老人会表露出认识云霆的模样,如果……如果云霆的死真的与天山老人有关,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云宛歌躺在席上,彻夜难眠,一边想着这事儿另一边又牵挂着念辰渊的情况,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点睡着。
而这时,清风吹过窗边,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待人影掀开帘帐,一把长剑就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云宛歌:“谁派来的!?”
黑衣人扯下面罩,手上举起一道卷轴,严声道:“王上有旨,特派御卫前来恳请武派侠士入皇城。”
云宛歌愣了愣,转眼换好衣服后就被送上了客栈外面马车,刚一进去,另外几人早已齐齐坐在里面等候着她。
云宛歌:“……”
看这一脸怨念,想来几人也是在半夜睡梦中被叫醒带过来的,乌漆嘛黑的夜里突然现身一个黑衣人,不被吓死也是惊魂一瞬了,云宛歌暗自庆幸着自己今晚失眠。
南烛知诗:“你们说,这北缅王大半夜的传我们入城,还不走正常渠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梦龙:“不管怎样,皇城这种地方比江湖纷争要深的多,我们尽量不要去接触,先看看他们要让我们干什么。”
午夜的深宫十分僻静,一般这时候都是不让人随处在宫内游走的,而送他们的马车径直停在了圣殿之外,殿内灯火通明,四处却不见有人把手,北缅王宫的富贵不过中原皇帝,但是城殿建设精良,通偏异域风气,即使在夜里,也是圣雅至极。
几人随着影卫踏入大殿,北缅王坐在富丽堂皇的宝座之上,示意影卫离开。
此次疫病之灾他们心里都瞧不上这位“王”,奈何身处异地自然要行周公之礼。
北缅王:“几位都是中原人?”
云宛歌:“正是,不知王上深夜唤我们来所为何事?”
北缅王:“你们之中哪位是挽救上京城的妙手神医?本王此番唤你们来就是为了酬谢这位神医救我黎民,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云宛歌犹豫一瞬,转脸看向南烛知诗。
南烛知诗:“途闻到此,行手薄之力而已,恩赐不敢冒领,王上是有什么事相拖?”
身后的谢亦初冷了脸,微微皱起了眉。
北缅王一听,肆意一笑:“你神医妙手回春,定不难为之,本王的爱妃前段时间不知怎的忽觉脸上奇痒无比,两天后脸上突然逐渐腐烂,连御医都没有办法,本王实在不忍,还请神医出手相助。”
南烛知诗正欲说些什么,谢亦初却拦嘴道:“王上说笑了,连御医都没有办法治好王妃,我们几位江湖之辈又怎能担此大任?还请王上另请高就吧。”
谢亦初抱拳俯首。
北缅王当下立即变了脸色:“既然如此,那尔等暂且先在宫里歇息着吧,等什么时候南烛神医想到法子了,再请诸位来见,来人!”
宫廷狱中,谷寻颐来回踱步:“为什么不帮北缅王的妃子看病?真的治不好吗?”
李梦龙拉着她往一边坐下:“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江湖之流历年来从不掺和君王的事,所以多年来彼此才能相安无事,如果我们这次插一只脚进去,就要顾虑后面更多没必要的麻烦,正所谓君子一怒,布衣则血流成河,身在异乡,小心为妙。”
谷寻颐木讷的点了点头。
北缅地处北夷地带,不比中原气候温湿,特别是牢狱中更是严寒,夜里几人冻得瑟瑟发抖,无法安眠。
李梦龙脱下的外衣给旁边发抖的人披上,南烛知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在谢亦初身边,云宛歌双手揽着自己,用力搓了搓手臂,嘴唇冻得发白,意识开始模糊……
这时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传来,云宛歌迷迷糊糊中只隐约见得一披着斗篷的男子立在身前,再睁开眼睛却已身处中宫。
“你醒啦。”谷寻颐坐在床边。
云宛歌这才看清那“男子”的脸,原是为长相极其锐利的女人,从身姿若不细看倒有几分男子的模样。
云宛歌:“这位是?”
谷寻颐边给她披上衣物边解释道:“这位是北缅王与早逝王后的嫡公主——拢玉公主,昨夜是她从狱中带我们出来的。”
云宛歌这时也不好再坐着,连忙起身道了谢,拢玉公主朝她点了点头。
云宛歌又问:“其他人呢?”
谷寻颐道:“作为交换,自然是让知诗去给王妃诊治了,另外两个被北缅王召了去,现在估计回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一旁的拢玉公主上前:“今夜父王设宴,特别感谢你们为我北缅和王妃治病,宛歌姑娘休息好了便一起前去赴宴吧。”
待公主离去,云宛歌才说道:“这位公主生得可真……”
“英气……”谷寻颐替她补充道。
宴会上,歌姬表演完退场后,北缅王举杯与大家同庆,一改昨夜的脸色,几人也看清他的本质,只淡淡的附和着。
云宛歌一杯杯酒下肚,似是还未尽兴,正要再去拿酒壶,被一旁的知诗拦了下来。
她喝的昏昏沉沉的,耳边哄闹繁杂,听的她心烦意乱,好像是北缅王宣了什么人进来才稍微安静了会儿,但她没用心听,也没抬头看,倒是身边的几人都皱起眉头,面色凝重。
南烛知诗拍了拍云宛歌,她抬起头来,霎时间,四周都开始模糊,那人就这么从她面前走过。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她的眼变得通红,手里捏了把汗。
慕倾尔同他一起示过礼后,北缅王见云宛歌一副失神的模样,问道:“云姑娘可曾见过两位使者?”
这时念辰渊也回过身来看她。
云宛歌冷静了下来,笑道:“未曾。”
只是这一笑倒显得几分悲哀,那眼里的泪水好像只是闪现了一下,念辰渊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胸口突然沉闷起来。
这“特别”的晚宴,说是为了感谢南烛知诗几人,实际上是以商讨蝴蝶教与北缅国之间的合作为目的。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为所动,拢玉公主带领着众臣则是极力反对。
“放肆!”
北缅王大怒,将手上的酒杯往地上砸去,倒出来的酒水溅到拢玉公主的裙摆上,但拢玉却临危不乱,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仍冷着颜色。
北缅王:“拢玉,你如今对政事倒是过多管辖了些。”
拢玉:“事关我北缅军事,父王,不得不再慎重考虑。”
北缅王:“我意已决,蝴蝶教虽属江湖之流,但其诚心可见,且了解敌军内情,从今天本王任其参与军中内务,事已至此夜也深了,诸位就请便吧!”
说完,从大殿退去。
一群大臣熙熙攘攘的也跟着愤慨离开,拢玉神情闪过一瞬凶光,许是太快,谁也没注意。
最后殿内就仅剩慕倾尔、念辰渊和云宛歌等人。
云宛歌起身离开席位,从念辰渊身边走过。
“等等!”
某一瞬间,他的胸口突然闷的厉害,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念辰渊:“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谷寻颐欲上前,李梦龙拉住她的手,制止住了她。
云宛歌转过身来:“确实未曾谋面。”
“既然云姑娘都说没见过了,那我们就走吧。”慕倾尔上前拉着他:“辰渊?”
念辰渊不言,跟着慕倾尔离开。
云宛歌:“我们也走吧。”
谷寻颐低声愤愤的扯着李梦龙的衣袖:“干嘛拦着我!”
“怕你犯傻~”李梦龙道:“现在这样的情况没办法强行解释,说出来了先不讲辰渊会不会相信,就算了信了你能保证他能变回从前吗?这毕竟是他们的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好,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做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