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生之道，古今相通

    周柳依看他又扯到了《西游记》，觉得这个男人讲故事的本领很高超，挺适合传媒行业的。难不成这是发疯的听众找上门来了？可她无法解释那些只有她跟狗狗知道的生活细节。

    十七见周柳依不言语，也毫无表示，便继续说：“西游记是吴承恩写于嘉靖年间，这个你知道的哈？那时候皇帝痴迷于炼丹修仙，遍访神仙术士，搜寻秘方想要长生不老。这么大的动静，民间岂会不知道，朝廷岂会毫无波澜？当时民间就流传了好些长生不老的故事。”

    周柳依忍不住插了一句，说：“长生不老的仙丹都是骗人的。那些皇帝很多都是死于水银中毒。这个是经过科学检测过的。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老。”

    十七说：“此言差矣。历朝历代皇帝，都在追求长生不老。最古老的的掌握长生不老之术的神仙是西王母，身居昆仑山。周穆王去拜求过西王母。秦始皇出海寻仙也是为不死。汉武帝六次去昆仑拜西王母，也是要求不死仙果和圣水。秦皇汉武，皆是如此，之后各朝各代皇帝，也在追寻。那吴承恩写西游记，在今天你们的眼里是扬佛抑道。可是在当时，求道修仙的，可都是皇亲贵胄、以及官贾巨富的毕生所求啊。民间无法惠及，自然有所抱怨，并且编了许多故事流传。你可知道西游记里，有四种方法可得长生，王母娘娘的蟠桃，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太上老君的仙丹和唐僧肉。”

    周柳依也渐渐开始感兴趣，说：“你这西游记的讲解，有点儿牵强吧？”

    这时候，电视机里的西游记出现了王母娘娘的画面，十七说：“那时候人人都知道，王母娘娘就是暗指西王母。蟠桃就是西王母手里所掌管的长生不老之法。书里面的蟠桃大会，最上等的桃子被猴子吃掉，其实也不全是。主人曾提到过，吴承恩还是不敢将其中因缘写的太明白，故改动了蟠桃会这里。原本的打算是，上等的蟠桃，因桃叶上的一只金蝉，而有所欠收。这只金蝉，吸取了蟠桃的精华，也得了长生不老。后来，在蟠桃宴上，这只金蝉躲在桃叶下，被盛给了佛祖，佛祖见了它，让阿难将它带回灵山，收入门下。这才是金蝉子的由来。”

    周柳依有了兴趣，说：“这样写确实更有故事性，更生动了。我觉得这么写挺好的呀。”

    十七回答：“在你看来，这样的故事是更好的，因为已经时代久远，于你也不会招致灾祸。可是吴承恩却不可以这么写。我刚刚说了，他这故事写的是嘉靖年间炼丹药求长生的故事，西游记的故事就是始于孙悟空要追求长生。这里头王母娘娘是暗指西王母，蟠桃便是那丹药了。故事里可以吃到蟠桃的，都是修成大道的仙人。若是金蝉子这种普通生灵吃了，那它必然得拜入师门，归隐修行。不可再继续留在世间，并且，日后还会遭受种种磨难去历练，这便是后面的九九八十一难。可是，你别忘了，在明朝嘉靖年间，要服食仙丹的，可是皇帝本人呢！这……如何归隐？如何历练呢？”

    周柳依说：“不对哦，现在都可以科学检测了。很多古代的皇帝，经过尸体检测，都是汞中毒。其实他们炼仙丹，炼出来的也只是水银，并没有什么仙丹，更不可能长生不老。这个，在现在已经解密了。”

    十七摇摇头反驳道：“你怎知没有？我那天看了个电视新闻，说是你们这个时代有一个科研项目，发现年轻的血液可以让老年人的大脑重返年轻，从而实现长生不老。你们做了一个尝试，把年轻的老鼠和年老的老鼠的血液连接，让他们联体共生，最后发现，联体的老年老鼠记忆力变强了，而年轻老鼠却脑功能受损。不仅如此，你们还发现，把年轻老鼠的血浆直接输入年老老鼠体内，也会得到这个结果。你们找到了长生的法门，但是你们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们不懂究竟是血液里什么物质，让年老的老鼠返老还童了。于是，你们的科技，被困在了此处，止步不前。”

    周柳依听他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不是么！这个新闻她也看过！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愈发的有兴趣了。对他的话，也开始相信了几分。她问：“我们的科学被困在此处，那你们……古人……找到了突破的方法？学过历史的都知道，你说的嘉靖皇帝，他的长生不老丹药，有少女经血的成分，据说用量很大，导致一些少女直接血崩而亡，逼得宫女都造反了。”

    男人的表情有些犹豫，他思考了一会儿，放低声音小声说：“以前，有一本秘术古籍，从古流传，记载了炼丹的方法叫做《黄白秘术》。你刚才所说的，正是《黄白秘术》里的方法，虽然残忍血腥，但却是我们那时候的唯一有效的办法。而且你也说了，少女的经……呃，我们那时候叫做宫女天癸。你想想，刚刚我说的老鼠返老还童的事情，就会明白。以年轻少女的……天癸，来延皇上的寿数，道理都是相通的。”

    周柳依问：“那你说这《黄白秘术》里写的，科技无法突破的是指什么呢？”

    十七说：“宫女天癸，这个是《黄白秘术》里写的方法。但是《黄白秘术》并未曾记录过你们目前要突破的……科技，古籍里只是给出了一个方法。但是它无法回答为什么是这个方法。”

    周柳依不依不饶：“那就是说，你们也失败了？只是找到了这个方法，并不能应用它来真的实现长生不老？”

    十七摇摇头说：“我们成功了。但是我们放弃了长生不老。”

    周柳依说：“你们当时是怎么成功的呢？”

    十七说：“这个关键法门，我也不清楚。这是我主人的师父找到的。我主人的师父是得道高人，在仙逝之前，他终于悟出了如何来运用这个长生的法门。后来他把这个法门传给了我的主人，我主人在他师父去世后就一直严格按照他教的去做。终于炼成了仙丹。主人的师父，他找到了天癸里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关键物质，也找到了提炼这种关键物质的方法。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只知道批判，却不善于思考。你想，那么大量的天癸？难道会让皇帝生吞下去吗？我们自然是要提纯浓缩至丹药里了。其实当时我们成功炼成的丹药，一共只有两颗。一颗被我主人吃了，他是试药之人。另外一颗，本来打算呈给皇上，但……被我……偷吃了。”

    周柳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说，你的主人可能现在还活着？当今世上，真的存在一个……400多岁的……人？”

    十七忧郁的说：“我不知道呢。但是我想，我都活着呢，主人应该也活着吧。”

    周柳依暗暗心想，“这要是真的，那他这主人得多有钱啊！是别人几辈子积累的财富了。”

    周柳依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压压惊，打开喝了一口，消化消化这个天大的秘密。然后，她又问：“你主人现在在哪里呢？是做什么的？你要去找他吗？欧之川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过，在我们这个时代应该不是名人巨富，不然我会知道的。我猜，他有可能改了名字吧。”

    十七语气坚决的说：“我一定要去找主人的。但是眼下，我不知道主人在哪里，在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主人是否还活着。”

    周柳依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这男人也够可怜的，被主人抛弃了几百年，仍然在等。她又问：“你刚才说的西游记，蟠桃什么的，那再说说人参果吧。”

    十七见周柳依放下戒备，也放松许多，说：“好，镇元大仙的人参果。西游记说的是，那时候人们追求长生的愿望。西游记里的天界上仙，他们可以被邀请赴蟠桃宴。山精妖怪，他们追求长生的办法是吃唐僧肉。但是还有一些地仙，他们既收不到王母的邀请，也不能违逆天道吃人作恶，他们要想长生，就只能自己想法子。”

    男人开始觉得腿有点儿冷，停顿了一下，想找个东西盖着腿。

    周柳依正听的入迷，见他断了，急忙追问：“他们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啊？”

    男人看了一圈，除了女孩儿的衣服，也没找到什么能盖腿的东西，他只能忍着，他继续说：“镇元大仙是地仙之祖。地仙是什么？就是无法飞升天界的神仙。其实并没有镇元大仙这样一位地仙，跟王母娘娘一样，镇元大仙也是暗指，是暗指那些有些修为道行，却无法飞升天仙的地仙们。他们有的探悉了长生的法门，便在自家院墙里尝试。放在当时的现实里，就是朝廷中的一些官员也对《黄白秘术》有所耳闻。镇元子正是在影射那些听闻此法的士大夫阶层。”男人冷的，声音有点抖，一双深邃俊美的狗狗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周柳依。

    周柳依太熟悉这个眼神了。平日在家，她跟十七虽然无法交流，但只要十七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十七要干嘛！周柳依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毛毯，给十七披上了。然后问道：“可是人参果哦，它又不是仙丹啊，它是结在树上的果子呀？”

    男人理解她的疑问，揪着毯子接着说：“人参果这一段，是说师徒四人来到了五庄观，镇元子有两个徒弟，叫清风明月。他们打了果子盛给唐三藏，你还记得西游记书里，唐三藏看见果子，是怎么说的吗？他说的是‘今岁倒也年丰时稔，怎么这观里作荒吃人？这个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如何与我解渴？’你听听，那说的不就是孩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