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黎念,你不要死
仔细看就发现这哪里是同学啊,谁家的同学脸上身上少点肉,抱着断肢在那里啃食。
听到响,所有丧尸都停下了进食,一齐往门口这看来。
那全是眼黑的眼中言贺分明看见了“虎视眈眈”四个大字。
它们慢悠悠地往门口走,虽然途中会被桌椅磕绊,但也阻止不了它们求食的欲望。
言贺暗骂一句,转身就拉起黎念的手向外逃。
却没跑几步便僵住了——她明显感受到了黎念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他站在原地没动但手依旧和言贺交握,即便言贺想一个人跑掉这下也没有机会。
一瞬间言贺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最终像是认了命一般去看黎念的眼睛。
黑白分明,现下正倒映着她慌乱的样子。
是活人。
这是言贺第一个想法。
“是活人你送死?”
这是言贺第二个想法,并且将这想法一字不差地转达给黎念。
但黎念只是紧了紧言贺的手,确定她没有太大的反抗意识后将她一起拽入了教室。
又是“砰”的一声,但这一声却好似砸在了言贺的心上。
室内和室外不一样,室外地广分散,打不过丧尸还可以逃跑。
可室内门一关,不把这里的丧尸都杀了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破釜沉舟,也是自断后路。
“别怕。”黎念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渐远。
言贺和他的手一分开,她便想起了刚才见到黎念时的场景。
那时的黎念也是关紧了教室门和丧尸周旋。
地上也躺着不少尸体,无论是他杀的还是丧尸杀的,他都没有第一时间逃避。
可能“逃跑”从未出现在黎念的计划之中。
就像以前,“放弃”二字也从未被黎念选择过。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无论“逃跑”是不是言贺的最佳计划,起码这已经是个被废除的计划了。
螺丝刀刃长五指半、柄长三指,一块五一把就在寝室楼下的文具店里买的。
但现在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保命武器。
黎念早已主动接近一个丧尸将它击毙,现在正和另一只丧尸周旋。
教室里的丧尸蠢蠢欲动,时刻等待着黎念露出破绽后一拥而上享受大餐。
言贺握紧最后的武器,踩着一条椅子将它踢到丧尸的面前。
丧尸背着突如其来的椅子撞倒,挣扎着要爬起来头上就被言贺来了一刀。
这一刀不同之前,尖锐的刀尖从丧尸的眉心刺入,没受到一点骨骼的阻拦就刺入了丧尸的脑中。
那手感就好像在刺一块焯了水的猪肉,刀尖拔出还能带出点红白色的血水。
言贺想到这个触感胃里便一阵翻腾。
她迅速抽了刀翻身上桌,半蹲在桌子上回手将螺丝刀刺入另一个丧尸的眉心。
这只是她的猜测,但接连倒下的两个丧尸都验证了她的想法——丧尸的弱点在脑子。
大多是丧尸片里惯用的套路。
黎念的外套上又新添不少污渍,言贺也不管了,伸手用外套的袖子擦掉脸上的血,躲过丧尸的扑杀。
却不想丧尸撞到桌子上的力度不小,言贺躲过了,桌子躲不过,本就半蹲着的她重心不稳,随着桌子一起向后倒下。
桌子落地的响声成功把注意力还在和丧尸对峙的黎念吸引了过来。
黎念转头就看见言贺躺在一堆桌椅之间揉着腰倒吸着凉气爬起来。
而那只罪魁祸首正站在她不远处缓缓向她靠近。
他迅速回头把丧尸放倒,但他和言贺有点距离,等他翻过桌椅丧尸已经近在咫尺。
而言贺也才刚起身,看着眼前这个滴着恶臭口水的丧尸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害怕。
她也不管螺丝刀掉到了哪里,抡起一把凳子直接砸在了丧尸的头上,随之响起的还有她“wcnm”的谩骂。
丧尸应声倒地,脑袋被砸得变形,脑后淌着一堆红白色的液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言贺甩了凳子,看也不看这只丧尸一眼,揉着被摔疼的腰在一堆凌乱的桌椅中找那一把小巧的螺丝刀。
嘴上还不忘嘀咕地骂已经倒地的丧尸“傻杯”。
黎念默默收回目光,将蝴蝶刀刺入附近丧尸的太阳穴,在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方法是有多么温柔。
言贺翻找着桌椅,螺丝刀就一小把,刚才落地的时候为了不被螺丝刀伤到言贺先撒了手。
按理来说应该就在附近,可这一片都是杂沓的桌椅,现在全部堆在一起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到小巧的螺丝刀。
言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完这里所有的丧尸,但她这是偏要找到自己的螺丝刀。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告诉她,这把不起眼的螺丝刀是她至关重要的武器。
就好像在早上的那个梦里,她看什么都模糊,但唯独对螺丝刀的特写历历在目。
但丧尸不会等她,看着毫无防备的言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悠更是馋涎欲滴,摇摇晃晃地向她走去。
言贺的注意力都在螺丝刀身上,但当她看到自己翻找的区域被遮了光时便一阵烦躁。
“言贺!”黎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明明是一句焦急地提醒,但落入言贺的耳中却意外地让她心静。
她在桌椅之间,和丧尸隔着一段距离,僵硬的四肢使它们不能跨越,只能站在这个由桌椅围成的保护圈外无能狂怒。
言贺没太依赖这个围栏,迈开步子往丧尸的方向走去。
却见丧尸倏然后仰,像是被人抓住了衣领,转眼她就看见把熟悉的蝴蝶刀刺入丧尸的太阳穴。
刀子抽出带出的液体溅在黎念脸上,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
丧尸被他毫不留恋地丢在地上。
言贺和他对视片刻,朝他笑笑以表感谢,然后在他没注意时悄悄地松开了拎着椅子的手。
黎念抬腿跨入这片狼藉,在一张横着的桌子边缘坐下:“找什么?”
“小螺不见了。”
“小螺?”
“我的螺丝刀啊。”
言贺回答得不假思索,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在质问他“难道你的刀没有名字吗”。
黎念自认惭愧,起身和她一同寻找。
不过惭愧的不是刀没有名字,而是不小心忘记了她有给任何东西起名的怪癖。
这里是一间多媒体小教室,桌椅还是延续的高中的样式,不知道是不是这间教室原本的同学逃跑地太过仓促,现在大多是桌椅都被撞倒。
而中间这一片格外狼狈,三四排桌椅堆在一起,连个落脚点都难找。
言贺索性把桌椅都扶起来,她和黎念合力将桌子抬开放在一边,原本被遮住的地方展现,却不是地面。
桌子下埋着一具残破的尸体。
他穿着条和漫威联名的黑色短袖,裤子也是和衣服同一系列。
这身穿着言贺见过,昨天还拿着学籍卡到班里来让新生填写。
这是他们班的班助,也是院里辅导员的助理,早上还在群里发“不就早八吗,我们班助早上也得开会”,此时缺胳膊少腿不省人事。
言贺颤抖着手翻看他胸前的工作上,上面赫然写着“班主任助理杨毅”,那张蓝底的一寸照上风华正茂的少年正笑得灿烂。
工作证在她手中滑落,这是言贺第一次那么无力。
丧尸爆发了她可以逃跑,没有路了她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可当她看到相识的学长倒在血泊里时她却无力回天。
言贺盯着这具尸体久久没有反应。
丧尸片里有人被啃食有人变丧尸,病毒并不是全部一咬就会被传染的。
有些发作地快的,立马变成丧尸;也有些发作地慢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丧尸分食,感受着非人的折磨死去。
而班助便是后者。
要不是这身衣着和这张工作证,光看脸绝对看不出来的。
他就这么悄声无息地躺在地上,或许刚才丧尸捧着的断肢就是他来打羽毛球的手臂。
言贺缓缓地站起,却还是打了个趔趄。
黎念一把抓住言贺的胳膊将她扶稳,看着言贺的沉默他也猜到了大概,但他说不出安慰人的话只能轻抚她的背。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两人还在恋爱,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拥入怀中安慰一句“我在”。
言贺推开他的手,转头看向黎念的眼睛。
那双眼中没有他想象的泪水,相反,眸中平淡无波。
但细看却能看到眼底的绝望。
言贺不顾他们的过去,一把抱住了黎念,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先前落水,她身上的凉意即便隔着外套他也能感受得到,可黎念却觉得这种冷并不是水汽。
言贺环着他的腰想要大哭一场,可感受到黎念身上的体温,眼中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黎念像记忆里的那样环住了她的腰,右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抚拍,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没事没事”。
言贺抱了很久,久到短袖的水渗透外套再印到黎念的身上。
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将大脑放空,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刻不停的唠叨,最后只能闷声说一句:“黎念,你不要死。”
“好。”黎念回答。
言贺得到答案后渐渐放松了环腰的力气,抬头和黎念对视。
“咚咚咚——”
敲窗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安静的教室被无限放大,言贺立马后退一步,和黎念警惕地看向窗边。
窗口没人,只有下方的位置露着一只手。
那只手上沾满了鲜血,正屈指敲着窗户,每敲一下都能留下小小的一点血印。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料定了这里有人,敲得一下比一下急,血点汇聚在一起顺着窗户流下,留下一条细长的红色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