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小鸿鹄睡梦之中软软地啾了一声，因为它感觉到有人正在揉搓它的肚皮，那动作轻柔、缓慢，带着抚慰与眷恋，让它好像回到了在王宫里、被族中大人们包围住的日子。
白色的翅膀开心地扇动一下，小鸿鹄含糊地唤了句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它看见了偷蛋贼。
嫩红的鸟喙大大张开，小鸿鹄瞪着眼睛，两只爪爪踢了几下，忽然一个扑腾从地上飞了起来，张大鸟喙朝着偷蛋贼猛烈进攻。
秋识序见它飞起来不到一米又落回去，锋利的鸟喙凶悍地朝他袭来，不过他也有经验了，抓起一片厚叶子往面前一挡。
“啾！”小鸿鹄凶悍地将厚叶子啄出了一个大洞，然后卡巴卡巴把叶子咽了下去。
“啾！”小鸿鹄又凶悍地一啄，厚叶子又被啄出了一个大洞。
秋识序透过那个大洞观察它，见它昂起脑袋挺起肚子张开翅膀挡在假蛋前边，不由得笑了一下。
“啾唧！”小鸿鹄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这是它从长辈那里学来的本事，凤凰的鸣叫是有力量的，虽然它现在还小，但是每一次它开始鸣叫，都能吓退一群大小妖怪。
小鸿鹄用它最高亢的声音威吓偷蛋贼，警告他离开这里，这里已经是高贵的鸿鹄的地盘了。
然而出乎鸿鹄意料，眼前这个偷蛋贼不但没有被它的鸣叫吓住，反而坐在那儿笑了起来。
笑什么？这是在挑衅本鸿鹄吗？他肯定是在虚张声势，他不可能那么厉害！
于是小鸿鹄昂起脖子越发用力地鸣叫起来，声音稚嫩响彻旷野。
“啾唧~”
“啾~”
“啾~唧~”
第一声的时候，偷蛋贼在笑，第二声的时候，偷蛋贼还在笑，第三声的时候，偷蛋贼已经笑得捂住了肚子。
小鸿鹄却越来越惶恐，它稚嫩的嗓子因为叫了太久，已经微微沙哑了，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它毕竟还是一只幼鸟，在折腾了这么久之后，它的身体开始渴望食物和日常所需的睡眠。可眼前的偷蛋贼并不惧怕它的叫声，明显实力很强，它该怎么保护它的蛋蛋呢？
小鸿鹄自以为不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尾羽抵在蛋蛋上，瞪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偷蛋贼。
秋识序和它四目相对，忽然伸手将它抱了起来。
“唧！”小鸿鹄惊叫了一声，它想要挣扎，却发现偷蛋贼抬手在蛋壳上敲了一下。啊，它的蛋蛋！
小鸿鹄当即僵住身体不敢动了。
不敢动的小鸿鹄就这么被秋识序从脑袋撸到了肚子。又细又软又密的绒毛触感极佳，绒毛下的皮肤温热，隔着一层肚皮，秋识序还能感受到它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中二病小时候也挺可爱的嘛！
秋识序这么想着，忽然一抬手，将小鸿鹄扔了出去。
自以为偷蛋贼已经放松警惕所以准备狠狠啄它一口的小鸿鹄：……
好在族中经常玩投掷幼崽的游戏，被扔到半空的小鸿鹄反射性地张开翅膀扇动几下，稳稳落到了地面。然而即使受惊，它落下时也是围绕在蛋蛋身边的。
秋识序也玩够瘾了，对着小鸿鹄警惕敌意的目光，他道：“不必这样敌视我，你刚刚也试探过了，你啄不到我，你也打不过我，如果我真的有坏心，这会儿已经把你抓了扒光羽毛，然后把你的蛋蛋敲碎了。但是你看，我并没有这样做。”
虽然他这样说，但小鸿鹄不会轻易相信人类，它认为秋识序一定有阴谋，仍然守在蛋蛋旁边不动摇。
秋识序笑着看它一眼，“你看看周围，我们一起落到这陌生的地方，也算是缘分，还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我打算在湖对面建个屋子住下，你呢，就守着你的蛋蛋，我们只当个邻居，约定彼此秋毫不犯怎么样？”
小鸿鹄看看旁边的蛋蛋，又看看他。不到一米长的小鸟守在蛋蛋旁，身下是火红色的赤翎大氅，红白二色对比鲜明，秋识序看见它那对白色的爪爪在赤翎大氅上往前挪一步，又往后退一步，犹豫的样子太过明显。
毕竟还是一只幼鸟，如果是成年妖王，绝不可能这样好哄，但也是这样一只懵懂脆弱的小鸟，护着那颗气息微弱的蛋，一守就是五百年。从被人族修士撵着跑的幼鸟，到后来叱咤风云，连仙宗都忌惮不已的妖王。
秋识序眼神微微一暖，身体却退后一步，给足了这只小鸟安全感，“既然是邻居，按照礼数，我们应当交换姓名。我姓秋，名识序，识序。”他重复了一遍，“‘识序如知恩’的识序。”
这五个字出自杜甫的诗，“行飞与跪乳，识序如知恩”，意思是守礼知恩，感恩图报是万物本性，人也自当如此。
目光直视着小鸿鹄那对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秋识序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与耐心，“识序如知恩，我是来报恩的。”
这里没有镜头，没有抢戏app，没有剧组那些人，秋识序终于不必再藏着掖着，“观众以为我说这句话，是想向石千澜报恩，其实不是。”他看着这只可爱的小鸿鹄，看着这只尚且懵懂的小鸿鹄，分外珍惜道：“我是想向你报恩，谢谢你。”
小鸿鹄不懂，小鸿鹄也不需要懂。
秋识序说完那番话，发泄出自己难得感性的一面后，就离开小鸿鹄身边，果然在湖泊对面建了个小屋生活下来，而湖对岸的邻居，则寸步不离守着它的蛋蛋，仿佛守着一件绝世珍宝。
秋识序心想，不知这个问心域要考验的是什么？不知小鸿鹄会不会饿，一直没见它去觅食。
然后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昨天辛苦采摘来的果子都不见了，被小鸿鹄偷了。
偷果贼不但偷他的果子，还得意洋洋地在对面扇着翅膀抬起爪子炫耀，仿佛在说，你偷我蛋，报应来了吧！
秋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