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李清欢这句话砸得有些愣。
办公室里的老师对姜闻书是十分熟悉的，她是这里的常客了，对她这次出现也毫不意外。
李清欢一脸对姜闻书十分陌生的样子，为她说话似乎也只是单纯感谢昨天的帮助。
这一打岔江成仁也忘了刚刚是想说什么，一开口成了：“姜闻书人品确实很不错，就是太爱玩了，你说你要是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多好。”
最后一句是对姜闻书说的，姜闻书嗯嗯啊啊的点头回应，从语气到神情都充满敷衍。
江成仁：气死。
好在有了李清欢在场中和，江成仁没让姜闻书一整节课都站着，说完之后就摆摆手让她回去了：“赶紧去把下节课的内容预习好！”
姜闻书乐颠颠地回到教室，同她一起的李航就没这好待遇了——他得站到整节体育课结束。
姜闻书边走边琢磨着，果然人在世上还是要多做好事，这说不定那天就用上了。
第四节课是英语课，也是这个老师在这一学期第一场公开课，姜闻书没打算在这节课睡着，一早就给自己寻好要做的事——完成昨天逃课被发现的检讨书。
这样虽然不算认真听课，但至少没有很明显的开小差。
一节课很快过去，姜闻书的检讨书也顺利完成，她一手拎着空空的书包，一手拿着检讨书走向江成仁办公室。
往常都是得隔个一周才能交的，江成仁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快，他把检讨书拿在手里反复看，看不出代写的痕迹，于是满意道：“这次改过态度不错，但要记得你的反省不能只停在书面上，要用到实践之中，要在日常生活中也……”
姜闻书听得头大，想打断又怕被认为自己反省态度不好，待会还要留下来更久。
“让你写检讨，一方面是为了让你知道错，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让我对这次的错误有更深刻的记忆，以此为戒。”姜闻书迅速接下去，回回都是这几句话，念得她听了上句都知道下句了。
江成仁面带喜色，以为这次她总算有所长进了，不等他多高兴一秒，姜闻书拎起书包飞快逃离办公室，边跑边喊：“老师我先吃饭去了。”
管之后又要被罚什么，姜闻书只知道自己再多呆一秒都受不了了。
实际上第三节课才吃过热狗，她现在并不觉得多饿，放学到现在才过十分钟，这会儿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打饭的队伍很长，打完饭还可能没座位坐，姜闻书不想去食堂。
一路毫无目的地的乱走，回应了几个和她打招呼的人，等姜闻书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站在学校图书馆门口，馆内开着空调，在大门口就能感受到充足的冷气。
鬼使神差的，姜闻书想起今天早上李航对她说的话：李清欢一个人就占去了图书馆光荣榜五分之四的位置。
姜闻书转学半年来无数次经过图书馆，但从没进去过一次，今天终于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走进去了。
宁城人人都知道五中是个靠钱就可以进的学校，五中自己似乎也恨不得把“富贵”二字贴在每个地方，整座图书馆的从内到外的装修就突出个又新又大。
自习室在二三楼，图书区则在四楼以上，整个一楼全是展示奖状证书以及书法绘画作品的地方，姜闻书根据指示很快找到光荣榜在的地方。
图书馆的布置处处都大，连光荣榜也比姜闻书想象中的大得多，因此李清欢在上面占的位置也大得惊人。
姜闻书张大嘴巴看着占据一整面墙的光荣榜上偌大的“李清欢”三个字——在这里她有一个专属的区域，从上往下分别贴了国际大奖、国奖、省奖，校级比赛甚至没资格放在这个区域内。
姜闻书做梦都没想过五中竟然还有人能他娘的强成这样？！
这得是花了多少钱才挖来的学生，看着也不像家里条件不好的啊，姜闻书低声呢喃道。
五中每年会用高额的奖学金吸引中考成绩好的学生，金额数量是分等级的，高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直接和校长谈条件，李清欢绝对属于可以谈条件的类型。
但实际上五中和其他好的学校教学质量相差太大了，钱毕竟只是暂时的，很少有实力强的学生会为了这三年的钱而不要更好的前程。
姜闻书想象不出李清欢是什么情况。
她在光荣榜前面走走停停，看着榜上的每一张照片，有的是单纯的证书打印件，有的则是李清欢和证书合影，有一些照片底下还有对这个比赛的简短的介绍。
而对李清欢这个人的介绍则是放在那个硕大的名字下方，高二八班的，姜闻书有认识的人也在高二八班，大概能推断出李清欢的宿舍在哪里。
走着走着，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吃午饭的事情，直到肚子叫了一声，姜闻书后知后觉有点饿了。
她摸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过了下午一点，她在这里看了快一个小时，离谱的是还没把属于李清欢的那部分完全看完。
姜闻书匆匆收好自己的东西，这会儿食堂是绝对没有热的饭菜了，她直接走向学校超市，打算买个面包或者泡面应付了事。
这个点连超市的人都很少，面包排放在入门第一个架子上，姜闻书随手拿了一个放在收银台，又从冻柜里取出一瓶酸奶，结账之后收银员往一旁盒子里摸了块饼干放在面包上：
“最近超市有活动，消费满十元送饼干，这是新品，喜欢的话可以到这个地方购买，”收银员指向左侧的一个架子，接着说，“现在买每种口味都八折呢。”
姜闻书点点头，将收银台上三份东西拿上，背好书包之后往宿舍方向走。
姜闻书的宿舍在六楼，她把书包抱在身前，边走边看楼道上标的数字，直到看见了圆圈内出现“5”，姜闻书下意识往旁边看去，接着就和同样背着书包的李清欢完成一次对视。
李清欢似乎是要去班级学习了，对视之后她平静地转移目光，继续向前走，看样子没打算聊天。
姜闻书却没继续向上走，而是等李清欢走到楼梯旁时，将放在面包上的刚刚超市送的饼干递给她。
“这个给你，谢谢你今天早上为我说话。”姜闻书边递边说。
李清欢没有接过饼干：“我是实话实话，没有为你说话。”
“你不知道你那话说完之后江老头都没再骂我了，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得多写一份检讨。”姜闻书说着又把东西递过去，“拿着吧，算谢礼。”
李清欢犹豫片刻，不过这次没再拒绝，而是拿着饼干下楼了。
姜闻书则是继续走回自己在六楼的宿舍，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她住的是两人间，还有一个舍友叫许雯雯，也是同班的。
许雯雯是个很安静勤奋的女生，五中在每栋宿舍楼一楼都设有自习室，平时开放到晚上十二点半，期末延长到一点，常常是许雯雯还在自习室时姜闻书已经陷入深睡了，第二天一早许雯雯去教室自习时姜闻书还没醒。
以至于两人同宿舍半年来，在宿舍说的话还不如在教室说的多。
今天也是一样，姜闻书打开门之后看到许雯雯整齐的桌椅，明白了她又吃完午饭直接去教室做题。
到了高一的下学期，很多人已经抛去了上学期刚来到新学校的兴奋状态，逐渐开始为自己高中三年以及未来的大学做打算了，如许雯雯这类的并不少见。
五中虽然整体的师资比不上好学校，但依靠财大气粗这一点还是挖到了一点优秀的老师，这些老师大多被安排在“冲刺班”中，为五中的一本学生人数添砖加瓦。
现在奋发努力的这些人也都是为了高三分班能进入“冲刺班”，姜闻书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自己是不是也该有什么准备了，李航说了学校很多上学期特别混的人这学期都开始暗暗发力。
姜闻书反省了自己为什么觉悟这么低，随后意识到自己是半年前刚转过来的，按照常理对这个学校还存在新鲜感，发力那也是高二的事情了，于是继续心安理得地边吃面包边看手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总会莫名其妙地想到李清欢，姜闻书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没去刻意阻断自己的想法，而是顺着想法走。
李清欢那种将来肯定稳稳进入“冲刺班”，之后再稳稳地考个好大学，甚至不用考，姜闻书再没常识也知道很多高级别的比赛拿奖之后会有名牌大学抛来录取的橄榄枝，李清欢啥奖都拿，没道理收不到这个。
想着想着她有开始疑惑，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就来到了五中，倒不是她多瞧不起五中，但谁都知道这里绝对不是李清欢最好的选择。
无厘头地乱想了一阵之后面包酸奶都吃完了，姜闻书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再看一眼课表安排，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姜闻书叹口气，认命地背起书包离开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