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尾鱼
“那位道君可能没料到，昔日好友竟会为仙尊之位将他迫害。”明修予想起最后少年对他说的话分明是对梵许说的，以及少年说起梵许背叛他时的愤怒，可见他将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看得很重。
“梵许成为仙尊不到百年，魔界大举进攻修仙界，他率众仙门负隅顽抗，最后成功在仙魔两界之间竖起结界，这也是修仙界历史上第一次设出抵魔结界。”玄渊道，“不过后来，他重伤不冶陨落了。”
“听梵明那小子说，他当时是为救凌霄派弟子身陨的，但事后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玄渊耸肩：“这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明修予不解：“？”
“梵许成为仙尊后，凌霄派便一直被打压，曾一度没落。那场仙魔之争，凌霄派根本派不出多少弟子参加。”玄渊嗤笑一声，言语中尽是嘲讽，“那时候的凌霄派已经被打压百年，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存在，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参加什么仙魔大战尽修士之责。”
明修予突然想起，凌霄派是在出了仙首后，才跻身一线大门派的，他听说凌霄派以前并不出名，甚至没多少修士知道。
结合玄渊的话，明修予莫名生出一点心疼，正想安慰玄渊。
就听玄渊继续开口，他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看向明修予的目光烔烔有神：“以前的事不重要，道友你现在感觉如何？”
明修予一愣，以为玄渊在关心自己，他微微一笑：“甚好。”
“既然你的身体没问题，那我们就继续去解决下一个委托罢。”玄渊兴冲冲地安排道，“其实历练也是修炼的一种，道友的修为太低了，我们快速进入状态，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明修予唇角一僵，他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轻轻发出“哈”一小声：“在下身体没问题，但是仙首是否还记得在下未辟谷呢？”
“嗯？”
这久违的反应不对劲，玄渊反思，他说错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应道：“我记得啊。”
“仙首贵人多忘事，这点小事情不记得也正常。”明修予好似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但事关在下性命，在下昏迷两日，已两日未进食，人不吃不喝三天就会死。还望仙首重视。”
玄渊进行深刻反省，并及时亡羊补牢，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堆灵果：“我有重视，这些灵果你可以边走边吃。”
桌上的灵果颗颗饱满硕大，是明修予从未见过的极品，他眨眨眼睛，在玄渊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拿起一颗果子啃食起来。
灵果清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荡开，可口又沁脾沁肺，一股灵气游走在体内经脉。
这种舒畅的感觉让明修予烦躁的心情瞬间缓解。
他跟着玄渊上天入地，到了东霖皇宫，屁股还没坐热，他就经历一场生死，不过一夜的功夫，东霖皇宫的事情解决了。
他又跟着玄渊上了天，然后昏迷两天醒过来，连盏休息空档的茶都没有，玄渊火急火撩已经开始下一次的委托了！
灵果甘甜，灵气充沛，多吃对明修予这种修体受损没法正常修炼的修士极有帮助。
机会难得，于是明修予一连吃了十几个颗。
一旁的玄渊静静地看着他吃，心里眼里的愉悦都快溢出来了。
他上次就发现了，明修予的吃相优雅乖巧，就算饿急了，也不会狼吞虎咽似的猛吃，他都是嚼完上一口，下一口才往嘴里送，不急不慢。
这姿势，这动作，这举动。
举手投足间恰到好处。
就连啃果子的咬痕也十分均匀。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玄渊的眼里，明修予就是神赐物，哪哪都加分。
在明修予身上，他就挑不出一点不满意的地方。
玄渊看明修予吃得津津有味，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以前曾特意为了明修予而做的猜测。
他问：“道友，你修体受损，修炼不易，可你不是习过转嫁修炼的法术吗？灵果可入腹吸收灵气自无需，但不知灵树是否可以为你所炼呢？”
咚地一声。
明修予手上啃了一口的灵果掉落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几圈滚到玄渊的脚边。
玄渊见状，弯腰将灵果捡了起来递给明修予。
明修予表情自然，他抱以歉意一笑：“多谢，没拿稳，不小心掉了。”
玄渊并发觉得哪里不对劲，表示理解。
明修予接过果实握在手里，没有继续吃，他双手拿着果实放在桌下，在玄渊看不到的地方，双手不安地按压着果实，被咬了一口的地方不断有汁水渗出，不会儿便沾满了他的手。
玄渊还在等着他回答。
明修予压下内心的惊骇，他故作自然，不解地问：“转嫁修炼的法术？”
玄渊点头：“嗯。”
玄渊的态度过于自然，不像是探测猜疑，也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很自然地问，好像知道明修予会转嫁修炼的法术对他而言，再正常不过了。
“仙首怎会觉得我会转嫁修炼的法术呢？”
赌不起，明修予还是决定隐瞒下来，不承认。
不等玄渊回答，他摇头自证：“在下并不会这类法术，也记得不曾跟仙首说过我会，不知仙首从何处听说的？”
“嗯？”玄渊疑惑，“不会吗？”
“不会。”明修予摇头，神情坚定。
“转嫁修炼被仙盟列为邪术。”明修予拿起被他揉捏得不成果子样的灵果，放到嘴边慢慢地咬一口，“在下怎敢修炼邪术呢，仙首莫开玩笑了，若不是玩笑而是试探的话，在下可是会生气的。”
转嫁修炼的术法有多种，其中多数都是夺取他人修为真气的术法。
久而久之，这一类的术法便被修仙界打上邪术的烙印。
明修予所炼的化鱼诀便是一种转嫁修炼的术法，一种另类的修炼方式，虽然不是夺取他人的修为，而是依靠他人的修为而进行修炼，但本质无差，它依旧是属于转嫁修炼的一种。
就像合欢宗的阴阳互补术一样。
仙盟也将其列为邪术，把合欢宗打成邪道。
认为不凭已身努力，脚踏实地，老实本分地修炼，而另辟蹊径的修炼方式都是邪术。
“转嫁修炼的术法莘不全是邪术，”玄渊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也有一些术法是可行的，比如灵气爆涨之时，它可做疏导之用，大能者仙殒之时还可以当传家宝平均分给弟子后代，多方便。”
“现在多的是人修炼这类术法，仙盟的老古董们才会视之为邪术。”
明修予倒是不知：“是吗？”
“可能明道友的门派太小了，消息接收不便，还停留在老思想。”玄渊同情地看他，郑重表示，“不过没事，我们一起猎魔这段时间，我会帮你重新认识一下修仙界的，让你不再是井底之蛙。”
出身合欢宗的老思想·井底之蛙·明修予皮笑肉不笑：“多谢仙首。”
见明修予不再说话，等着他承认自己会转嫁修炼术法的玄渊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刨根问底了。
他与明修予认识不到一个月，对方对他有戒备是正常。
他想，再经历几场生死劫难，增近增近感情，明修予肯定会对自己没开心扉的。
玄渊不知道，他在等着明修予承认的同时，明修予也在等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从哪里知道他会转嫁修炼的术法的？
可是左等右等，玄渊说完话后便闭口不言，明修予也不好继续问。
毕竟多说多错，若是玄渊本来不过随口一探，而他一直问，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这就不妙了。
明修予食不知昧地吃灵果，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玄渊。
但是玄渊怎么会知道他会转嫁修炼的术法？
这世上知道他会化鱼诀的只有两个人，他自己和师父余玉绮。
除此之外，没有人会知道。
以前放生的鱼，他可以确保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自然也不会知道化鱼诀。
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明修予的贪念与理智此时化成两个小人，正一左一右地扯拉着他的神经。
理智小人在他的右耳谆谆劝导，语重心长：“放弃吧，他就是一张爆破雷符，实力彪悍，修为奇高，关键是知道他的修炼方式，以后若被他知晓鱼塘的存在，难逃死劫啊！”
贪欲小人在他的左耳疯狂输出，死不放手：“不能放弃，你再好好看看他是什么，他是仙首啊！修仙界从古至今唯一一个修到成仙境界的修士啊！你都跟着他上天入地了，还差点命丧妖物之口，你都付出这么多惨重的代价了！你现在放弃对得起你这些付出吗？啊？”
理智小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明修予不给它任何机会，贪欲小人的话说得正理，如果现在放弃就对不起他这些天的付出了。
坚决不能放弃！
想到这里，明修予目光坚毅，他将手里的灵果几口啃完：“仙首，下一委托是什么？”
玄渊立刻回答：“无剑山除魔蛟。”
这是玄渊最期待的，猎魔。
单单纯纯的猎魔，到时候可以尽可能地在明修予面前展现他的修为实力与威风。
师姐为他定制的方案里明确指出，一定要把握住任何可以抓住明修予眼球的机会，要张驰有度地在他面前展现他全方面的魅力，三百六十五度。适当的时候放放水，尽可能地利用妖怪魔物，榨取它们最后一丝价值，千万不要一剑砍死，要将它们利用到最后一秒，等装完逼，在明修予面前赚足好感度后，再干净利落的解决它们，顺便又赚一波好感度。
玄渊：“无剑山盛产天材地宝，我观道友没有武器，不若到时我会道友寻一块锻剑冰铁铸一把命剑如何？”
“多谢仙首好意，不过我不需要。”明修予取出帕子擦嘴，闻言谢绝，“我有武器在身，只是不常用。而且我也用不惯剑。”
玄渊眨眼，他善意提醒：“匕首不算武器。”
明修予收起帕子的动作一顿：“不是匕首。”
请勿将匕首被开除武器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