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尾鱼
圣虚子嘴角抽抽：“……确实深刻。”
玄渊继续说：“为了加深印象，一落地我还施放一些灵压，展现我不凡的修为。可是他的反应跟书里不一样，看我的眼神就跟拦路抢劫一样，还后退好几步。”
看得出来，明修予后退的动作刺痛了玄渊的心。
玄渊的心情莫名沮丧。
圣虚子脑内模拟一个场景，走在路上好好的，结果从天而降一个升仙境界的大能，这人能不被吓跑已经是万幸了。
“然后尼？”圣虚子拿出小本子记记记，“你们说话了？聊了什么？”
说到这个，玄渊的眼睛亮起来，颇有些得意：“我们简单聊了下，还算融洽。我善意提醒他他的鱼要死了，还现场教了他一招打鱼技巧，而他居然认识我。”
“……”圣虚子无语，“他不认识你才奇怪吧。”
“这就是站得够高的好处了。”玄渊端起茶喝了一口，悠悠地说。
圣虚子问：“你们就聊了鱼？”
玄渊想了想，得意地眨眼：“我知道他的名字了。”
“除此之外呢？”圣虚子皱眉，伸手列数重点，“他是何门何派？家住何方？留了传信鹤没有？你以后要找他该去哪里找？”
“……”玄渊沉默，这个他没想过。
圣虚子恨铁不成钢：“照你这样追人，还是孤生罢。”
这话玄渊就不爱听了，冷眸一斜，还未抽起的剑又指向圣虚子。
剑芒太过灼目，圣虚子连忙讨好道：“就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我师弟貌冠修仙界，怎么会孤生呢，追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不知道其他消息，以后就会知道了，不急于这一时。”
玄渊这才满意地哼哼收剑。
玄渊也不是没想过问明修予，可当时的情况有点尴尬，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明修予全身满是戒备，恨不得原地飞走，他只来来得及问个名字。
归根到底，都是这些书没用。
玄渊一念动，本命剑唰啦几声，将地上的书给划了个稀巴烂。
动作太快，圣虚子都没来得及拦下。
心疼地看着那些书，尤其是他花费心血写的那本，里面可是记载了玄渊一百条罪状啊，玄渊还没有看到那里，还不知悔改，圣虚子的心在滴血。
“师弟，方才听你所言，我知道你们的问题所在了。”圣虚子强忍心痛，违心地道，“这些书确实不适合你，毕竟这些书里的道侣们都是修成正果的，你们现在还处于进行式，这些没有参考价值。师兄回头让你师姐们重新写一本仅适用于你的、而你无需做出任何改变的追人技巧的书。保准你们水到渠成，道侣自然成。”
“那师弟便等师兄的好消息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玄渊很满意，脚尖动动，准备御剑回了后山。
圣虚子记起重要的事，连忙叫住他：“师弟且慢，上次借给思贤道君的东西拿回来了吗？”
玄渊上剑的动作一顿，随后轻灵地跃上剑：“思贤不在，不过有点奇怪，我打算明日再去一趟。”
圣虚子疑惑：“奇怪？”
“嗯，有冬时香的味道。”玄渊点头，又道，“不过也可能是我闻错了。”
和明修予分开后，玄渊便去找思贤道君，只是当时天色渐晚，灵识又探得里面无人就离开了。只是离开前，他仿佛嗅到一股冬时香的味道。
“冬时香？”圣虚子眉头一皱，“那不是合欢宗的一种迷/药吗？”
玄渊点头：“思贤向来最厌恶合欢宗的人，而且他不喜欢香料，所住的地方不会用香，突然有香料的味道还是冬时香，感觉有点奇怪，待我明日再去找他。”
圣虚子点头，不过他却没觉得哪奇怪，八成是思贤以前的旧情人上门讨债了吧。
从前他就听说过，思贤道君以前跟一个合欢宗弟子拉扯不清的。
玄渊离开后，圣虚子后知后觉地回头，满地狼藉映入眼帘，顿时痛苦万分地捂头。
先别管思贤道君的风流往事了，他还是先管好自家的事吧。
也不知道玄渊搭错了哪根筯，以前一直沉迷于修炼，立志要做修仙界战力最强的卷王，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从未对旁物没有上心过。
结果在半个月前，突然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师姐们轮流撬嘴套话才知道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见过对方几次面，便越瞧越倾心。
圣虚子本以为玄渊性格果敢，肯定直接a上去一通表白，成则办道侣，不成就一别两欢，谁知向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嘴脸的玄渊居然怂了。
没办法，整个门派忙碌了起来，为他的事操碎了心。
合欢宗。
明修予闭着眼睛在桌上运转真气。
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玻璃鱼缸，鱼缸里装着一条巴掌大的金鱼。
金鱼浑身金灿，如一朵漂亮的池中莲，它笼罩在一层淡薄的金光中，一动不动，一双微凸的鱼眼半耷拉着，明修予修炼的模样十分清晰地倒映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月落星沉，天蒙蒙亮起来。
明修予缓缓睁开眼睛，舒畅地呼吸着，他活动四肢，抻了个懒腰，周身的真气运转通畅，没有丝毫受阻，他只觉得惬意。
明修予起身，支开窗架，朝桌上的金鱼道了声谢：“多谢。”
金鱼身上的金光渐渐消失，束缚消失，它似是不舒服地摆动尾鳍，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很是不耐烦。
明修予抱着鱼缸走出门，出门不忘将鱼粮带上。
来到池塘边，哗啦一声。
将鱼缸里的金鱼连同水一起倒进池塘里。
这一举动，惊醒了池塘里的其它鱼，几尾体型偏大的锦鲤率先游了过来。
明修予见状将手里的鱼粮撒开，边撒边绕着池塘边走，免得其他鱼没吃到。
凑过来的锦鲤里没有之前抓到的红白锦鲤，明修予知道他还无法接受现实，于是兜网一捞，准确地将它捞上岸，放进鱼缸里。
一进鱼缸，锦鲤整条鱼都不好了，疯狂乱窜，拿头玻璃壁撞得呯呯响。
明修予静静地看着它发疯，没撞一会，鱼缸里翻出鱼肚白，肚皮一起一伏。
自从化鱼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它一直没吃东西，没饿死都算命大了，还有力气撞？
明修予往里头撒了些鱼粮，耐着性子劝它：“道君，你别折腾自己了。你现在凡鱼肉胎，虽然灵气在身不会轻易归西，但也耐不住你这么不吃不喝瞎折腾啊。听我一声劝，别犟了，吃点东西吧。”
见鱼粮都浮现嘴边了，锦鲤还是死活不肯张口。
明修予轻叹，只能使出杀手锏：“道君，你再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也不是每餐都有闲功夫来喂你的。如果你再不吃，之后真饿急了，就只能吃大家的屎了。”
明修予笑眯眯地补上最后一句：“再说，吃饱饭才有力气再折腾不是？”
也不知是吃屎惊到了锦鲤，还是它觉得最后一句话有道理，在明修予的注视下，锦鲤张开嘴，开始吃到嘴边的鱼粮。
看着思贤道君终于愿意吃东西，明修予满意地将它倒回池塘，准备回房。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转身看池塘里跟其他鱼抢食折腾得起劲的红白锦鲤，明修予才想起来，那日在森林前遇到仙首后，他担心回去会再遇到玄渊，所以打算延后一天再去处理思贤道君竹居里的冬时香，结果这两天修炼起来，他给忘了！
冬时香的味道虽不浓郁，却持久，得赶紧去处理掉，否则时间长了，有人找不到思贤道君又闻到这味，怕是要寻到合欢宗。
明修予很快就到了思贤道君的竹居。
阳光正好，风吹树叶奏出一曲不知名的摩挲小调，清晨的露水凝在叶尖，欲落不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初晨特有的草木清香。
明修予明知里头没人，依然敲敲围在外头的竹门。
叩叩——
清脆的响声传得挺远，在林子里扩散。
“赶巧了，明道友。”
身后传来一道夹杂着惊喜的声音。
对明修予而言，这声音却是惊吓，整个人当即僵在原地。
没记错的话，明修予回头，入眼是一袍玄衣，流云广袖，墨发高束，丰神绝代，来人正是仙首——玄渊道君。
此时他的眼灿若星辰，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明修予，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明修予迎上这双眼，紧绷的身/子忽地一下放松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不会伤害到自己。
“仙首好，”明修予打招呼，“确实挺巧，仙首也是来找思贤道君的吗？”
玄渊点头，往前几步与他并肩站着，手一伸，直接将竹门推开。
“不过你来得不巧，思贤出远门了。”玄渊拉着明修予往里走，手上是不容拒绝的力道，“来一趟辛苦了，先进来坐坐喝口茶吧。”
明修予不自主地进门，为难道：“思贤道君不在，这不太好吧？”
“无妨无妨，”玄渊拉着明修予进门，如入自己家般给他砌了一杯茶，看着近在咫尺的明修予，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解释道，“他之前说过，若他出远门，这竹居我可以过来小住。”
“是吗？”明修予端起茶的动作一顿，心里冷汗涔涔，“二位的关系这般好吗？”
玄渊道：“动过手的交情，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他还记得，思贤道君被他揍得可惨的样子，自那以后，他就对火阳诀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