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此事以梁铭瀚之口,由未央宫来办查,亦是沈乔溦与赵依雪前来紫宸宫的目的。如此一来,以后也可以方便行事了。
沈乔溦与赵依雪两人从延英殿离开,走到殿外的连廊分道。
“皇后娘娘,臣妾先回宫了。”赵依雪行礼说道。
沈乔溦颔首,“赵婕妤慢走。”
赵依雪的身影渐行渐远,桃夭在沈乔溦身旁轻声说道:“公主,咱们也回宫吧,天儿眼看着又要飘雪了。”
“好。”沈乔溦轻笑着说道。
沈乔溦与桃夭才要往连廊一段走去,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沈乔溦转头望去,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江临。
江临与沈乔溦之间是故交了。当年,南浔与北祁开战,北祁战败,梁铭瀚十岁到南浔为质子。因为是北祁先行恣意在两国边境处蚕食侵扰,后来战败,为使得南浔定心,三皇子梁铭瀚前往南浔,身边不能带一兵一卒。江临是北祁震北大将军之嫡子,从懂事起就随着军营中的兵士好手们练身习武,比梁铭瀚大三岁,随着梁铭瀚前往南浔,护在其身边。
正是因这,沈乔溦与梁铭瀚两人相识,因此与江临也是熟识。
江临生得身材高挺健拔,威风凛凛。面目俊毅,宽额剑眉。自梁铭瀚登上了皇位,江临任新朝震北大将军,征战四方屡战屡胜。虽说征战南浔,是梁铭瀚亲自披甲持枪,征伐南浔。可江临对梁铭瀚马首是瞻,征战南浔之时是伴在君侧,沈乔溦从南浔云间嫁到北祁,是江临接亲一路护送至燕都。
江临也看见了沈乔溦,沈乔溦一偏头,两个人恰巧对视,皆是一顿。
江临首先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大将军多礼了。”沈乔溦含着微微笑意,客气说道。
江临直了身子,望着面前的昳丽女子。纵使对于她而言,北祁不如南浔水土养颜。昔日在南浔那个灵动清丽、飒爽伶俐的松阳公主,似是不见了踪影。然而,现下面前是一位端庄淑雅、娴静纯仪的北朝中宫之后,又是一绝代风华。如今这般,也不好也好。
“娘娘,近来可好?”江临俯身,轻声问道。身子可无恙,心绪可平静,万事可如意。
沈乔溦稍显笑意,礼貌说道:“劳大将军关心,本宫一切皆好。将军近来可好?”
“谢皇后娘娘关怀,臣一切安好。”江临拱手答道,多年来的习武军营生活,使得他面容较之前翩翩少年郎时多了果毅和凌云之气。
两人是君臣,简短寒暄已足。
“天色昏沉,眼看着要落雪了。桃夭,咱们回宫吧。”沈乔溦略侧过身,对着身旁陪着的桃夭柔声说道。
桃夭应声“是”,而后轻扶着沈乔溦的藕臂,主仆二人就要离开连廊。
“娘娘珍重。”沈乔溦经过江临的身边之时,江临轻声说道。
沈乔溦道:“将军也是。”
江临一直站在连廊原地,目送着沈乔溦的倩影消失在连廊转角。
“大将军,您这边请。”延英殿的引领的小黄门上前说道。
江临点点头,跟着引领的小黄门进了延英殿。
江临才刚一进了延英殿内殿,循例行礼请了安。
“遇见了?”梁铭瀚埋头于奏折中,不冷不淡地说。话说出口虽然是询问,可是询问之中是确定的口吻。
江临挺身而立,如实答道:“遇到了。”
不提是谁,可两个人皆心知肚明,彼此话中所言是谁。
“嗯。”
“……她变了许多。”江临思虑了一番说道。
梁铭瀚拿着朱笔批阅的手顿了顿,才又即刻继续动笔。
她与之前不是变了许多,而是完全判若两人。
“江临,你去办一件事……”
……
“这雪不落罢了,落了一场便停不下来,一场接着一场。”沈乔溦忖着脑袋,瞧着屋外的落雪,自言说道。
桃夭将内殿里的灯烛都点上了,又启了铜炭火网罩,将铜炭火盆中的后红箩炭烧地正旺。
“公主,您披好了狐裘,落雪了,可要仔细着别着凉了。”桃夭不放心地说道。
沈乔溦听着桃夭的唠叨,笑着说道:“哎呀,你放心,不碍事的。”
“公主,吴明全与关雎宫之事,您有何打算?”桃夭不放心此事,凡事与关雎宫总是不太平。自家公主虽说打小就是个主意大的,但现今身处北祁,那卫贵妃又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与关雎宫作对,即使是为了保住自身,也是颇为困难之事。
沈乔溦收回自己的视线,望着软塌上的案几,想着今日在延英殿外与江临两人寒暄的场景。总觉得虽然自己才活了不到到二十年,却总觉得自己已经过了两世之久。世人云:“物是人非”说是东西还是先前的东西,可是这人已不是原来的人了。
然而,她如今的处境如何言说呢?这人还是原来的人。非也,人也早已不是原来的人了。
沈乔溦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事过境迁,她怎么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今日,我与赵婕妤两人一同去了紫宸宫的消息,必定是早就经由耳目,传入了关雎宫的耳朵里。”沈乔溦感觉久坐着腰间有些酸痛,身子向后靠在紫檀软塌的明黄缎燕绣坐褥靠背,手臂搭在迎手条枕上。
“因此事情也不能再耽搁了,万事是公道的,转机咱们有,别人也有。”
寝殿内点着的烛火在外罩着薄罩内微微摇曳着,沈乔溦望着那烛火出了神,记得在南浔云间皇宫,在她的宫殿里面。夜里不困之时,亦是喜欢望着薄罩烛灯发呆。欢喜之时,失落之时,无忧之时,思虑之时……
“娘娘。”青沅步履急匆地从外面明厅里过来。
“何事,怎么这般匆忙?”沈乔溦将自己的思绪拉回,问道。
青沅站定了后,还没有喘匀了气忙说道:“娘娘,吴明全的弟弟吴明新被官兵抓了。”
“被官兵抓了?”沈乔溦讶然问道。
“是的,娘娘。紫宸宫的周福来传的话。”
沈乔溦听了此话,眉头蹙地更紧了。“紫宸宫的周福来传的话?”
周福是紫宸宫总管谢茂一手培养起来的小黄门,颇得谢茂的信任与重用。那既然是谢茂手下的人,那必然是受谢茂之嘱前来传话。既然是受谢茂之嘱,那应也是梁铭瀚之意。
“是的。”青沅应道。
“那……是皇上派人抓的?”沈乔溦有些不敢相信,梁铭瀚会出手。这事请可是关系到卫如月。
“周福说是吴明全之弟吴明新,拿着银票去满春阁给他那位相好的春杏赎身,正巧一男子执意点着要春杏,争吵间两人动了手,砸了满春阁不少东西。恰逢震北大将军的巡城兵换班回西军大营,抓了扭打的两人,送去了府衙……”
原来是江临的巡兵碰巧捕了人,说来也是奇缘巧合罢了。方才的一瞬间,她竟然还以为……是梁铭瀚遣人去捕了吴明新。是她自己多想了,亦是可笑,此事怎么可能?
“……江将军是帮了我们大忙。”沈乔溦裹了裹身上的狐裘,舒了口气。“青沅你,去景澄宫同赵婕妤说一声,她母家那边一直把住的人,可以送进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