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煞费苦心(3)
天色已近黄昏,在新府邸上闹了一整天的宾客,也纷纷等待着要闹洞房了。
夏云婉昏睡醒来便去找青瑶打了声招呼,青瑶见到夏云婉神色端正,紧绷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而夏云婉则以想尽早回清婉苑歇息为由,提前离开了这里。
夏云婉一走,南宫喻的心便也飞了出去,他甚至来不及道别,便拉着白文清上了马车。
他们不紧不慢的追着夏府的马车,车厢内气氛压抑,白文清掀开帘子,有些不舍的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新府邸,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南宫喻挑了挑眉,“怎么?坐我的马车送你回府,你这般叹气,可是对我有意见不成?”
白文清扁了扁嘴:“是,我就是对你有意见,意见大了去了,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吧?”
赶车的小厮听着车厢内的动静,唇角微微上扬,却终究也只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试问整个长安城,又有谁敢对南宫喻说出这样的话呢?
白文清也就仗着自己是南宫喻的至交好友,甚至凭着聪明才智帮过南宫喻不少忙的份上,才敢在南宫喻面前如此放肆,但其实也只有白文清知道,这是南宫喻最喜欢的相处模式。
轻松自在,没有身份的负担,这是南宫喻与任何人相处时最渴望的。
只可惜碍于皇子身份,很多人光是听闻他的名字就吓破了胆,更别提是在他面前彻底放松自己,甚至以朋友相称,侃侃而谈了。
周身仿若包裹着清冷气息,南宫喻沉声道:“话说今日之事我还没腾出时间来找你算账,你怎么反倒对我先有意见了?不妨说来听听,从这里到竹兰府,想来还有一段距离。”
白文清探头出去看了看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呢,就照你这个绕路先去夏府的走法,我估计要等天黑才能到府上了,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见色忘友的人。”
“你说什么?”南宫喻语气骤然冰冷,“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这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一万次我都敢,你就是个见色忘友的人!”
“白文清!你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行不行?我走这条路,是因为我平时都是这样走的,这边有条小路直达静柏府,只是我一时没想到去竹兰府怎么方便,你能不能别污蔑我?”
挑起帘子,南宫喻看着前面缓缓而行的马车,眼中盛满了笑意,谎话也几乎脱口而出。
他当然不能承认他的心都飞到了夏云婉身上,若不是怕白文清留在那里又会给林泽和青瑶出什么鬼点子,南宫喻自然是不会带着他一起离开的。
白文清撇撇嘴,酸溜溜的说道:“哎呦喂,我看你眼睛里已经没有这天下了吧?满眼都是夏六小姐,还真是痴情,不过我想不明白,你想追着她走,干嘛非得拉上我啊?”
“不然我留你在那干嘛?”南宫喻摇了摇头,“让你继续帮忙出这些鬼主意?”
“我都说了此事与我无关,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改日定要找林泽好好算账,他倒是落得清闲了,这可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你赶紧停车,我现在就回去找他!”
“你是想回去找他算账的,还是想回去看闹洞房啊?”
被南宫喻一眼看穿了心思,白文清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言语,只乖乖在车厢内坐好。
身为南宫喻的朋友,按理说这种时候他应该陪在南宫喻身边,好好分析接下来的情况,帮助南宫喻顺利与夏云婉成亲,只是同样身为林泽的好友,他也想留下来凑个热闹啊!
若不是他一不留神被南宫喻推上了马车,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跟着南宫喻离开的!
瞧着白文清郁闷的神色,南宫喻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却异常平静:“别想了,都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就算我现在放你下去,你也走不回去了,还是想想怎么开导我吧。”
“你还有什么好开导的?”白文清无奈叹了口气,“你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
“我虽然早就已经麻木了婉儿对我的态度,但我却不能接受彩蝶今日所说的那番话。”
“嗯?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些,我并不觉得彩蝶姑娘说的那番话有什么奇怪的,夏六小姐曾情绪失控自缢未果,近来情绪肯定不稳定,你即将成为她夫君,让你帮忙很正常。”
“不,我指的不是这件事,你难道不觉得,彩蝶那句,她不是真正的夏云婉,很怪吗?”
心微微一沉,白文清细细打量着南宫喻的神色,一时间没敢应声。
其实也不是他害怕南宫喻会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只是这件事复杂,他自己都还没能摸清楚其中的门道,自然是没办法解释给南宫喻听的。
夏云婉身上有秘密,甚至和沈府有牵连,但具体原因,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
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要查清一件事都要颇费周折,更别提是调查清楚一个人的家世背景了,特别是,这个人很有可能在所有人面前都伪装了自己。
背脊莫名阵阵发凉,白文清忍不住探头往前看了一眼,一种不安的感觉紧紧缠绕着心头。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南宫喻苦涩一笑:“都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难以开口的?我知道你一向聪慧,你能想到的地方,我不一定能想得到,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白文清表情严肃,压低了声音:“那咱们可得把话先说清楚了,你不许生气,不许情绪失控,而且我说的也都是我自己的推测,你不能旁敲侧击的去验证,能做到吗?”
“这没什么困难的,你直说吧,我需要验证什么,我自有我的办法。”
“你可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青瑶是柳梦瑶,而柳梦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来到夏府做了夏六小姐的一等丫鬟,依我所见,她们肯定认识,而且柳梦瑶认识的,并不是夏云婉。”
“你这话说的稀里糊涂的,若她认识的不是婉儿,又能是谁?”
“我记得夏六小姐说,自己与云亭郡主有过一面之缘,而现如今我知道,是有人擅长一种诡术的,如果夏六小姐一直戴着面具,你觉得,她会是谁?”
脑子里嗡的一声,南宫喻怔怔望着白文清,一颗心竟不自觉越跳越快。
夏云婉的一颦一笑飞快闪过南宫喻的脑海,儿时与沈燕婷在沈府初见的画面也忽然浮上心头,南宫喻痛苦的闭上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腰间的玉佩,摩挲着玉佩上刻着的“靖”字,他唇边蔓延出苦涩笑意。
沈燕婷明明早已葬身火海,若说她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