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太子的事，张公公没有多言。
周芜心下有所准备，若非太子那边出了状况，皇帝不可能只字不提。她也就没再多问。
张公公转而介绍起与他一道来的一位中年妇人。
“钟嬷嬷是宫中老人儿，此前在御前伺候，陛下夸她行事妥帖，细心周到，没有不放心的。”
钟嬷嬷上前行礼，三四十岁的年纪，体态端正挺直，圆脸肤白，瞧着很是富态，微微一笑，有几分慈爱可亲。
周芜扶她起身：“嬷嬷不用多礼，离京日久，以后要嬷嬷多多提点。”
钟嬷嬷微颔首：“伺候郡主，是奴婢的福气，定当尽心尽力。”
两人都未过分热络。来日方长，主仆相处也讲究缘分。
钟嬷嬷请安完，另有一头发半白的老翁上前，“老奴给郡主请安。”
周芜险些认不出来他：“福伯快起。”
福伯是楚国公的管家，周芜出事时，他才三十几岁，一晃眼，年过半百。他留了胡须，瞧着老了许多。
他笑着说：“郡主还记得老奴啊。秦王殿下小时候顽皮，带小姐爬树仿佛还在昨日，一眨眼老奴都老了。”
“记得，我险些从树上掉下来，挂在树枝上喊救命。是福伯抱我下来的。”
福伯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些小事，不禁湿了眼眶。瞧着她与大夫人相似的面庞，喃喃道：“要是大夫人还在就好了。”
大夫人宁凤澜，皇帝登基后追封为皇后。
宁凤澜与宁凤箫相差了十三岁，周芜穿来时，她已出嫁。周芜到楚国公府时，她正怀有身孕，怕过了病气给她，不曾见过几面。谁想，她身体还没养好，宁凤澜就因难产而去。
短短几个月里，她们见面次数不多，但日日遣她身边的丫鬟来看望，事事安排妥当。即便不曾见过几面，但能感受到她的温暖。
“看我，久别重逢提这些做什么。”福伯不想惹她伤神，便道：“郡主可要去府上瞧一瞧，陛下接到宋二公子的信便开始准备了，一应物件摆设都按小姐喜欢的来。”
“宋二公子？小狐狸宋仲溪？”
“是，他在陈县任县令，陛下叫他留意您的消息。”
周芜恍然大悟，难怪，她当时觉得奇怪，县令怎会在农忙时办针黹大赛。他约莫是想通过刺绣找出周氏，顺藤摸瓜找到她。
张公公此行任务完成，周芜给了赏银，由赵怀送他出门。
福伯说：“郡主，府中上上下下等着迎接您呢。”
周芜却是不急，让他和钟嬷嬷叫几个人来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抬过去。
没了外人，周芜给自己倒被茶，“有什么想问的，便问罢。”
林氏最是一头雾水，圣旨她听不明白，那两人她也不认识，只见着一箱箱金银财宝，但这比天上掉馅儿饼还叫人不敢信。
她张了张口，赵怀却比她先问。
“你是燕王的妹妹？”
周芜摇头，“我大他三日，我嫡出，他庶出，我俩从小不和。”
“那我以后，是叫你宁凤箫还是郡主？”
“随便你，叫阿芜也行。”
赵怀抿唇笑起来，坐她旁边，也给自己倒一杯茶。
“没别的要问了？”周芜问他。
他摇头，没了。
只要她是他的阿芜就够了。
“夫人、不是，郡主，末将能问您几句吗？”孙武说。
“问吧。”
“以陛下对您的宠爱来看，年底，咱们将军封侯应当不成问题，是吧？”
周芜放下茶碗，“孙将军有上进心非常好，但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依我对陛下的了解，他想给的，别人就得接着，他不想给的，他亲生的娘问他要，也不一定能要着。”
这话叫孙武心口一跳：“那……可是惹着陛下厌烦了？”
“还不至于。只是，你且将你的聪明样收敛一些，学一学宋伯清，装的人畜无害。他要算计人来，人还替他数钱呢。”
说到宋相，孙武不禁都站直了些。琢磨着她的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
这头说着话，东院里传来吵闹声。
何氏哭得撕心裂肺，还有小孩子“哇哇”大哭。
林氏说：“要不要去看看？听那个孩子哭得厉害哩。”
“去了也没用，这事，咱们掺和不了。”高家的权势如日中天，她一个刚回京的村妇，管不了。
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卫疆从东院过来，“方才何氏闹得厉害，可有吓着你？”
周芜不禁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好。”
两人目光相视片刻，又没有话讲了。
卫疆告辞往外走的时候，周芜想起来一事，问：“顾琼娘何时来接她母亲的牌位？”
“明日可好？”
“好。”
赵怀紧张地站在周芜旁边，他们明明说的是寻常话，可，有一道瞧不见的分界线将他隔绝在两人之外。
周芜的手被抓住，她挑了一下眉，好端端的突然牵手干什么？
“搬新家哩。”
“这事不急。”房子在那儿跑不了，下人就先压一压，磨一磨性子。
周芜倒是很想去看看那三十顷地。
说到地，林氏比她还开心，一辈子能有个三十亩地，就很了不起哩。
“老天爷哎，三十顷的地，那得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