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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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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作辞,我假期里把""黑白砖""做完了,我这里有些不懂的题”

    “嗯,这题我之前也有注意过,还是电动力学的矢量分析问题,你看这里”

    下午三点,姚予虞终于有了点清醒的迹象。在不管不顾地睡了两节课后,她发现周作辞的身后好像十分安全,自己瘦小,趴下后向左偏,就能被挡个大概。

    眼下正是太阳渐落的黄金时刻,被草木筛后的圈圈光晕掉在桌上,她不禁伸手去接;浑身暖乎乎的,恍惚间觉得夏末初秋的南风甚至带了点麦子的味道,姚予虞像猫似地往桌上伸了个懒腰,大有一种“正是此刻”的难言幸福。

    姚予虞心情大好,对会被重点关注上的担忧烟消云散,她拍了拍身旁的小同桌——因为一直在睡,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同桌受宠若惊地转身,终于有了点像样的同桌情,她忙开口:“你醒了呀!”

    同桌是个肉乎乎的女生,但不胖,一张溢满了胶原蛋白的脸蛋微微被黑色镜框压出了痕迹,说话时有点羞涩,牙套稍微露出又很快地藏起。

    左有可爱妹妹,前有帅气哥哥,帅哥身旁还站了个弯着腰与他讨论习题的漂亮姐姐,姚予虞突然觉得不能再做高要求,否则上天看了也要不高兴的。她咂咂嘴,非常夸张地向新同桌伸出手:“我叫姚予虞,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呃我叫冉恬,我也很高兴。”冉恬感觉自己有点穿越,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荣幸了,想好的词句都哽了下去。

    说完话见同桌还悬在空中的手,又忙不迭地送上了双手。

    李文源从洗手间回来,刚到座位旁,看这个上午左脸写着“我不开心”右脸写着“你别惹我”的脾气姐正和同桌双手叠双手地两两摇着,甚至想退出教室再重进一次。

    他惊诧地太明显,两人也注意到了他。为了平复一下缺氧的大脑,冉恬赶紧向他又招手,与他莫名奇妙地打了个招呼。

    三人就这样诡异地在一个已经过了大半天的课间来了个国家领导人般正式的会晤。

    大课间即将结束,问题的同学走了,周作辞转身要掏课表,就听后座的女生难掩兴奋地飞舞着:“甜甜同学,圆圆同学,相识不易,我这里有个重托只能交给你们。”

    “如果老师问起我,就说我不舒服,去保健室了。”姚予虞环顾二人,拍了拍桌子。

    没等甜甜圆圆和误入的辞辞消化完话里的郑重,女生三步并作两步地踩在预备铃上跑出了教室,空气中虚虚地又传来:

    “最好不要提我的名字!”

    -

    古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舒舒服服地在天台晒了半下午太阳的姚予虞醉完,接上了“明日愁来”的下半句——恍惚地过了一整天,她还不清楚学校里的“学生课后时间教学安排”。

    10点20分,周作辞不负“鱼“望地准时出了门。

    “辞哥!”不知她在哪个半梦半醒时听到的称呼从嘴里蹦出来,又一碗水端平地叫了大白狗:“一一今天也很帅哦!”

    姚予虞坐在台阶上,膝上放着速写本,看起来像在这里专门蹲点他。她仰头,又抬手在空中抓了两下算作招呼。

    周作辞照旧是不作理会地往外走。

    女孩头一次跟了上来,倒退着面对他:“你知道吧,我下午不舒服,去保健室了。”

    想到下午女孩那跳脱样,周作辞捏了捏脖颈:“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一一高兴地在她脚边绕开绕去。

    “我身体好转后实在是后悔万分,怎么就没有撑一下,听听老师的课,以及作业要求呢?”姚予虞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胸口,敷衍了下“后悔”。

    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周作辞心里想着,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狗绳,防止它拌到还在倒走的女生:“你要问作业?”

    “你很懂啊,辞哥。”女生上前来作势要拍他的肩膀。

    周作辞后退一步避开,停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

    “所以我就得告诉你?”

    作业要求显然不是三两句能讲完的,既然她选择了逃课还没心没肺地到现在才想起来还有作业,就不必浪费他的的时间为她担责任。

    正好到巷口,周作辞扭了扭脖子,自顾自地跑步离开了。

    “哇这人白天晚上怎么两幅面孔呢。”

    姚予虞被当作空气扔在原地,杵着腰看着跑远的人。

    少年姿势还挺标准;难得穿了短袖,短袖下摆扎进运动裤里,显得格外的腿长。

    没心没肺的姚予虞眨了眨眼,拿手在自己的腰侧比划着。一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敲出一只叼着,直到人影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时,才啪地打开火机点着了。

    -

    在姚予虞的人生信条中,及时行乐是最重要的一条,美色,就是“乐”字中排行第一的大乐事。

    周作辞回来时,这姑娘居然还坐在原位,今天天气转凉,校服虚虚搭搭地胡乱披在她身上;一边灯笼被吹的摇摇晃晃,伴着不知道哪传来的风铃上,哀景衬哀情,显得她格外可怜。

    小可怜像完全没有前情提要地又要打招呼。

    周作辞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作业。”

    姚予虞一愣,打招呼的手僵在空中,抿了抿嘴,只得在原地等候。

    半晌,男生出来,递给她一本暗蓝色笔记本。本子摊开,是很简约的方格本,左边是工整的一片带方框的条目,框里多半都打了勾;右边还有一片记录,竖着一条时间轴,旁边有些暗蓝色的字迹批注。

    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在纸上滑动着:“这项,这项,以及这几项是作业,还有一个我提前做了的没有记,物理的《一遍过》,上面有粉色条纹的那本,第一个课时的基础部分”

    他头一次说那么多话,姚予虞呆呆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男生脱离了“帅哥”的低级标签,简直像这富兰克林式的计划本一样高大了起来。

    “你拍个照片吧。”

    一段话说完,周作辞见女生不动,又提醒到。

    姚予虞赶紧拿起手机,一系列动作完,男生不拖泥带水地合上本子,利落转身。

    “那个,谢谢你啊,”女声在背后传来,周作辞没有停步。

    “其实我等在这是想问,我可不可以给你拍张照片?”

    “就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

    冉恬觉得,自己的新同桌实在是超级可爱。

    其实冉恬和同桌说过的话并不多,她通常踩着点到教室,稍微打个招呼、交完作业就在上课铃声中沉沉睡去,除非是上午有物理课,一般可以质量很好地睡到下午一两点。午饭基本不吃,下午的大课间会去小卖部买点包子应付。

    冉恬莫名很喜欢看她吃东西。彼时女生眼睛还没有聚焦,她的嘴不大,慢腾腾的,呆滞着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倒不如说她的整张脸都很小,冉恬应该没见过比她脸更小的人了,吃着包子恍惚有种日本女星斋藤飞鸟抱雪动图的感觉;脸太小,导致标准大小的五官在画布上铺张开来,尤其是眼睛,格外吸引人,但总是耷拉着,半睁不睁的,眼下有厚厚的黑眼圈,导致整个人常显得没什么精神;基本也不怎么笑,嘴巴张合的大小堪堪露出洁白的门牙,但再咧开点时,虎牙就会跳出来。

    同桌个子不高,冉恬用自己165的身高对照,觉得她大概矮了自己三四厘米,非常瘦,校服下面总是宽松休闲但没什么特色的基础黑款。

    总体来说,冉恬觉得姚予虞的身上有一种违和感,比如乖乖女的长相和不务正业的态度;该放光彩的地方全被她隐藏,比如好看的眼睛和甜甜的小虎牙,或者稍微穿一点亮色就能让人移不开眼的白皮肤。

    综上所述,姚予虞并不出众,大概只有见识过她开心模样、一直坐在她旁边能近距离观察她的冉恬才会把她划入漂亮的范畴。

    在姚予虞为数不多醒着的时刻,她总有些奇怪的举动。

    昨天带了一个白色的小盆,里面装着暗棕色的土,插了一只木雕的小黄牛,冉恬好奇地探身过去,同桌就向她解说:“这个盆呢,我愿称之为薛定谔的盆栽,这是我从来的路上挖的。”

    看到冉恬疑惑的眼神,她又补充说明:“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些土里有什么样的种子,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长出来,这就是大自然的惊喜,甜甜同学,现在你是它的第一个见证者了。”

    “”冉恬深感震撼。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一盆土。

    前天,她在桌子上哼着调调砸笔,说这种行为有专业名词叫什么penbeat;再前一天,带了个□□形状的梳子,专注地练了一下午什么也没练出来,手指节被打得通红。

    -

    今天的姚予虞醒的较早,正好能赶上放饭的末尾,终于亲临了食堂。

    食堂人并不多,a中中午不封闭,同学基本都转战校外了,食堂唯一的优点大概只剩路程短。

    简单地应付完,姚予虞回程。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一个男生从她身侧跳出来。

    这是她高一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林瀚。

    林瀚是个非常意识流的人,思想跳脱,总做一些诡异且让人尴尬的事。这让人忍不住要在背后置喙,但姚予虞最欣赏这位兄弟的就是这点。

    林瀚此时不伦不类地把校服缠在腰上,明明有裤兜,硬在缠在腰上的校服摸索着,以一种“给你看个大宝贝”的猥琐神情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绿色心情。

    给姚予虞分了一根,一学期没联系的林瀚招呼也不打,神秘地说:“你知道吧,我刚刚在小卖部,突然有一种我今天会遇到什么人的预感,就买了两份的,冥冥之中,你就是我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姚予虞叼着冰棍欣然接受了命中注定的设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瀚闲聊。

    走到楼梯口,姚予虞似乎从走在前面的男生听到自己的名字:“其实我觉得坐在辞哥后面的那个女生也挺可爱的,就是开学要唱票的那个,好像叫姚予虞。”

    后面的话就渐行渐远了,姚予虞一阵瞳孔地震,果然在大学霸旁边就是有光环加持,但她注意的点不是这个:“瀚哥啊,我郑重地问你,我可爱吗?”

    “啊,挺可爱的啊。”同样听到的林瀚随口回道:“你新同学?”

    “靠,我诶,我可爱吗?”姚予虞直接一个夸张地急停,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之后话题被林瀚跳开,回到教室,姚予虞在椅子上发呆。

    她举着冰棍在冉恬眼前晃了晃,没等冉恬惊喜地又来一句“你醒了啊”,强行打断:“甜甜同学,你觉得可爱和酷,哪个可以形容我?”

    周作辞接水回来,听到后座传来两个机械的对话。

    “可爱。”

    “我?我可爱?”

    “不可爱吗?”

    “可爱吗?”

    “可爱。”

    “可爱?”

    从冉恬这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姚予虞又向好奇看过来的李文源询问了一遍,对话又再度重演。

    姚予虞失魂落魄地坐着,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就算说不上酷,也绝对说不上可爱,可自己居然在那么多人的眼里的标签都是可爱,连林瀚那个没脑子的都这么觉得。

    三观受到冲击,姚予虞对自己的自我认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只觉得人生无望。

    姚予虞拍了拍前座的大帅哥,摆烂似地问:“辞哥,你觉得我”

    周作辞转过来,看着耷拉着眼皮的女生,嘴边还残留着一点冰棍的绿色,刚睡醒的眼睛还有点红,十分委屈巴巴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被硬拉着要拍照的尴尬场面,女生边叨叨着解释自己不是什么跟踪狂,边夸张地夸他这好看那好看,一听都是现想的词,只能说是越描越黑,越听越可疑。

    没等姚予虞说完,周作辞打断:“你最酷了。”

    “!”,姚予虞又高兴了,小跳着去后面扔冰棍杆。

    两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周作辞面无表情地回:

    “不然你们想听她问一下午?”

    冉恬终于意识到姚予虞身上的违和感好听的叫法:反差萌。

    明明她超可爱却总是想着装酷,这样更可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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