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答案
霍灼想说的话在喉咙中噎住，半晌停顿后，只给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试探着问道：“那……我有话就直接问了？”
乔龄一脸理所当然，礼貌地摊手：“请——”
霍灼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眸中仍晕染着散不开的担忧以及克制：
“你之前说的，关于异能过溢、异能暴走等情况的药品是以你的异能为原料的。”
“……如此，我应该就是那种药的第一批受众。”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哑，好像一下想到了噩梦中让他心悸的场景。
乔龄见他眉头蹙起，抬手想要抚平，却被他一把抓住，反而动弹不得。
“针对异能者特殊境况的药品……不是越早出现越好吗？”
她眸光闪过不解，忽而仿佛记起了片段，主动提起了第一次相遇。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说的不是异能处成立之后的那次？”
霍灼眸光沉沉：“……你记得？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处于昏迷状态，完全都不记得了呢。”
乔龄坐了起来，怀中揣上一个枕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最近频繁梦到了，才一点一点地想了起来。”
她一边回忆一边讲了起来：“嗯，我记忆中的情况应该跟你的角度看去的有些不同。”
“发现异能产生的第一年，最早被检测出来的就是我，由于我自小就出生成长在科研所，所以很快地这个现象就被发现并控制住了。”
“之后，军队中也出现了第一批异能者，但与他们极佳的体质素质不同，那时的我，就像是在一个玻璃瓶中灌注了一片大海，一旦承受不住就会引发滔天的巨浪。”
“尽管，异能所中研究员也连夜想出了很多紧急的方案，但是那个时候的科研水平完全停在了起跑线之上。”
“再之后，就是异能界俗称的‘混乱时期’，以科研所和军部为首出现的异能者越发增多。”
“a-以下的异能者可以通过外力及自我锻炼花时间压下去；a级以上到s级就比较辛苦，经常得忍受定期的自我异能侵蚀。”
“当时的划分比较肤浅，科研所认为我的状态，以当时的研究水平，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有效的疏导、解决。在很长的纠结过程后，我选择了被冰封沉睡，等待长时间的自我消化……”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父母到现在为止，一直都领着一支小队秘密地研究异能，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了。”
这一切，她说的就像是一段历史事件，丝毫没有流露出难过的神色。
霍灼眸色黯淡几分。
“不过……”忽然她眉梢一挑，故意地扬起了声调，脸上露出狡黠的神采。
“本来按照计划进行，我应该始终保持安稳地沉睡的。”
“只是，当时军队中a+到s级的异能者突然出现异能过溢的情况，这一批人被送到了异能研究所进行检查并治疗。在一群老头子连月的无效研究后，总算有了些眉目。”
“然而，仅剩一名s级异能者的异能过分霸道，甚至连靠近都不能。针对此人的异能属性，研究员们提出打算把他放到当时最为寒冷的地方，尝试相克属性异能的相抵镇压。”
“这个地方，就是s0区域我沉睡的地方。当然，结果肯定是成功了，不过并非是由于冰寒区域，而是在某人在异能过溢后发生了暴走倾向，庞大的异能冲撞到了一旁安睡的我。”
“结果就是，我半睡半醒中被叫了起来，潜意识模糊地出手压下了这股看似试图挑衅于我的异能波动，这也就是你异能异常状态接触的根本原因。”
霍灼清隽的眉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认真地聆听着她的一番旧事回忆。
乔龄讲完这一段后，正想抬目向他寻求认同，不料对上的只有他似朗月入怀的从容姿态。
乔龄：？
霍灼也不瞒她，坦荡地承认道：“这些我大概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在你入组之前，我曾让平思瑶针对药物作过一次占卜……然后又发生这一系列事情，我就更确定与你有关。”
哦！
原来如此。
她一脸明了的模样，对此表示认可。
乔龄也没觉得败北，不紧不慢地提出了第二件要交待的事情。
“还有就是，药物开发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在我救你之后一起叮嘱的。”
霍灼闻言像是被点着了似的，眸光凌厉地盯着她。
乔龄低头把玩着垂下的长发，错过了这个眼神，只是慢腾腾地把过程进行展开叙述。
“当时，我本想用异能对你对抗，结果却用异能帮你消除了异能过溢部分、甚至压制住了暴走部分。”
“你这样是第一个，但不会是唯一一个。既然我的异能有一定效果，反正s0内多出来的冰也只是浪费而已。”
“而且”，她扬扬得意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作为‘原料’供应商、核心科研方案提供人，并且又同意授权给他们研究的缘故。”
“……我现在挺有钱的！”她最后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下意识地握紧脖子上的护身符以求心安。
当初不甚明晰的轮廓，如今清俊沉稳的面孔，乔龄虽为寒冰不可化，然而趋暖的本质却让她贪恋这种温热的安定感。
霍灼并未立刻吭声，只是在心里细致描摹着她的模样。
最早，三年前自焚之际，似天降甘霖一般的一抹寒冰异能。
接着，在科研所进行体检的路上，频频瞥见的坚冰中裹身封禁的少女。
然后，第一次异能组的成员合流之前，落落大方地举手之劳。
以及，现在深夜企图谈心之时，眼下浅浅青黑却依旧开朗活泼的姑娘。
次次再见，她始终是她，温存善心，坦荡热忱。
霍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缱绻：“嗯，乔小富婆。”
夜色更深，月色黯淡，暧昧安定。
今晚开了话匣子，索性一股脑儿地聊个痛快，乔龄就乖巧地捂着被子听他讲故事，以前的琐事，工作的奇遇等，她什么都爱听。
无数故事从脑海中掠过，拼命地补着残缺的空白记忆，心底压住的焦躁与在这一瞬化作泡沫，徐徐地蒸腾上去。
霍灼见她对外头事情这么好奇，想着以她的年岁应该得上个大学，于是便试探地询问道：“乔姐，你之后有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
乔龄歪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了重重点头以示态度。
“不过”，她有些迟疑道，“如果出现了很糟糕的情况，比如我不得不进入二次沉睡的话，到时候估计就只能先暂停了。”
“你、不怕吗？”霍灼见她一派轻松，“一个人要陷入沉睡与身体中的异能对抗。”
她虽然平日瞧着与众人相同，但这么久相处下来，她的“嗜睡症”、异能所给她配的药、定期检查、以及偶尔的自我冰封，都在彰显这一切力量的代价。
从霍灼个人的角度上，实在不想让她再次做一次那个选择。
乔龄抿紧唇线：“……我不怕被冰封沉睡，只是害怕再次醒来后那些时光中的空白记忆。”
“与世界、一切脱节的感觉，就算强行压下，也属实不太好受。”
霍灼把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肩膀上，抬手揽紧一把细腰，毫不遮掩地表达出了□□的占有欲。
他声线压得极轻，低沉磁性，甚至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诱哄感：
“既然你的冰系异能能一定程度上压制我的雷火异能暴走，那么只要我的异能足够强大，自然也可以强行化冰让你不陷入昏迷。”
“我向你保证，会把你留在现实。”
乔龄趋暖的本性作祟，让她窝在对方的颈窝往深处一埋。
她没有接话，但霍灼依据她的反应判断，默认她已经接受这个承诺。
霍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才想继续说下去，不料被憋着一股气的乔龄突然一个偷袭。
一个香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侧脸上，干净利落的下颌轮廓线又收紧了些，喉结也不自主地上下动了动。
他眼眸骤而转暖，深切地体会到l这时她对自己全身心地依赖。
有些情感不需特地说明，只要两个人见面，就会因为过分在意而不自觉地靠近，就会因为过分安心而彼此互相吸引一样。
就像是多年前，明明只是两个神志不清的人，却跨越数年，在人海茫茫中再一次因缘际会。
冰和火，不仅是相互对抗，也是相互制衡生长。
霍灼垂目低视。
被夜风撩开的纱帘轻摇，后半夜的白月高悬。
莹白如玉的月光的掩映下，清艳绝伦的样貌笼上一缕高冷朦胧，美不胜收。
两人的身姿缱绻，宛若一对璧人。
另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里围有五个人，五个小脑袋都往唯一一盏小夜灯压的那张纸上凑过去。
郑孟激动地搓手手：“小瑶，还没正式开始吗？”
郁子源脸都憋红了，急切地怒锤大腿：“瑶姐！快上！他们是不是真的亲上了？！”
路尧风为了八卦，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节操：“瑶爹，快！第二次占卜！第三次占卜！努力地再上！”
“正常人”宋折澄淡定地推了一把镜框，冷静地表态道：“虽然我不要支持这种，但如果缺少异能，我可以给你补充。”
这群没有节操的人，因为害怕被发现不敢偷窥，但可以凭借平思瑶的异能占卜两人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亲了！亲了！”
看到灵摆在白纸的一角来回地旋转，这群分明什么都没看到的八卦分子，就如同亲眼所见一样笑得格外欠揍。
“哎，可惜，没能看到现场版……”郑孟毕竟铁打老油条，不怕事大地，想得格外美。
“别想了，老郑”，郁子源轻松地抬手就泼了一桶冷水，“这种高难度的实况，我们不配，八卦和性命，你只能留下一个！”
“好好活着不好吗？作死是你的种族天赋吗？”宋折澄也难得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不过真好磕”，平思瑶满足地捂脸甜笑，“既然已经捅破了窗户纸，之后肯定会继续看到不少撒糖现况。”
“不着急，不着急……”她笑得十分宽容，满足地收起了灵摆，脚步轻快地就像小鹿在林间小跑一样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哎呀！今天晚上熬夜真的值！
呜哇，感谢我自己，觉醒了这个有用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