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陈旭东没有跟顾袭明走，他在这间教室稍作停留，盯着板书的字迹在脑海里临摹刻画细细研琢，书写时由于力气过大留下的粉痕斑驳清晰却是显得文字异常吸人，拍照，笔记’此时他像一位木工借着纸笔一推一磨，厌过大学荒废无垠的生活‘高考前的热血兴奋死灰复燃般呈现生机。

    阳光偏近午日趋渐毒辣，蝉鸣四起。走廊一道的绿化改种了一排樱花树。值夏，蓊蓊郁郁，繁茂纾密，彼时被阳光照得嫣耷垂怂，软弱无力，树隙的区间拉大，一时廊道竟有多维的光影效应，迷幻鬼魅，像空间被灼烧颠倒，景物被温度打上阴影混乱迷离，灼热，渐生层次。

    办公室内的窗帘拉得紧实，空调温度打得更低，亮度微暗隐隐泛黄，放眼望去几个年轻老师缩在办公椅上捧着电脑看电影，顾袭明抬腿进来，没什么声音。估计他不在的关系，衣疏团在被子里的脸露出来些，下巴不知不觉垫了个草莓形抱枕，细发在耳畔散开微蜷，唇好看的嘟起，睫毛长长翘起，脸颊飞起潮红，带过浅浅地呼吸，很乖的睡相。

    还睡！

    顾袭明唇角半勾，光线透过窗帘在他脸上布下光影，半睑眼皮，酝酿起不好的情绪。良久，他弯腰身体前倾，“哒哒”细长的手指蜷起指节轻敲衣疏身前的桌面，睫毛伴着敲击震动，“起来”，黯晕下一片灰青色，虽闭眼，眼前亮度因人影的轮廓下调。

    她眼尾打湿，睡眼朦胧只瞧灰黑乱码一片，顷刻，光晕聚焦，眸光所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有残余的粉末填埋在手指细纹里，衣疏煽动睫毛眼球上瞟用眼尾瞥见顾袭明绷紧的下巴，她缓缓从抱枕上支起手，喉咙里直带些痒意，痒痒的滑出些许轻哼，肩膀倾斜避开擦伤处，顾袭明跟着她肩膀的动作眼皮一跳，见她又捂住口鼻侧头打哈，树影在帘纱上层叠，枝叶摇曳，婆娑盈盈，影子如电影般在她脸上浮动。

    操场深处传来嚎得震天的口号，她清醒了些。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顾袭明薄唇微启把讽刺说得轻描淡写。

    ”醒了“，衣疏抬眼，他仍保持俯身的姿势，如所预料般撞上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自己的样子。倒没什么好怕的，看他翕动口唇，大概又是要说什么奚落她的话，衣疏伸手抓抓零散的碎发，淡然眯眼，暗向他挑眉，有恃无恐的样子。

    好，我就乖乖坐在这儿，我怕你了是吗

    顾袭明眯眸，他直视她，光线透不进门，他半身隐在门后的黑影区域内，窗缝引进的白斑跳跃瀑洒，静影如画，他沉寂的如是从阴影里化出来的，他不说话，衣疏也微颤睫毛，陪着他不说话。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开心就给他脸色看。

    顾袭明缓缓张口，脸上多了分肃穆，衣疏已经接触到他身上不好情绪的触手，当前所作就是等他开口然后女王般怼他一嘴，他刚想开口就被扑上来的黎江涵截断。

    ”你醒啦！“，他手臂压住衣疏肩膀，谁料偏偏碰上衣疏伤口，皮肉崩开疼得她龇牙咧嘴，攥着被子的手泛白，头发随动作遮住半边脸刚好遮住伤口。黎江涵开心地眼睛眯成月牙状，”想想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早点嘛，衣疏~“，听语气像在和她撒娇。

    就说男人不要撒娇真的很恶心！

    黎江涵的话仿佛加重了衣疏的伤情

    缓慢地，她从痛苦中缓过来，好一点的伤好像又裂开了，头发披散遮住伤口，可发丝刺进裂开的肉里像无数只蚂蚁爬在皮肤上啃咬。她瞥了眼墙上的钟，对他没好气道，”这才几点“，她这一吼黎江涵夹着尾巴灰溜溜又跑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把他的大号草莓形抱枕带回去，拍着抱枕小声嘀咕什么衣疏没听清。

    支开黎江涵，想着对面还有顾袭明，衣疏转身才发现身前一束高大的人影没了，光线也调亮了些许。顾袭明此时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敲击键盘，光线学会转弯带着温度淡淡投射在他身上，凛然有种淡然自若的闲情。他没看她，声音悠悠入耳，”你去吃饭吧“

    ”啊？“衣疏有点搞不清状况

    他又想干嘛？刚才不是要教育我的派头嘛？

    看向他的目光掺杂不解，十分怀疑地动她的坏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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