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闻已近暮黄昏
熟透果实挂于树枝，虽树叶半遮半掩，但仍是盖不住馥郁芬芳，诱人的红色藏不住成熟的事实，几颗被鸟雀胡乱啄坏的桃子还挂在树梢，引得苍蝇攀附。
现在几乎无风，空气变得燥热，平静的湖面映着蓝天白云以及烈日，好似它们本来就是漂浮于湖中，有鱼儿生起一片波浪，镜中白云也跟着扭曲起来。
无线耳机传出的古风歌曲给李江临带来一丝愉悦，他将编制完成的草绳做成手环戴在右手，随手摘下身旁草叶拿在手中微微晃动，湖中倒影也跟着动作起来。
四周草木不算茂密，视野有一些开阔，不疏不密吧，只是抛竿就比较费劲了，收杆时也会不小心挂线，老人说这里鱼获不错也就没有换位置，可李江临看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一条鱼咬钩。
李江临身上白色t恤被汗浸湿大片，阵阵蝉鸣回响这片地域，就算李江临戴着耳机也被天气跟环境搞得心烦，眼巴巴看着老人用来扇风的草帽。
因为村子离湖边并不远的缘故，村中土鸡也会来到湖边觅食，翻找枯叶下的小虫，个个闲庭信步，趾高气昂，只是有人路过时就慌忙走开，两只短腿跑的飞快。
李江临每次看到这些小东西都觉得好笑，他手中绿叶翻转，看着零散莲叶漂浮水面就突然有些想吃排骨炖藕了，计划着明天赶早去镇上逛一趟，随便看一下那个相当于第二个家乡的小镇现在如何了，听朋友说变化很大。
水中浮漂下沉，已经无聊到脚打节拍的老人快速抬杆，李江临心想终于有鱼了，再不上鱼我就快成肉干了。
浮漂出水，带起一串飞珠，原以为鱼型不错的老人与李江临看见空中摆动的鲫鱼都有些骂骂咧咧，等这么半天就你个棒槌咬钩，你咬什么钩啊？！机会让给大鱼不好吗？！藲夿尛裞網
李江临抽抽嘴角说道：“三爷，走了哈，自己慢慢钓。”
“你娃儿跑那么快干啥子嘛，平时叫你帮忙也没有看到你跑那么快耶！”老人边取鱼钩边玩笑道。
李江临笑了笑，从小路穿过草丛来到铺满石子的大路上，没想到刚踩在路面就被石子硌脚心，那种酸爽感让他差点叫出声，五根脚趾都用力一抓。
正当他要说卧槽时兜里电话铃声响起，李江临拿出电话，听了一会自己很喜欢的歌曲才滑动屏幕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怪叫声。
“狗贼，别搞怪，小心点下次见面给你来一记李式偷桃功！”
电话那头的青年哈哈笑着，李江临感到久违的节奏笑着与他一顿乱聊，互相友好问候，以证明功力未减，优胜当年。
“我说江，等两天我可要去你那去玩，什么大鱼大肉的就不用了，随便来点土鸡汤啊，干笋炒肉啊，红烧排骨啊都行，不要太破费了，哥哥我不挑食！”
“狗贼胃口挺大啊，你咋不说你要吃龙肉啊，只要你给钱，什么都给你整出来！”
“唉，淡了淡了，以前你可不这样的，看来还是你哥我管教不严，唉~~！”
“我听你在放屁，还管教，赶紧过来挨打！”
两人友好交流着情感，天边云彩飘动，时快时慢，蔚蓝天空看的让人心情舒畅，心里一堆烦心事都暂时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愉悦空阔的心灵。
等到挂断电话时已经临近村口，李江临收起手机，低头哎了一声，摇摇头，一脸得意，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不打算回村里，继续沿着大路闲逛，因为这两天爷奶都去哥哥那里玩了，李江临也不用担心什么，整天悠闲的很。
路两边野草不多，大多都是树木跟竹林，如果没有夏蝉的话还是很幽静的，清新空气带着草木清香飘荡空中，李江临用脚踢飞一块小石头，与幼年时一样。
他正在拿着手机寻找旅游景点，耐心看着景点照片与介绍，最主要还是看价格，还要想一下里面开销如何，不然进去一次被刮干净口袋就不好玩了。
路过小时候经常坐的一块石头，李江临一屁股坐在上面，忘了拍开尘土，四周三笼竹子茂密生长，不远处有两颗青冈树，一颗是他们家的，一颗是别村的，最大那颗树干有些歪，树皮老裂，苔藓覆盖其表皮，枝丫给人一种极其有力的感觉。
李江临翻了几遍都没找到合适景点，无奈收起手机，他感受着微风与安静，一旁青冈树落下的种子砸在地面发出轻响，有鸟儿在树枝间跳动，李江临想起小时看人捅鸟窝的情景，一群人拿着长竹竿站在树下，他在一旁使劲指挥，搞得人手忙脚乱，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嗯嗯嗯”
李江临百无聊赖轻哼，坐着的石块不像小时候那般合适了，现在坐着有些别扭，一辆路过的摩托鸣笛两声，李江临转头，看见是一位长辈，跟他聊了几句。
重新安静发呆时他想到在镇上生活时的一处玩耍之地，那是一座山，以前他经常与人一起到山脚小溪捉螃蟹，一般都是满载而归，那儿风景也算可以，山势平缓，最主要是不用花太多钱。
他想到一件糗事，不由得笑了起来，那时他已经快小学毕业，一次放假与朋友去山脚搬螃蟹，那天道路有些湿滑，天空微雨朦胧，原本四周开阔明亮的路程变得略微昏暗，两人走在路上，几次差点栽倒田里，李江临本来就小的胆子在天气与环境下跗上一层灰纱，他时常感觉到有人在周围盯着自己，朋友看他这样来了把火，给他讲起了老溶山的传说，这让李江临越来越心惊胆战，不时四处观察，又迅速收回视线，等到遇见几个小孩儿在溪边玩耍才安心。
到了略微阴森的山脚，他心里雾霾大到了极致，感觉四处皆人，两人顺着小溪逆流而上，他走在最前面，听到后面的淌水声才有了一点安全感，只是脑内不自觉回想起那些传说，细雨朦胧，路边孤坟零星，高度紧绷的心让他如惊弓之鸟，在捉螃蟹时前方朋友说飘来一具浮尸，那时的他着实是面色一白，慌忙转头观望却发现是朋友的恶作剧，这一下把他整得连稍微水深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
雨大了些，还吹着冷风，担惊受怕的李江临感觉一座坟边的白布有些不正常，心里越想越歪，加上环境影响，原本芥子大小的心念无限扩大，就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停催促热火朝天在水中搬石头的朋友，等到朋友同意离开时环境已经很暗了，他依旧走在最前面，依旧感觉四周有人盯着自己。
走了没一会，天空乌云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它们在风的作用下不断翻腾，变形如妖物在空中张牙舞爪，走在后面的朋友突然喊了一句快跑，李江临心中本来就存在的恐惧瞬间蔓延，他直接撒丫子狂奔，根本没有敢回头看一眼，后面的人也开始跑了起来，李江临在湿滑田埂上摔倒，恐惧盖过了一切，朋友一声声话语如同催命符，让他手忙脚乱爬起，没跑多远又再次脚滑，等到跑到有人烟之处李江临才不再害怕，大口喘着粗气，原本白净的衣服被稀泥覆盖一层，平静下来的李江临听见身旁朋友的笑声知道自己被耍了，差点没一巴掌拍死他。
只是李江临没想到那次他没回头上最正确的选择，如果他回头了就能先看见他朋友的模样以及诡异表情，而后再看见一处小溪崖壁上站着的佝偻老“人”。
——
李江临坐在已经被踩踏几十年的门槛上，手里端着有些裂缝却不漏汤的大碗，碗中咸菜炒肉的香气勾动唾液分泌，他夹起一点咸菜放入嘴里，又赶紧扒拉一大口白饭，咸菜在舌尖舞蹈，因为是跟猪肉一起炒过的，那股肉味与油香与之完美融合，炒香的咸菜也散发着自己本身的味道，与白米饭搭配在一起简直完美。
现已接近晚上七点，半边天空在烈火焚烧下发出红光，村后竹林发出沙沙声响，清爽晚风给残存高温带来毁灭一击，门槛坐着的李江临感受着晚风吹拂，听着竹林发出的悦耳声音，村内孩童没了毒辣阳光的束缚又开始嬉闹。
村外的湖中映着周围草木以及哭红眼睛的夕阳，一轮明月在天边若隐若现，洁白一角已经露出，但看着有些暗淡，那烦人又喜人的夏蝉依旧在树上不停发出蝉鸣。
一个孩子来到李江临近前，在过道下看着李江临下筷如飞，他嘴边流出一点口水，水灵眼睛睁的圆溜溜，李江临被逗笑了，夹起一片瘦肉递到他身前，小孩赶紧张开嘴咬住肉边，没有敢碰到快子，肉吃到嘴里后小孩蹦跳着去找小伙伴玩耍，路上还不忘擦掉嘴边油渍。
吃完饭的李江临又来到湖边，在这边能够看到对面的树木与土地映在湖面，倒影与实体连在一起像极了一把横放着巨大古剑，在天空背景下仿佛要一剑斩开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