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醉
不醉。
位于城中心最繁华的不夜区。白天一片死寂，一到晚上便到处都亮满炫眼的霓虹灯，灯红酒绿的场所，醉生梦死的男女……
出入不醉的人多半都是有身份的高管商人，集娱乐性和私密性两全的本市高级夜场之一。凌言是这里的常客，与他人上谈生意要不就是和几个狐朋狗友玩乐时，不醉都是他的最佳首选。
对于凌言来说，不醉是他的第二个家，也是他最容易掌控一切的地盘。
晚上八点钟，玖顾之准时到达不醉。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不醉，但那些眼力见儿快的保安一眼就认出来他是玖业集团的总经理，老早就迎在大门口恭恭敬敬地送他进去。
玖顾之被领到凌言早就定好的包厢中，看着空荡荡的包厢，又看了一下手表，叹了口气，他早就该猜到了那小子不会准时。
愁也没用，只能等着，玖顾之选了张单人沙发就坐。
热情的经理凑过来，胸前的两坨若有若无地浮现着：“您好，玖总经理。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玖顾之盯着眼前这个笑得谄媚的女人，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从容淡定地谢绝：“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凌言，你出去吧。”
“是。”完全尊重客人的意愿，经理保持笑容退了出去。
环视着四周金碧辉煌的装饰，玖顾之冷哼一下，果然是那小子夸张的风格。自己一个人坐在冷清清的包厢里有些无聊，玖顾之开始后悔没让易柯跟过来了。
要说今天让自己后悔的可不只是这一件事。另一件让自己不能释怀的就是让易柯去还那孩子手机的决定。
董事会的人也真是搞笑，他这边让易柯去还手机，那之后不到一分钟，董事会其中的一个董事就因身体不适使得董事会提前散场了。
早知道就让那个孩子等了，自己应该亲自去还的。
出于私心。
以后，估计是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想到这里，玖顾之遗憾地捂着脸。正巧听到了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用膝盖都猜得出来，凌言来了。
每次凌言来到不醉的时候，都会高调的向在场的每个人打招呼。因为他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与来往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打照面的关系。
夏樱怯怯地跟在凌言身后，眼睛来回转悠地盯着周遭的人。妖娆性感的女人，挥金如土的男人，这种组合简直就是富豪界的标配。
她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来到了传说中灯红酒绿的世界。
有些神奇，又有些害怕，还有些时不时不知道从哪里盯过来的视线，垂涎、嫉妒、猜疑、惊讶……这陌生的一切都让她无所适应。
总是在意自己暴露的着装，夏樱连步伐都不敢迈得太大。
跟着凌言来到一间包间前，经理彬彬有礼地说道：“玖总经理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哦？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八点的时候准时到的？”凌言的手搭在经理身上，一副调戏的嘴脸。
“是。”好像已经习以为常般，经理也没做出任何表示反感的反应。
夏樱将目光移向别处，脸色有些尴尬地暗想：上流社会，也没有多上流嘛！
听完经理的回答，凌言哈哈大笑，松开她转身搂住身后的夏樱，刚一进屋就高调地大嗓门道：“果然是你小子啊，从来不迟到。”
“手……”夏樱吭了一声，但反抗的声音被凌言的嗓音给盖了过去。她弯下腰，想要逃脱凌言的手臂，却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
凌言盯着夏樱，皱起了眉头，深不可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半晌摇摇手示意经理过来，“我说你这灯怎么开的这么亮啊？赶紧去关几个。不知道我不喜欢太亮吗？弄得跟白天似得！”
夏樱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针对自己。
连抬头都懒得抬，玖顾之一直揉着听到凌言的声音就疼痛的太阳穴，低声叹气道：“是我开的灯，你要是不喜欢关上就好。”
“经理！我说这包间里怎么这么清凉啊？玖总经理是我重要的客人，你是不是怠慢了？”
“是我拒绝的。”
对着玖顾之摇摇头，凌言拉着夏樱坐到了与玖顾之略些距离的另一张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都来这里了，放松点。经理，你去把我今天挑好的酒还有那群宝贝带过来，给我兄弟开开眼！”
玖顾之抬起头，刚想拒绝凌言来着，但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挺直了腰板，别扭地坐在凌言身边不停拽着自己裙子的夏樱。
屋内的灯光被关了不少，与那天车里的暗度正好相似。他又看见了，那个惊慌无措的眼神。
错过了拒绝的时机，玖顾之马上调整了自己，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像你凌少一样悠闲？我今天可是刚刚开完会就赶过来了。”
“是是是，知道您能者多劳，天天开会，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工作狂是吧？”凌言鄙视地说道，“作为男人，你要学会适当释放你自己。”
有点向玖顾之炫耀的意思，凌言一把把夏樱揽在怀中，扬着下巴：“这是我今天的宝贝，怎么样？极品吧！”
凌言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像个物品一样被介绍着，让夏樱觉得肮脏。在凌言看不到的角度摆出了厌恶的表情，虽然凌言没有发现，可却被玖顾之给尽收眼底。
“这女孩子不会是你强迫来的吧？”玖顾之一针见血，“强扭的瓜可不甜。情场高手凌大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凌言似乎因为太快就被玖顾之看穿而有些恼怒。他在心里把这事儿归咎于夏樱的僵硬。表面上还是笑着，但是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大，掐的夏樱肩上生疼。
“疼！”肩上被掐出一个鲜明的手掌印，虽然知道不应该违抗凌言，但夏樱还是没忍住脾气，一把推开凌言，向后闪了一下。
凌言瞬间变脸，玖顾之也察觉了，刚想说些什么缓和，正好经理带了一群不醉的姑娘们进来，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气氛。
看到进来的姑娘们，凌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指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姑娘们，道：“你们都去玖总经理那边，我今天已经有人陪了。”
姑娘们一股脑儿地全都聚集在玖顾之周围，谁知，玖顾之坐的是单人沙发，谁都近不了他的身，就是干站着面面相觑。
“我说，玖顾之！你坐的地方不对啊！”凌言指责他，“找儿个宽敞点儿的地儿坐！难不成让这些姑娘们蹲着陪你啊？”
说着，凌言重新将夏樱揽回怀里，这次双手锁住夏樱，不给她躲闪的余地。在她的身后暧昧地将头埋在夏樱白皙的脖颈之间，夏樱能感受到凌言的气息在她的颈部游走。她一个劲儿地躲闪但无用，情急之间向独坐在沙发上被一群女人包围了的玖顾之投去求救的眼神，这才看到他的正脸。
是那天车上的人。
此时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身边的姑娘们拿他没招儿，只好原地跪了下来和他搭话。
惊讶之中，夏樱的肩膀被凌言咬了一下。
“疼！”夏樱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盯着凌言，请求道：“真的疼……”
凌言轻笑，大手抚上夏樱柔顺的头发，温柔地说出让夏樱背脊发凉的话：“你若是这点儿疼都受不了的话，今晚可是会很难熬的。”
凌言还要再贴近夏樱，夏樱一个惊呼，用力摆脱凌言后站了起来。
刹那间，包房里变得异常安静。那些刚刚还喧闹着围在玖顾之身边的姑娘们个个都聪明地闭上嘴巴，知道了现在因为这个女人气氛开始微妙，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互相给这眼神示意。
被凌言恶狠狠地盯着，夏樱恐惧着，一步步地向后退，心脏像是要爆炸一样：“我想去趟洗手间。”
久久地，凌言没有回复，这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让她去吧。”玖顾之淡然地开口，给了夏樱一口喘息的机会。
凌言本就是喜怒无常的人，听到玖顾之这么说后，舒缓了面目表情，点点头：“去吧，别迷路就好。”
夏樱刚刚转身，就见到门被打开，今天绑架她的大强穿着与他身材不符的西服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见到大强，凌言拍手：“你怎么才来啊？顾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要介绍给你的朋友，叫他强子就行。”
几个眼力见好的姑娘离开玖顾之身边，分散到大强和凌言身边，重新炒热气氛。
这边，夏樱刚出包间便无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死而复生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
不行了！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能出这个包间对她来说就是个机会。她懂得什么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位姑娘是凌少带来的吧？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还未走到大门那里，夏樱就被经理给拦住了。她记得今天凌言特别吩咐过，在不醉里，盯着他带来的那个孩子。
“我在找卫生间……”夏樱找了个借口，弯腰捂着肚子表现出自己很急的样子。
“卫生间在那边。”经理指了个和大门口的反方向，话的语气很轻柔，但是眼底尽是是说不上来的冷漠，“你沿着这条路走，尽头就是卫生间了，用我带你去吗？”
“不用！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行。”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没有办法夏樱只能硬着头皮向经理指的那条路走去。
看来大门是不行了，她要找一找这里有没有什么侧门之类的出口。
这种地方应该都是有小门的吧？看电视剧里面，为了防止警察偷袭，都会有应急逃跑的小门的。
特意将高跟鞋脱了下来，夏樱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巧地在各个包间的走廊中穿梭，试图找到能出去的出口。
终于，在不醉的西北角落里，发现了有安全通道的标志。
那里有一条很小很窄的道路，夏樱顺着那条道一直走，通到了不醉的厨房。偷偷地打量里面，夏樱暗叹了一声，不愧是不醉，连厨房的厨师们都是满脸纹身不好惹的样子。
幸好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看到夏樱。
贴着厨房的墙边，夏樱尽量隐藏自己，连呼吸都屏住。按理来说厨房都会通向有垃圾场的后院，这样她就可以出去了。
夏樱摸着墙走了将近一半了，身侧突然飞来一把菜刀，直接劈进离她十公分的墙壁中，横在她的眼前。
她看到菜刀上映出自己惊恐的脸，“啊”的一声，腿软瘫坐在地上。那些“不好惹”的厨师凑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刚刚扔了菜刀的那个人拿起手机放在夏樱脸旁，对比道：“这女人就是凌少说的女人吧？”
“就是她，看来是想偷溜走啊？”
早在他们来到不醉前，凌言就已经下了命令部下天罗地网。在不醉中发布了夏樱的照片，交代道：“今天谁看到这女人想要溜出不醉，都必须给我拦住。”
大家脑子里都在想着，要是把夏樱带过去的话，没准还能在凌少面前立一功劳的美事儿。尽管所有人都对凌言的性格心知肚明，也清楚夏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里是不醉，没有人会同情。
夏樱的脑中嗡嗡乱想，突然回想起凌言之前说的那句话，他不会真的那么做吧？
“姑娘，起来吧，该回去了。”
“你再不起来哥几个儿就要硬拽了！”
“快点起来吧！没人跟你在这儿耗时间。”
心里忐忑着，无论那些人怎么说，夏樱都死坐在地上不起来，完全一副要长在地上的气势。最终，还是被两个人夹着手臂给硬拽起来。
“真的！就让我走吧！我求你们了！”夏樱拜托着，手脚不停地扑腾，用全身的力量与那两个架着她的男人做着抗衡。
“我不回去！”快要临近凌言所在的包间，夏樱更是抗拒状态，小声地哀求着，，满脸哀切的样子令人心碎，“真的！求帮你们了！大哥，你们行行好！就放过，放过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们了！没有人会知道的！真的！”
那两个人同时想的是，现在这个情况下，不是这姑娘死就是自己死，那还不如这个姑娘死呢……
那两个人把夏樱仍在包间的门口，冷言道：“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们扔你进去？”
夏樱看这回是真的没戏了，深呼吸一口气，站好，整理了一下刚刚因为挣扎而起褶儿的衣服。盯着这扇厚重的门，好像，光是推开它就要费光她所有的力气。
可事到如今，她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