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于溪听完张炎的解释，才知道原来那时她离开后，许致已经告诉张炎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许致是如何向张炎说明的，但于溪有种预感，他是不会说一些令张炎感到难过的话，同时，也能很好突出要向她表达感谢的意思。
两人来到长灵的工作室，李名宇和美术组的成员正聚在一起讨论。
李名宇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你们两个来了，快来看看女主角的建模。”
这款待定名游戏的女主是一个饱受病痛折磨，但又十分温柔坚强有信念的女孩子，聋哑男主的出现不是帮助她赶走病魔，而是一种在仅有岁月里的无声陪伴。
对于剧情向游戏，这样的设定向来会收到女玩家们的好评，毕竟等待男主拯救的娇弱白花早已过时。
女主角目前的建模挑不出大的问题，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就在他们探讨的期间，于溪忽然提议：“如果让她的眼睛更明亮一点呢，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阳光的存在。”
众人同时看向她。
于溪解释：“毕竟她的人设在那里，通过画面表达性格，最重要的就是神态，虽然游戏很难抓准这点，但玩家不免会计较一些。”
一片沉默中，张炎表示赞同：“我也觉得眼神光很重要，毕竟看人的第一眼，一般都会是眼睛。”
这时有人问：“可是不同的环境光下，怎么把握这个眼神光的问题？”
“是啊，如果环境是暗的，怎么会有光？”
于溪嘴角上扬，耐心说道：“我们是在做游戏，不是写实，如果那么考量真实性，恐怕大部分游戏都很虚假。但是，游戏不本就是在创造一个虚构世界？”
李名宇：“这点我赞同，游戏的光暗一般是在场景里体现，而不是具体到眼睛里。”
于溪点点头：“既然是剧情向游戏，对于这种需要放大角色脸部的画面，只需要做好光影准确走向就行。真要细究，黑暗的环境下岂不是连人的模样都看不清？”
“说的也是。”
“好像是我们太较真了。”
于溪朝他们一笑：“这不是较真，是严谨，问题的探讨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听到没，你们好好学着点。”李名宇拍了拍他们。
“我只是经验之谈，真枪实战的活儿还是得你们来。”于溪说完，又提醒一句，“还有，眼神光的话可不能一成不变哦，不然会太过模型化。”
接下来，建模师根据这点重新修改，于溪和张炎他们讨论着剧情的发展。
剧情向游戏通常会因为选择的区别，产生不同的剧情和结局，李名宇早就设计好两条be线，但he的结局一直未决定好。
李名宇不禁犯了难：“写悲惨结局太简单了，可是要让美好结局顺理成章，还打动人心，真的很有难度。”
说着，他的视线投向于溪。
于溪不明所以：“为什么看我？”
李名宇：“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可没有写剧情的本事，不过——”于溪拖长声音。
李名宇：“我爱这个转折。”
于溪想了想说：“我个人来说的话，很容易被细小的事情感动，也许结局可以多穿插一些这样的剧情？”
李名宇问：“什么叫细小的事情？”
“就比如。”于溪举例子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代入最近发生的事，“我在很昏暗的环境下看书，有人帮我点亮一盏灯，因为他担心这样会对我的眼睛不好。”
李名宇听完打趣道：“这不会是你的亲身经历吧。”
他话音刚落，立马遭到于溪的反驳：“当然不是，我只是随便举了个例子！”
那份存在于眉眼中的惊慌，很快被于溪掩盖过去，同时也让她意识到，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对她产生了一定影响。
以前的她从不会心乱。
晚上，李名宇请工作室的人吃了顿饭，其中也包括于溪和张炎。餐桌上的话题持续不断，直到8点多才结束。
他们回去的路上经过punk，张炎说要上楼拷一些文件，可能会花点时间。于溪本来没打算跟上去，一听他说工作室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便同意一起上楼的提议。
工作室里的灯被关掉大半，张炎走进工作间，摸索着打开灯，然后坐在电脑前传着文件。
于溪站在一旁，看着房管群里的对话。没两分钟，她听张炎说：“我下去拿个快递，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等等时间到了可能没办法拿。”
于溪抬眼看他：“当然可以，跟我还客气什么。”
张炎：“如果出现重复的，帮我按下第一个选项就好。”
张炎走后，于溪坐到他的位置上，盯着屏幕的传输框发呆。她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飘荡，此时此刻坐在柔软的座椅上，不免释放一些困倦。
她打了个哈欠，下巴抵在手臂上。没过多久，她的侧脸枕着手臂，意识很快断线。
许致回到工作室时，看到美术组那边传来光亮。他走了过去，站在半开的门前，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他继续向里走，打算先关掉最内的灯光。
目光稍作停顿。
办公桌前，于溪的黑发散落，头顶笼罩着一层屏幕散发的白光，身体因呼吸微微起伏，几缕发丝落在她露出的侧脸上。
从许致所站的角度看去，她的肩颈线条分明，甚至还能看到随着呼吸节奏轻动的锁骨。
许致走到她的身边，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又垂眸看向她身上有些单薄的着装。这样不太舒服的睡姿，应该是忍不住困倦时才会产生。
须臾后，他将脱下来的外衣披在她的后背上。
动作轻柔缓慢。
许致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撞见拿快递回来的张炎。
“张炎。”许致停下脚步叫住了他，思忖片刻，缓缓出声问，“你喜欢于溪吗？”
张炎内心的惊讶是下一秒能扔掉快递的程度。
许致淡然解释：“我随便问问。”
“我确实对她有好感。”张炎想了想，坦白说，“因为她真的很特别，而且每次看到她的眼睛，总能吸引着我无法去想别的事情。”
许致听他说着。
张炎低头一笑：“但是，我肯定配不上她啊。”
许致没有去问他产生这样想法的原因，只是纠正他的认知：“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的优秀体现在不同的方面，如果她喜欢你，不会在意你想的那些问题。”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
“许老板，你这是在关心我的情感问题吗？”张炎的笑不再是刚才的自嘲。
许致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许致走后，张炎回到办公桌前，看到于溪趴在桌子上熟睡。
张炎轻手轻脚地放下快递，于溪在这时清醒过来，揉着眼看向屏幕，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问题。”
一旁的轻笑声让她扭头看去。
于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炎：“刚刚。”
于溪理了理头发，小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张炎笑着提醒：“刚才是谁说不用客气的？”
于溪向后靠了靠，话音到了嘴边，搭在肩膀处垂落下来。她拿起衣服，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闯入鼻尖，比起香水，更像是洗衣粉留下的香味。
于溪抬头问：“这是你的衣服吗？”
张炎仔细观察几眼：“不是我的，这好像是许老板的？”
于溪捏住衣服的手一顿。
“没事，你放在这里吧，明天我给他就行。”张炎说道。
于溪点点头。
如果想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她把衣服带回去洗，再找机会给他送过去，为表示感谢还可以请他吃顿饭，然后进一步了解对方。
然而。
比起这样，她更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离开之前，于溪看了眼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前所未有的深沉侵袭着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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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静揣着裤子口袋，一脸愉悦地走进办公室。
正在整理画稿的许致听到他哼着调子，不禁问：“为什么这么开心？”
“猜猜我刚才碰见谁了？”谢静坐在沙发上。
许致配合地问：“谁？”
“于溪！”谢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笑容愈发加深。许久后，他突然问：“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有缘分啊？”
许致：“缘分？”
“算上上个月的，我一共偶遇她三次了！”谢静随后又感慨，“但是我连她联系方式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了。”
许致没有接话，放任他在一旁自言自语。
谢静开始算起账来：“直播间的贡献榜10月1更新，我正好攒攒钱，在那天直接冲榜一，这样的话，我这个月还挺富裕的。”
许致浇下一盆冷水：“你确定你下个月有钱？”
谢静自信道：“只要我肯软磨硬泡，我妈那边不可能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许致没再说什么，垂眸看了眼手机的主界面。
谢静琢磨一番，问着许致：“对了，你还留着星遇呢吗？”
目光从那个蓝紫色的图标处移开，许致按下锁屏，语气和神情一样，是出奇的平静。
“已经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