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夜深人静，月光悄悄溜进客厅，映亮沙发上那道颀长的身影。
许致缓缓睁开眼，适应着眼前的事物。尔后不久，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已经结束的直播画面，又看了眼两点十分的时间。
昨晚九点多，许致处理完工作上大大小小的事，本想用手机搜索一些东西，不经意间却注意到星遇直播的软件。
许致想起今天遇到于溪的事情，这个蓝紫色伴有星点的图标，第一次对他产生吸引力，指腹轻点，推荐首页的“一只游鱼”直播间直接映入眼帘。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几秒，他点开这个直播间。
许致并不知道榜一进入直播间会有提示，也没有去看弹幕有着怎样的骚动，耳边只是响起她清冷的声音。
许致看了没多久，大概明白她在讨论游戏情节，也在这时，淡淡的困意覆上他的眉眼之间。
他躺在了沙发上，手机放在一旁。
再次清醒时，便是眼前的景象。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许致下意识地锁屏，从沙发上起身。
谢静嘴里叼着根火腿肠，睁大眼睛看着他，解释说：“我饿了，在你冰箱里找到了这个。”
许致没回应他，只是微皱着眉。
刚才。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下。
谢静看了眼他的手机，随口一说：“干嘛反应这么大，我又不偷你手机。”
许致神情一顿，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吧。”谢静反问一句，“你怎么在沙发上睡，不会工作到很晚吧？”
许致走到谢静身边，和他对视，脸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嗯。”
谢静看着他走进卧室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黑夜转亮，太阳交替上岗。
于溪醒来时感觉头昏脑胀，但只要不死，一切对她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毕竟，人不在世的话还怎么玩游戏？
今天下午李名宇约她去长灵工作室参观，于溪看到他发来的地址，推算着路程和大概时间，返回消息列表，又看到何松容问她是不是在谈恋爱，就连罗成因也跑来吃瓜。
于溪只觉得无语。
她玩了一款爱情向游戏，就被猜测在谈恋爱，评论还有人造谣她男朋友是现任榜一。她开播解释，又因为榜一来到直播间，开始以讹传讹成实锤。
这合理？
直播时她解释的很清楚，后半夜又发了条澄清微博，至于这谣言再怎么传，也不是她能管控住的。再严重下去，她甚至想把榜一找出来，让他出面帮忙解释一句。
时间临近中午，于溪接到张炎打来的电话。
张炎说他下午也要去长灵，中午可以一起吃饭，正好他开着车也方便，于溪想了想，她去长灵的路上正好经过punk，便答应下来。
听到于溪接受了他的邀请，张炎喜笑颜开，挂断电话后还是止不住笑意。
“在打电话？”
许致的询问声响在张炎耳边，张炎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说：“许老板，中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于溪也在。”
最后四个字没说之前，许致原本打算答应，听到之后，他看了眼张炎欣喜的表情，停顿两秒，淡声回绝：“不了，中午有事，你们吃。”
张炎略微有些遗憾：“啊，好吧。”
许致临走前提醒了一句：“别忘了下午的会。”
张炎：“不会忘的。”
于溪没过多久来到这边，两人中午吃完饭，直奔长灵工作室所在的地方。
长灵工作室设立在恒城不太繁华的地区，对于一个还算新的游戏工作室来说，于溪表示理解，只是没想到他们工作室的条件超出她的想象很多。
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有些旧，楼层不高，门口没有门卫看守，一进去便能看见电梯。电梯里的木质墙壁贴满广告，有些地方还破缺一块，空间也比较狭小，估计只能乘下五六个人。
于溪实在想不到，一个在去年拿过不少新人奖的游戏工作室，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
和于溪所想的差不多，长灵的游戏制作者只有6个人，加上负责人李名宇，7个人挤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每个人桌挨桌，留出一条还算宽敞的过道。
张炎小声说了句：“长灵一直就打算做3d游戏，只是前期资金不够，所以环境条件只能艰苦一点。”
于溪大概明白几分。
在3d游戏盛行的时代，他们选择做2d像素风游戏恐怕是个权宜之计，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认真对待每一个作品。
再想想一些大公司，捞钱无数，却始终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工作室的几个人见到于溪，纷纷围了过来。
“听说你要来，我们特意没去吃饭。”
“没想到是真的鱼，我超爱看你直播！”
一个年纪看起来很小的女孩子扬着脸，认真对于溪说道：“姐姐，你好漂亮。”
感受他们的热情之际，于溪的鼻尖忽然一酸。她强忍住那丝异样，微弯眉眼，笑着说：“谢谢你们，快去吃饭吧。”
几个人热热闹闹地走出工作室，于溪垂下眼眸，心里是难以诉说的感觉。
“是不是被吓到了？”李名宇收拾着桌面，给她搬来一张凳子，心态意外的好，“前期虽然困难一点，不过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有更好的环境。”
没等到于溪的回应，李名宇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太不现实了？”
于溪沉默片刻，抬起的眼睛明亮耀眼：“梦想家在我这里一向有话语权。”
说着，她同样回了一个笑容：“有梦敢想，这难道不是游戏的真谛？”
李名宇感到诧异，不过想到她昨晚说的那些话，也大概理解到，她和那些他谈过合作的人有多么不同。
“其实之前，长灵不是没找过主播推广，粉丝多的人开价高，粉丝不多的，又觉得我们工作室名气太小。”李名宇自嘲道，“反倒是上次拿了几次新人奖后，才有人主动问一些合作的事。”
“这么说来，我也算是这种人？”于溪开着玩笑，活跃起气氛。
李名宇：“怎么可能，你为了游戏而来，他们就差把利益两个字写在头顶。”
看着李名宇的神情恢复正常，于溪切入正题：“那我们来聊聊游戏？”
放下过去的那些糟糕回忆，李名宇同张炎一起向于溪详细介绍展示他们正在开发的游戏作品。
长灵开发的这款3d游戏是主机游戏中常见的冒险剧情类，在操作内容上没太多创新，重点依旧放在引人入胜的故事剧情。
于溪和他们探讨许久，直到张炎接了一通电话。
“哎呀，我忘了看时间。”张炎抱歉道，“抱歉许老板，我马上回去。”
于溪听到“许老板”三个字，李名宇在她耳旁响起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
她的思绪游移。
“也聊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吗？”张炎问，“不过我回去得开个会，等开完才能送你回去，你可以在punk休息一会儿。”
于溪反应慢了半拍，然后点点头：“好。”
于溪跟着张炎回到punk的工作室，他去开会，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玩着消遣时间的手机游戏。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回去，但她也完全拒绝不了来punk的机会。
过了许久，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于溪起初没太在意，可空气安静数秒，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
于溪错愕抬头。
休息室的门半开着，室内除她外没有别人，门外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于溪感觉奇怪，不禁缩了缩肩膀，然后起身把休息室的门关上，
而另一边，许致合上笔记本，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准备向外走，只见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谢静慌慌张张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指着门外的方向，语气满是不相信：“为什么于溪在这里？”
“于溪？”许致皱了下眉。
谢静：“我亲眼看到她了，在休息室里！”
许致垂眸，拿起手机给张炎拨过去一通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他轻嗯一声：“我送她回去。”
与此同时，于溪几秒后收到了张炎的消息。
张炎：【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出去了一趟，估计赶不回去，我拜托了许老板送你回去！】
鱼：【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就好】
于溪回复完，手指慢慢扶额。
不。
她有事。
她一点也不想让许致送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先回去。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声爽朗响起：“嗨！”
于溪回头，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脸庞，不忘礼貌打着招呼：“你好。”
“我叫谢静，是许致的朋友，我经常看你的直播，觉得你特别温柔善良美丽大方。”
谢静一连串的话让于溪有些不知所措，热情的人她见过，可是这样直白中带了点奇怪感觉的，还是头一次见。
谢静还想说些什么，许致的到来打断他接下来的“自我介绍”。
“现在走吗？”许致问着两人。
于溪拿着手机起身，点了点头。
谢静在这时提议：“你吃饭了吗！不如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
许致默默看着这个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有的人在这里说要请客吃饭。果不其然，谢静回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哀求。
许致越过谢静求救的眼神信号，视线和于溪相撞。
沉默持续几秒，他轻声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