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明媚似骄阳
阳光温暖适宜，从娇纵的藤蔓，稀碎的枝叶间洒落，斑驳陆离，轻风微微拂过，让人心情舒畅。
沈余妄伸手，五指遮着阳光。
“集合了！”
“集合了，快走啊。”
“在磨叽就又好罚跑了。”
体委高喊了一嗓子，四面奔跑而去的同学附和通知。
沈余妄从长椅上起身，随人群往塑胶跑道走去。
体委站在体育老师身侧，一阵阵催促，“快点，快点，还想不想解散了。”
“按方队四排，排好，快点。”
女前两排，男后两排，女生正好多一个，男生正好少一个，沈余妄总是站在最后，男生的补位区。
体委哨声一吹，“以中间为基准，两侧侧平举散开！”
人群散开，脚步踱声而起。
体育老师是个中年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肌肉，爱穿紧身运动衣，光头，常年带着白色鸭舌帽，姓宋名礼，关系好的就叫宋哥，关系不好背地里骂宋光头。
宋礼把花名册递给了体委，游钟。
点名，报数。
“今天，男俯卧撑四组，女立卧撑四组，做完跑圈。”宋礼说完，哀嚎声阵阵响起。
宋礼吹了哨，不满的说：“啊什么啊，叹什么气，一周就这一节体育课还不赶紧练，别到最后学了一身，体育过不去。”
“不想上，就把班主任找来，看你们上。”
语闭，哀嚎声停止，没人再敢有怨言了。
……
游钟拿花名册扇了扇风，“别叫唤了后面那几个，男女生最后一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
“四二三四，五六七八。”
做完，宋礼停止了巡逻，站回前面，说着：“别坐地上，站回方队。”
哀嚎着，拖拉着。
“向右转，起步跑！”
“五圈，不准跑散。”宋礼说完，坐到了篮球架阴处，跟别的体育老师聊着天。
沈余妄站在外圈第二列，左侧是两个女生，右侧是温郁川。
刚跑两圈，沈余妄直呼呼的喘，“要死，早知道不上了。”
两圈半的时候，所有人都放慢了脚步，跑的快的拉着跑的慢的。
沈余妄跟后排几个女生越撂越远，周渠跟几个前排女生注意到了落下的几个人。
便脱离队伍往后跑，一个拉一个。
沈余妄咬咬牙坚持，没让周渠拉。
女生关系她不维护，人人惧怕她，人人羡慕她，人人疏远她。
落了单，温郁川停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微粉的面颊，没拉链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滑落在她的肩头。
他嘴型说着几个字，她看不清，眼睛微眯着，他便不说了。
她用尽力，加速跑想问清楚，他就快跑，让她追不上。
他回头跟她招招手。
“沈余妄，向前跑，追上我。”
五圈下来。
沈余妄坐在长椅上气不接下气，血腥味弥漫在干涸的口腔。
温郁川坐到了她身边，把篮球搁置在了两脚之间。
“菜鸟。”温郁川说着，远处跑来两个女生。
后面的推搡着前面的，前面的欲拒还迎，羞羞哒哒。
直到温郁川跟前，女生脸一羞红，扯着校服袖子，扭捏的说道：“那个，你好，温郁川，我关注你好久了，我是，我是初三二班的孙佳慧。”
温郁川没抬头，把手里的保温杯盖扭开，递给沈余妄。
沈余妄看戏入迷，没在意的接过水杯，咕嘟咕嘟的喝，眼神直勾勾的瞅着孙佳慧的面部表情。
孙佳慧的眼神只有温郁川，根本没在意他的动作和身边，眨巴眨巴眼接着说，“我喜欢你好久了，你可以试着跟我交往吗”
温郁川嘴角都没动一丝一分，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她。
“你真的好帅，人也很好，川哥，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说完，孙佳慧低下了头，脚尖往前挪了挪。
男人出声，语气平淡如水，“说完了”
孙佳慧惊呼一声抬起头，又低下，语气渐渐失落“说，说完了。”
“滚。”一字落下，孙佳慧羞红了脸，泪珠直打转的看着温郁川。
“我还会喜欢你的，早晚也会让你喜欢我的。”孙佳慧说完，掉着泪，拽着旁边女生跑了。
沈余妄嗤笑，学着语气和表情，“川哥，人家也好喜欢你，别让人家哭哭好不好。”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水杯往他腿上一撂，掌心拍在了他的腿跟。
“嗯。”温郁川抬眼看着她。
见她愣住了，又笑了一声，“逗你玩的，给水杯带回去。”
沈余妄接过水杯，没了笑容，呆愣的坐那。
温郁川笑骂了句傻x，就拍着篮球走了。
沈余妄轻哼，腿搭在长凳上，侧靠着长廊的木桩，视线聚焦在跑道中央。
在她的视线里，温郁川，江执，游钟，还有几个男生正在围着一个球满场跑。
温郁川进了一个三分，江执和几个男生，欢呼叫好。
她的视线随他而去，阳光映在他身上，散着热血与青春，江执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一饮而下，喉结上下移动。
野性又纯欲。
少年明媚似骄阳，乱了她的心脏。
沈余妄把校服脱了，往上身一盖，蒙住头，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她也思春
温郁川喝完水，转身接过球，看了眼操场跟他在打的几个人，都出着汗，热气腾腾。
球随手一掷，转身去了阴凉处坐下。
江执追上来，坐在他身边，“不打了”
“嗯，起远点，一身汗。”温郁川抬手撩了撩额间碎发。
江执往旁边一挪，嘴里哼哼唧唧，又夹着嗓子说：“川川哥哥，欺负人家喔。”
“你要死”温郁川瞪他。
“你现在不仅是脾气暴，洁癖重，你现在都不宠人家啦。”江执装作委屈的撇嘴。
“别恶心我，吃完饭用不用给你带什么”温郁川。
“不用不用，真好啊，我也想出去吃，不用在食堂吃小饭桌多自由，说来，我和小学生似的。”江执双手再侧撑着肩，咧着嘴笑。
操场上，很多女生都往这边瞟，一个阳光大男孩，一个冷峻大帅哥。
还有的装路过，在他们眼前走过一遍又一遍。
下课铃响了，几个班级争先恐后的排着队去食堂，少数人出了校门，有被家长接的，有家在附近的。
沈余妄出校门，进了一个最近的面馆。
“姐，还是鱼卤面，今天加一个煎蛋。”沈余妄找角落一座。
“好，今天来挺早啊，我给你加两块肉！”
沈余妄勾唇笑着，“谢谢姐。”回过头，她笑容渐没，随意翻着手机。
……
“来，你的面。”
热气腾腾，手擀面夹杂着细细的鱼肉，一块圆滚的煎蛋，上面撒了几块肉丝。
道了谢，沈余妄拿着醋，大半瓶倒了进去，一点点的辣椒油，搅拌，翻了个蜡笔小新看，一口口的吃着面。
不知不觉，温郁川坐在了她的对面，看着她碗里的黑汤，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酸溜，不禁出声：“你是醋缸”
“嗯”沈余妄咬着煎蛋抬头。
温郁川点了跟烟，“你吃醋，挺废面啊。”
沈余妄瞪了他一眼，低头把煎蛋吃完，汤喝了好几口，剩个底，擦了擦嘴，收拾了一下自己吃的位置，才把视线转移在他身上。
“你吃好饭了”沈余妄也点了一根烟。
温郁川把烟头摁灭，撑着脑袋看她，“吃了。”
“还有一个多点，你要去哪啊，一会。”沈余妄朝他脸上吐气。
“走。”说完，温郁川起身，没回头的出了门。
沈余妄小跑跟上。
走了没几分钟，进了一个小区之后，有片小树林，树林之中，有座小桥，几个木桩摞成的，桥下是湖，四五步过了桥，就有滑梯，双杠，跟双人秋千。
沈余妄眼睛都亮了，往秋千那去。
沈余妄眼尾带笑，冲着温郁川说：“我玩秋千能蹬老高。”
“嗯，我看看你能蹬多高。”温郁川在她前侧，有一段距离，站住脚。
沈余妄开始起的很高，但是慢慢的，坏心思就上来了。
唇角一勾，速度慢下来一些，到一定高度。
她一伸腿，惯性往前一跳！
温郁川心一紧，想都没想，张开手就去接。
沈余妄稳稳落在他怀里，双腿挂着他的腰。
她手勾住他的脖子，稍往后倾，笑容娇媚，声跟银铃似的，“怎么样，我是不是能蹬特别高”
温郁川松了口气，拖着她屁股的手，一使劲捏了一把。
她倒吸一口气，又撅嘴瞪着他。
他笑，“高，特别高，但你别想玩了。”说完给她放在了旁边双杠上，待她撑好。
温郁川双手一撑，一抬腿自己也坐上去。
“你咋上来的这么牛，我咋没这个劲。”沈余妄望着蔚蓝的天，惬意的眯着眼。
“你虚。”
“……。”
她看着天，他看着她，时间静好。
过了会，她又动了坏心思，对视上他的目光，“温郁川。”
“嗯。”
“温郁川~”声音上扬，妩媚动听，听着人心痒。
“你妈，什么毛病。”温郁川撇她一眼，语气平平的。
“今天你给我送水的水杯，是你喝过的吗”
温郁川挑挑眉，“怎么，嫌弃”
沈余妄勾唇，笑出了声。
“没有，特别甜。”
或许是阳光焦躁吧，嗓子干涸，心如乱麻。
一点半回了教室，温郁川刚落坐。
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李明毅，就上了讲台。
“砰砰砰-”
粉笔擦往讲桌拍了拍，班里吵闹声停了下来
李明毅边理试卷边说：“听着我说，一会发下去开学考成绩。”
下面啊声一片。
“啊啥，寒假不复习，开学徒伤悲，这次考试，咱班还行，俩重点班，超过一个。”李明毅把试卷递给前排三个人，往下发去。
“这次全级部，出了一个语文考一百三十分以上的，出了一个数理化满分的。”
底下惊声一片，“卧槽，谁这么牛哇。”
李明毅推了推眼睛，笑呵呵的说“都在咱班。”
“卧槽帅啊！”
“牛人！”
……
李明毅敲了敲讲桌，示意安静下来。
李明毅笑的合不拢嘴的说：“沈余妄是咱级部，唯一一个语文能考到139的！”
底下有人拍手，喊着，“余妄姐姐就是帅！”
李明毅看着最后一排，靠门，单桌，手撑着头懒散的望着他的沈余妄。
老父亲的那种欣慰，满心里想的都是好苗子。
声音渐小，李明毅又接着说：“温郁川是唯一一个数理化满分的！”
拍手声更大，甚至有女生附和的拍着桌子说着川哥威武。
包括温郁川的同桌程怀潞。
李明毅眉头又一皱，“但是。”
底下的人不明所以，一个个啊出了声。
“余妄的数理化，除了化学，剩下的都不及格，温郁川的语文跟余妄的数学差不多，都三十几分。”
底下没了声，是他俩的话，还真的不敢笑，憋的一个个颤抖，也都不敢有动作。
“你们坐的这么近，多互帮互助吧。”说完，李明毅拿出试卷开始讲题。
课过一半。
“轰-”的一声惊住所有人。
一个笔记本带着两张信纸，从空中飘散而下，甩到了程怀潞身上。
线圈本散了架，夹页飘落一地，证明男生的愤怒。
全班安静了下来。
“你算个吊。”温郁川吼了一声，眉角青筋一跳，单手抬起桌子，放到了沈余妄桌边，椅子拽过。
轮到程怀潞是单桌了。
程怀潞吓的愣住，一瞬间不知所措。
“你妈的，给脸不要脸。”温郁川气愤的从后桌踹了一脚她的凳子。
一脚踹的她，腹部磕到了桌子边，回过神，程怀潞边捡着纸，边哭着说“川哥对不起”。
李明毅刚想张口。
温郁川看着他的方向，说了一句：“继续讲。”
李明毅没再多管，让下面的人视线回到他身上，继续讲着试卷。
沈余妄咬着笔头，嘴角上扬，看着他冷峻的侧脸，轻轻的开了口，“因为上课给你送情书叨扰你睡觉，所以发火”
温郁川火意渐散，把试卷翻了翻放在桌上，“在我耳边念叨，说她成绩也好，不用你教，她放学跟我回家教我。”
“她配比蚊子还能嗡嗡。”温郁川。
温郁川的话全落在前排人的耳朵里，程怀潞埋着头，把桌子一点点的往里面移，坐到了沈余妄的前面。
沈余妄撇了眼，又是轻笑，娇媚的声音传过他的耳根。
“原来，川哥是想让我教啊。”
温郁川没理，趴桌转头睡觉。
沈余妄笑看着他。
啧，怎么打架那么狠，对谁又高冷又凶的川哥。
耳朵这么容易红啊。
“川哥这样可不好喔，第一传出去打女人，对你都有影响啊。”沈余妄挂着笑，拿笔的另一头戳着他的后背。
“我什么时候有不打女人的规矩了。”温郁川闷闷的出了声。
“那第二！”
“什么。”
“川哥，害羞要说出来，不能用转头睡觉躲喔。”
“没事吃屎去，别犯贱。”温郁川说完，没抬头，带着皮质手套的左手，从胳膊下抽出试卷放一边。。
沈余妄轻哼，给他的语文试卷拿过来，做着笔记，画重点。
川哥，想让我教就直说，我又不是谁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