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降职
按理来说,太监降职,难道不应该被高一级的大太监狠狠欺负吗?没人欺负他,他为此感到好生寂寞。
或者说,感到不安。此地乃是皇宫,是天下最最勾心斗角之处,怎么可能会有安逸给她?越是安逸的生活,其背后往往越暗藏汹涌。
那太监摇了摇头,“这里没你要干的事,你的事在外面,别来烦我。”
什…什么意思?敢情他在这里看了半天太阳,都是白看了?看了场寂寞?洛染松开抓住他的手,僵硬的往太监指的门外看过去,那里堆了一堆的桶,仔细数来,桶有几十个。
什么意思?让她刷桶,还是打水?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刷桶吧,他还不想一下打几十用水,这样未免也太累了。
等到了桶跟前,洛染捂住鼻子,为自己刚刚的念头感到了深深的歉意。她不该乌鸦嘴,说想刷桶的。这特么全都是尿桶屎桶,臭的人直想当场吐出来。就算打水也比这强。
洛染忍了,他的想办法再回到沈修御面前才是。
就在她捂着鼻子刷马桶的时候,突然在这时,有人突然走过来,毫不留情的踢翻了她的马桶:“什么东西,在大门口刷马桶,晦不晦气?”
她刚刚刷好的桶,什么玩意儿?洛染抬头,看向来人,这人是位太监,比起他的趾高气昂,他的娘里娘气更为突出。
尤其在这么臭的坏境下,他身上的脂粉香气还能这么突出。香臭交加,好生令人作呕。
洛染站起来,“刚刚你是用哪只脚踢的?”
“你管爷爷是用哪只脚踢的?赶紧把桶搬走,别再在这儿刷了,爷爷我看见你就觉得想吐,娘里娘气,活该做人身下之物。”
“哦,不看脸我当是哪位粗鲁的宫女来同我说话了,一看脸连宫女都不是。也不知道身上哪儿来这么大味道,连臭味都盖不住。”
“你说什么?”那太监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刷恭桶的太监都竟能对自己这般不敬,便咬牙道:“来人,给去掌嘴!”
“我看谁敢打我,莫要忘了,我可是三殿下身边儿的人,打我就等于是在打他的脸!”当然,她之所以这么说,才不是为了寻求沈修御的庇护,她只是想拱个火,让对方先打自己,如此以来,她也好有个正当的理由收拾他们。
果不其然,她这一拱火,对面那太监便捧腹笑了起来,“一个冒没长齐的太监,不过是主人垂怜,睡了你几觉罢了,你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刷恭桶的凤凰?”
“听你这意思,似乎熟练得很啊,莫非是过来人?”洛染眨了眨眼。
“你!好大的口气!来人,给我打!”
那太监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几位便冲了过来。洛染二话不说,一盆皂水泼在他们脚下,便把身边的恭桶都扔了过去。太监们脚下打滑,身上更沾了不少恭桶的粪,他们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于是,他们无能狂怒之下,就都忍着身上的臭味儿冲向了洛染,一副要同她拼命模样。
就在这时,有人喝了一声,“住手!”
见那些人还不肯住手,来人一鞭子过去,打中了不少癫狂的太监,“光天化日之下,干什么呢?!还要不要一点脸了?”
太监们挨了打,便都纷纷住了手。也在这时,洛染一下子顿到角落里,委委屈屈的颤抖着身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们要打死我呢。”
管事的嬷嬷走过来,横眉冷对那大太监:“李公公,事不带你这么做的吧?他都已经被关到这里刷桶了,你们怎么还在为难他?此事若是上报与上面,你便是有好日子,也到头了。”
“是啊是啊,”洛染点头附和,“我刚刚还在这里刷恭桶呢,谁知道怎么就出了这事。飞来横祸啊简直。”
“哼!今日算你走运,真是晦气,我们走!”
目送太监离开,洛染还不忘冲他们招招手,“大爷,改日再来玩儿啊~”
那“大爷”听了他的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跌粪坑里去。
目送走那群太监,洛染收回目光,看向那位前来解围的嬷嬷,“刚刚真是多谢嬷嬷了。”
“不用谢我。”她板着脸,不情不愿的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洛染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人可是三殿下?”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还要再来问我?”
嬷嬷说完这句话,刚要打算离开,不过却在这时,洛染喊住她,“嬷嬷可曾听三殿下说几时带小洛子回去,小洛子不想在此地刷恭桶,小洛子刷够了。”
看沈修御百忙之中还不忘打点人帮她的态度,他心里应该多多少少是有他的,既然如此,那距离她回去做任务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吧。
“主子的心思,哪儿是我能揣摩的?”嬷嬷罢了罢手,“你便就在此地好好收拾恭桶吧,无事莫要找事。”
与此同时,嬷嬷回去之后,将刚刚发生的事尽数报与了沈修御,沈修御捏着拳头,“那李公公是皇后手里的人,她都去了那种地方,皇后仍不放过她,看来只要在这宫里多待一天,恐怕就不能多片刻安宁。”
说完,他起身,阴侧侧的看着窗外,“看来,修建府邸这、出宫一事也需提上日程了。”
“三殿下,眼下您正在禁足之时,还见不得皇上。”
“见不得?”沈修御冷哼一声,“若我出宫,只消得两亩良田,一座寻常府邸,其余别无所求,岂非正从他下怀?”
“张嬷嬷,给我更衣,我要去见皇上。”
“可…可是,”张嬷嬷一脸犹豫,“您放弃所有出宫为求自保固然可行,怕就怕有些人觉得您是翅膀硬了,想要单飞,不肯放过您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而言之,眼下修建府邸,是再好不过的事。”
沈修御已经都这么说了,张嬷嬷自然也不好再阻拦什么,只好拿过衣服,毕恭毕敬的给他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