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终于，避无可避，奥尔瑟雅被堵在了一个死巷里。
“嘻嘻~被逮住了呢。”奥尔瑟雅舔了舔唇，诡异地笑着，回望艾理斯，“真遗憾我们又见面了。”
艾理斯神情阴沉，目光从上往下，仔细打量着她。
奥尔瑟雅走向他，金色的圣光在她的身边环绕，仿佛一个个漂浮的圣光精灵，艾理斯却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哎呀，这可真伤我心，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她微笑着，“不是在找我吗？怎么往后躲呢？”
艾理斯满脸戒备，忽然，他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固定，温暖的圣光从他脸侧落下，在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奥尔瑟雅凑到他面前，轻轻舔掉了他脸颊上的血珠，血液刺激着她兴奋的神经，她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嘻嘻一笑。
“虽然很遗憾，毕竟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人。”奥尔瑟雅扬起美丽而冰冷的笑，“但永别了艾理斯。”
纤细白皙的五指仿佛利爪，强行按入艾理斯的胸膛，鲜血直流。
艾理斯闷哼了一声，然后他忽然嘴角上扬，笑了。
奥尔瑟雅眯了眯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高度戒备起来，艾理斯却沉声说：“你不敢杀我。”
“是吗？”她不置可否，手指却停止了前进。
“同盟契约。”艾理斯只说了四个字。
奥尔瑟雅瞳孔微缩，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她的手指用力往里刺，鲜血肆意溅出，艾理斯再次闷哼了一声，奥尔瑟雅仔细感觉，确实也感到了不明显的刺痛。
“你们该死的对我做了什么？！”她终于失去了一贯的优雅。
艾理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仿佛哪怕天崩地裂，他也不会看向别处。
那是盯紧猎物的目光。
奥尔瑟雅感到莫名的毛骨悚然，随即又被她化为了愤怒，她抓住了艾理斯的衣领，手轻轻一挥，将艾理斯砸向了墙壁，这位半神强悍的躯体让墙壁‘哗啦啦’塌了一片，将他整个人掩埋。
奥尔瑟雅阴沉地注视着石块堆，然后决然掉头离开。
无论如何，不能让艾理斯阻挠她的计划。
虽然她成功融合了身体，已不再像两天前那样脆弱，但她本职到底还是治疗者，而艾理斯再虚弱，也是一个专职杀戮的猎人。
她见过他对猎物的冷酷无情。
这种闷不吭声的人往往最可怕，哪怕是死，也会给对方留下终身阴影，非常难缠。
她一点也不想跟这种男人纠缠。
想起艾理斯说的‘同盟契约’，奥尔瑟雅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艾理斯和她的渊源很深。
一千年前，她是圣光使者，光明女神亲自届临，问她愿不愿意成为她的附属神，以她的名义征战虚空。
在那个年代，神明的眷顾是天大的荣耀，她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能立刻以身殉教，以证明自己的赤诚——在现在看来简直像个傻子。
这是恩赐，奥尔瑟雅当然没有问女神要工资，更没有问她能不能让各国王子都爱上她这种蠢问题。
她通过了神明试炼场的考验，只等她的同伴从试炼场出来，就能正式成为神明的眷族，然后以女神/的名义征战虚空。
没错，她的同伴是艾理斯。
艾理斯是个人类猎人，他的经历非常传奇，是战神千挑万选的眷族。
附属神明通常会结伴同行，共同征战虚空，而‘同盟契约’，是他们彼此最深刻的信任所在，这同生共死的情谊，使得10对结伴同行的神里，有9对会结为伴侣，因为世上再不会有比对方更可靠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她意外被杀，她可能已经和这个男人结婚了。
但可惜，她死了，他们没能结伴同行，当然也算不上特殊同伴。要怪就怪他，明明用破纪录的速度通过了战斗与体能的考验，却迟迟没法从心理考验中解脱出来，被困于心灵试炼场。
否则，她也不会被那七个叛徒杀死。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那么，‘同盟契约’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奥尔瑟雅陷入了深思，
‘同盟契约’一定是在她被杀之前结下的，所以她被杀死之后，艾理斯也受到了削弱，否则以他半神之躯，今夜的表现不可能会这么弱。
甚至，还有可能是在她被种下‘恶魔之种’之前……
但这些都只是猜想，再想也没有意义，她只能暂时将它丢到一边。
因为‘同盟契约’，她与艾理斯是命运共同体，杀了他，她也会死。
既然不能杀他，那就只能尽量避免接触。
但艾理斯是猎人出身，本身就极其擅长追踪猎物，要避过他恐怕不容易。
奥尔瑟雅决定连夜离开马尔城，为自己寻找身体的计划，多挤出点时间筹码。
就算拿不回身体，她也要将叛徒们的灵魂绞得粉碎，让他们与圣光粒子肩并肩。她知道，作为半神的骑士，他们的灵魂绝不可能轻易消亡。
最好他们还在，否则……她一点也不介意将复仇的怒火，倾泻在他们后代的身上。
……
带着凉意的晨曦点亮了艾泽大陆的天空，奥尔瑟雅终于从马上跳下来，决定在树下休息一会，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感受着久违的光亮与清晨。
在地下墓穴呆得久了，这明亮的晨曦令她忍不住发起呆来。
就在这时，苏西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她愤怒地说。
奥尔瑟雅一愣，然后听到苏西继续愤怒地指责：“你在撒谎！”
她想了想，自己昨夜似乎太过得意忘形，一时忘了这小蠢蛋的存在。昨夜的情形，非要说她和艾理斯的关系，是被害人和变态追求者，恐怕她比较像那个变态追求者。
但此刻，她已经完全掌控了身体，也并不在乎小蠢蛋怎么想。
“哦~被你发现了。”奥尔瑟雅露出邪恶的笑容，“可为什么憋了一夜才来质问我呢？亲爱的苏西，难道你认为，我会主动跟你坦诚吗？”
苏西跳脚：“所以，你就是那个邪恶的恶灵！”
“是又怎么样呢？你的身体，已经属于我了。”奥尔瑟雅恶形毕露，“你也用不着生气，苏西，毕竟咱们都要到霍尔城去，不是吗？我保证，你堂弟会安全回家的，如果他还活着。我能教会你使用圣光能量，还有一些失传的教廷圣术，你可以宣称是自己的感悟，他们会把你当成天才，牧师考试只是小事，那些看不起你的家伙，会立刻跑来舔你的鞋底。而你要做的，只是休息一段时间，我不会用你的身体干坏事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骗子！”苏西越来越愤怒，“离开我的身体！”
随着苏西强烈的抵抗，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似乎想要将她拖回黑暗中。
奥尔瑟雅眼神暗了暗。这小丫头的灵魂力量……很强，即便她已经掌控了身体，但抢夺中也依然能占上风。
毕竟她才是主人。
奥尔瑟雅也不是不能与之对抗，但……现在不是消耗力气的时候。
她顺着拉扯回到了身体里。
苏西似乎很得意，奥尔瑟雅挥了挥手，圣光粒子凝成一弯金月，她舒服地躺了上去，说道：“那么，接下来的路就有劳你了，亲爱的苏西，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呼唤我的名字，我会立刻出现哦。”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休息。
……
半天后，野外，一个女孩牵着一匹马，走在一望无际的荒地里。
一开始，苏西还堵着一口气，心里腹诽‘你别想再出来！’，但她很快遇到了难题。
她……不会骑马，难道她得牵着马，徒步走去霍尔城吗？！而且荒郊野外匪徒多，白天都敢拦路抢劫，夜晚就更恐怖了，像她这样美丽的妙龄少女，说不定会被先这样再那样，然后从此成为盗贼匪徒们的【哔——】
啊！！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西望着渐渐落下的太阳，心里越来越害怕。
这都要怪奥尔瑟雅……啊呸！不是她亲爱的圣光使者奥尔瑟雅，是那个恶灵奥尔瑟雅！要不是她，她现在正好好地呆在莫尔哥哥的马车上。
她越想越气，简直恨不得把奥尔瑟雅揪出来打一顿。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欺骗她，利用一个纯真少女的同情心，赖着不走，还差点杀了那个超级帅的猎人小哥哥，呜呜呜，这简直就是罪恶本身！
苏西生的气里，还有一半是气自己心软，之前她还觉得，奥尔瑟雅说不定有苦衷，毕竟她生前是高阶牧师，宣誓要终身侍奉光明女神，还想等她的解释，没想到却换来她的嘲笑。
苏西反复回味她舔猎人小哥哥的脸，回味她的语气，她的话，还有她一系列恶劣的行为，苏西心想，这个堕落者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决不能叫她得逞，一定要把她困死在自己的身体里。
然而苏西刚下了决心，还没到十分钟就食言了，因为，令她提心吊胆的盗匪，终于出现了。
他们骑着马，由远及近，然后围着她转圈。
“喂，小女孩，把值钱的东西都丢过来。”匪徒握着明晃晃的匕首。
苏西咬牙，迅速将钱袋扔了过去。
另一个匪徒眯眼，注意到她鼓囊囊的背包，呵斥道：“背包也扔过来！”
苏西挣扎了几秒，但还是扔了过去，然后说：“有几本不值钱的书，能不能留给我？”
第三个匪徒歪头打量她，借着夕阳的余晖，他看清了女孩的样子。
“喂，你，长得很不错嘛。”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另外两个匪徒一愣，然后也打量起苏西，苏西只觉得毛骨悚然。
被一群盗匪夸赞容貌，这绝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多话，绝版书没了可以再淘，笔记没了可以重做，但如果被盯上……
匪徒慢慢将钱袋、书本，一一塞回了背包里，露出笑容：“喂，看你可怜，你把背包拿回去吧。”
苏西却退后了一步，她没那么天真，觉得他们会放过她，荒野匪徒一旦被擒，是会被送入角斗场的，所以到了他们手里的钱财，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如果他们想要放过她，直接转身走就是了，为什么让她自己过去拿？
苏西只是单纯，并不蠢。
她看过报刊，知道在荒野之中，女人被视为稀有的性资源，落入亡命之徒们的手里，只有一个下场：被强//奸，甚至生下罪恶的后代。
对她来说，落得那样的结局，还不如一开始就去死。
“你们还是都拿走吧！”她身体微微颤抖，再次退后了一步。
“哼，这可由不得你！”匪徒‘蹭’地一声拔刀，苏西步步后退到了马边。
歹徒尖刀闪着锋锐的寒光，指向她的喉咙：“自己乖乖跟我们走，或者……我们带你走。”
“哦~这匹马也很健康，这次的收获可真丰盛。”其他匪徒爱惜地摸着马，显然已经将她的一切，视为囊中之物。
苏西闭上了眼，低头咬了咬牙。
她一点也不想喊出那个名字，那样的话，她这半天的路不就白走了？而且显得她的决心像笑话，以后再也压不住她了，如果今后闯出伤天害理的大祸，还不如她现在就死了，免得遗臭万年。
但是……她连自杀的工具都没有，最可能的下场是生不如死。
那还不如赌一赌，至少那家伙能交流，她说不定还能感化她。
即便不情愿，苏西最终还是叫出了那个名字：“奥尔瑟雅！”
“祷告吗？已经太晚了。”匪徒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女孩忽然缓缓抬头。她的脸上再无恐惧，寒星般的眼眸，倒映着他得意的笑脸。
而她也在笑。她的笑先是温文尔雅，然后微笑渐渐扩大，变成了肆意而邪恶的笑。那仿佛毒蛇般的眼神，那么优雅，那么美丽，却又那么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