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杂技团这里也都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不过好在他们是在高台表演项目,后排的人倒也能看得清。
师禾和慕襄远远地站着,本是两个气质绝伦的人物,却因为手上的茶缸和糖画多了几分烟火气。
不过倒没看到什么特殊的杂技,依旧是每年都有的徒手碎大石,跳火圈,顶碗等等。
不过普通老百姓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个个拍手叫好,非常起劲。
慕襄看了眼师禾,发现他正望着那两块被瘦小男人劈碎的砖头,便有些不满道:“我也会。”
其实徒手劈砖对于习过武的来说都不难,虽然慕襄习得较晚,身体也弱,但也不妨碍能劈开一块砖头。
师禾嗯了声:“但他这块石头是假的。”
“……”慕襄问,“你会武吗?”
“会一些。”师禾颔首。
台下两人已经看穿了台上的各种玄机,但台上仍在继续。
一个裹着头巾的老人上前说:“今个我们有个压轴绝活,大伙们想不想看?”
台下齐声:“想!”
老人嘿嘿一笑:“再大声点,想不想!?”
“想!!”
“好勒,这就给大伙准备着。”老人笑眯眯道,“今日栀香节,给大伙饱饱眼福,大伙可看仔细了。”
台下有人等不及地嚷嚷着:“看着呢,搞快些个!”
“这位大哥莫急。”老人安抚着,只见杂技团的人将一个棺材大小的木箱抬到台上,打开后里面并没有人,老人转着木箱朝四周展示了一番:“诸位瞧清楚,这里面可有东西?”
“没有!”
慕襄看得认真,手中的糖画已经吃了小半,栀子花一副被摧残过度的样子。
木箱里面虽没有人,可当它倒下,再被盖上一卷黑布抬起时,里面竟然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木箱的门揭开后,里面竟是出现一个绝美的女子,穿着对大襄而言有些许暴露的火红衣裳,布料极薄,充满异域风情。
她的半截大臂还有白皙的腰肢乃至小腿都暴露在外面,慕襄听见了周围好几个男人的抽气声。
确实饱了眼福。
慕襄又去看了眼师禾,发现他一直在看着那位异域美人,心中不爽更甚:“国师大人,好看吗?”
“尚可。”师禾收回视线,“殿下离她远些。”
慕襄心里古怪地麻了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台上老人朗声道:“诸位,这便是今日的压轴绝活儿——大变活人!”
“错!”台下有男人起哄,“这应叫大变美人!”
慕襄闻声望去,这人竟然是陈络的弟弟陈刻,温英软已然不在他身边,许是被温英卓抓回去了。
看来温英卓还真没冤枉陈刻,确实风流。
“这位看官说得极是!”老人笑道,“我们这位确实是美人,她自南域而来,是位处子,想要在这京城博得衣食无忧。”
台下一片哗然,窃窃私语。
“诸位且看,这里有一首诗的上联,谁能对出下联且让姑娘满意的,大伙儿便可牵着姑娘回家。”
慕襄皱了皱眉:“卖人?”
贩卖人口在大襄是触犯王法的,其缘由还是因为前太子慕钰,往日南下黑市瞧见不少贩卖奴隶的残忍行径,历经三月后才成功斟得慕淮河同意,颁布这一条新律法。
贩卖人口者一经举报将入狱最低入狱三载,其中为贩卖幼儿行径最为过分,当处以死刑。
当然这条律法其实太多空子可钻,比如无人检举不就行了?比如被贩卖者倘若自愿且为其辩护那也定不了罪。
否则那些烟花柳巷之地的老板、老鸨们,怕是一个也跑不掉。
师禾道:“称不上。”
慕襄看着台上笑面盈盈的女子,这确实称不上贩卖妇女,一方面该女子看起来是自愿的,另一方面并没有涉及金钱交易,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那道诗的上联并不难,一开始众人还在犹豫,但很快就有捺不住美色的男人开始尝试对着下联。
可不论对得多么巧妙,该女子都会摇头。
慕襄看出点门道来了:“她在挑人?”
师禾微微点头:“殿下离她远些,这是位蛊女。”
“蛊女?”
慕襄微微一怔,他倒是听说过,南域异族虽人数稀少,但族中不论男女都极善用蛊……
他瞳孔微缩,突然想起来之前批的那道奏折,不夜城数月之间死亡六十七人,皆是死状怪异,而不夜城朝外走上百里,便是南域异族,那里常年干旱,极难生存,因此只有这么一个族群世代扎根。
师禾又道:“那些铃铛皆是用来控制蛊虫的。”
慕襄仔细看了看,该女子额上、腰肢、手腕、脚踝都系着红绳,红绳上挂着无数铃铛,但奇怪的是她走起路来竟不会发出异响。
他不由再次蹙起眉头:“她想做什么?”
而且南域异族想要进入大襄就只能通过不夜城,可不夜城如今死了那么多人,怕对南域族人早有防备,又怎么会让她们轻易通过边境?
“本座跟上看看。”
他们说话间,南域美人已经被人带走了,慕襄定眼一看,竟然是那陈刻。
“我也去。”慕襄跟在师禾身后问,“他对得下联是什么?”
师禾回答后,慕襄冷笑一声:“看来是真的在挑人。”
即便他不通诗赋,但也能感觉出这个下联并不出彩,却被那位南域美人选中,当真是为了生存而选择一个好人家?
两人漫步在陈刻身后,他揽着美人的腰,竟朝着烟花柳巷走去。
慕襄和师禾站在京城有名的柳楼前,相互对视了眼。
“两位公子,进来玩呀~”女人娇媚的声音入耳,眼看着就要贴上来。
慕襄拉着师禾后退了一步:“进吗?”
师禾道:“殿下若想探明其身份,就不得不入了。”
半炷香后,他们在三楼的雅间坐下,慕襄主动在一排美人中选了一个看着还顺眼的留了下来。
老/鸨笑问:“一个姑娘可够?”
慕襄:“够了。”
老鸨恍然明悟,说不得人家就是想两个玩同一个人呢!
他带着其他姑娘退下,留下的那姑娘就要往慕襄身上贴:“这位爷,奴家叫怜栀……”
慕襄本没打算推开她,可实在忍受不了他人靠近,在怜栀抚上他胸口时突然劈其后颈将人打晕了。
师禾:“……殿下不是要问话?”
慕襄顿了一秒,在房里找了块长布将怜栀的双手绑在身后,再用桌上的茶将其泼醒。
怜栀慢慢转醒,发现自己被绑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声道:“救……”
可后面那个命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慕襄站在怜栀身侧,手握匕首:“我无意伤你,只是想问姑娘几个问题。”
怜栀僵硬地点点头:“二位公子请问。”
师禾道:“可认识陈公子?”
“哪位陈公子?”怜栀眨了眨眼,“奴家伺候的陈公子数都数不过来……”
慕襄:“……”
师禾倒是平静,语气依旧淡淡:“陈府的陈公子。”
怜栀睁大了眼睛:“公子可是说陈刻少爷?”
她得到确切答案后展现了一副黯然神伤的姿态:“那确是认识,陈公子是这的常客……”
慕襄突然道:“也是你的常客?”
“正是。”怜栀眉眼低垂,看着犹见我怜,“陈公子每次来都会点奴家,却从不做床笫之事,只是来听听奴家琴声,待奴家也是极好……”
慕襄打断了她,问得直白:“他今日没点你?”
“今日陈公子在外带了个姑娘进来,那姑娘倾国倾城,奴家自是比不过的……”
慕襄:“他当下在哪?”
“就在长廊尽头那个雅间,他常年租下的……”
话还没说完,又被慕襄打断了:“你老实在这抚琴不要叫人,事成之后,我会给你……”
他说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银子,不由侧眸看向师禾。
师禾拿出一点银子放在桌上,推到怜栀面前,随后又拿出一张银票:“待我们回来,这张银票也是你的。”
怜栀睁大了眼睛,急忙点头。这张银票的数额都够她赎身再生活几载的了。
慕襄和师禾出了门,每经过一个雅间面前都能听到一些孟浪之语,甚至还带着女子时不时的娇/喘,廊道尽头的雅间距离他们只隔了六个包房,他们装作路过来到雅间前,发现里面竟毫无动静。
慕襄说:“去窗户那边看看。”
“可。”
不过慕襄习武不精,更别说轻功了,师禾便握着慕襄的小臂微微一跃,便抵达了雅间外窗前,脚下刚好踩着梁阶。
里面的场面出乎他们意料的诡异,陈刻正躺在椅子上,面上潮红,口中不停呢喃着什么,身体时不时抽动两下,而那个异域女子正戴着薄薄手套,想要打开一个漆黑的木盒。
慕襄一时有些头晕目眩,木盒上的花纹像是深渊一样将他的意识吸入进去,带着万般熟悉,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恐惧。
“疼……”慕襄呢喃出了声。
“谁!”异域女子立刻扭头朝着窗边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皱着眉来到窗前,外面空荡荡一片,正对着宽阔的京河,几只鸟儿像是被惊吓到一样,快速飞离树枝。
尽管没看到人影,但她依旧没有放心,看了眼沉浸在梦魇之中的陈刻,以最快的速度出门查探情况。
——
“两位公子这是……”
怜栀不知所措地被慕襄扔上了床,且这两位公子竟都跟了上来,拉下了帘子。
她还没有过和两位客官一起的经历,不由有些害怕,她可听闻经历过的楼中姐妹都丢了半条性命……
她偷偷抬起眼,但这两位公子虽戴着面具,依旧能看出面貌不凡,给的银子也多,应当不算太亏……
她自我安慰着,刚想要褪下衣物,就被那位黑衣公子按趴在床上:“会叫吗?”
怜栀有些羞涩:“公子想听怎样的叫法?”
师禾淡道:“像隔壁那位姑娘一样。”
怜栀一愣,隔壁姑娘她认识,关系不错,只是床笫之事颇为孟浪,什么放荡的话都能说出口。
“奴家可以的。”
慕襄满意点点头:“叫吧。”
“……啥?”怜栀一呆,乡话都被惊了出来。
“不是说会叫?”慕襄皱着眉头,“快点。”
房间外面已经响起了喧嚣声,老/鸨大喊着:“这位姑娘不能进啊,不能进!”
应当是那位异域美人的在说话:“这些银票够了吗?”
老/鸨似乎是在阻拦,声音都哑了:“哪里是银子的问题,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姑娘,扰人春宵是要遭报应的!”
“滚开!”
声音离慕襄他们这边越来越近,慕襄拿出匕首抵着怜栀的脖子道:“快叫。”
怜栀吓傻了,叫了几声颤颤巍巍的,一点都不真实。
师禾又拿出一张银票,在怜栀面前晃了晃:“它也是你的。”
怜栀眼前一亮,瞬间出了声,叫得非常痛快!
“呜……两位,两位爷轻些……”
异域女子推开门时,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言语。
“爷,有人来了……啊!不要,不可以一起……”
异域女子似乎是惊着了,半晌没动,老/鸨赶紧关上门,对着异域女子苦头婆心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和奴家说,别去打扰各位爷度春宵了行不?”
“……这就是你们大襄值千金的春宵?”
老/鸨干笑道:“各有喜好各有喜好,偶尔尝尝鲜也不错,姑娘说是不是?”
南域女子古怪地呵了一声:“大襄比我想象中还要开放。”
总算,她朝着廊道尽头走去,放弃了追查。
—
怜栀仍在继续:“爷,别这样……奴家……”
慕襄:“人走了……别叫了。”
他有些默然地望着身下的师禾,半晌都没坐起来。
刚刚那女人推门时,慕襄下意识把师禾按倒在榻上,自己俯身面朝下,还不敢看师禾的视线,而怜栀则孤零零地躺在另一边,叫得起兴。
太诡异了,他撑在师禾身上,旁边是别的人奇奇怪怪的声音……
师禾提醒道:“殿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