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
两拨人马汇了合,虞太保的目光从萧定深脸上落到刘煜脸上,然后眼神突然一滞:“刘将军?”他眯了眯眼睛,突然道:“将军几月来都没有消息,如今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刘煜握紧手中缰绳,一双拳头攥得可以拧出水来,脸上表情却不动声色,毫无变化:“托虞大人的福,没死在城门下。”
虞太保哼笑一声,眉宇间显出讽刺神色。
萧定深见状便皱起了眉:“好了,私怨归私怨,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可别忘了。”他说着便转头看向虞太保:“虞大人,你人马可带齐了?”
虞太保正色:“自然。”
萧定深点头:“好,那便走吧。”
“是。”两道声音一左一右响起,众人并排策马,各自心怀鬼胎的往北燕皇宫奔去。
而此时的北燕皇宫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长阶染血,殿踏落痕,飞刃一过,四处不留活口的暗卫沿着宫道两旁的琉璃瓦行走,所到之处,禁卫全都无声倒下,只有脖颈处留下细缝一般的刀口。
洁白僧袍拖过落着鲜血的宫道沾染上血污,和尚一边走一边眉目低垂的念着超度的经文,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有你现场给他们做超度法事,死的倒也值了。”
悟清脚步一顿,然后沉声道:“秦施主,死者为大,请慎言。”
“得了吧。”秦骊摆摆手,不屑一顾道:“我从不信这种东西,当年先皇死了,我去皇陵给他上香,看见萧偃铭那蠢小子还当真老老实实的跪在那给他老子守灵,就当着那牌位的面嘲笑了他一番,可即便如此不敬,我如今不也活的好好的,没哪里缺胳膊短腿?所以啊,什么因果报应都是假的。”
他一边越过悟清的肩膀往前走去一边道:“我向来只相信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给你,自己的命,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来挣。”
悟清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跟了上去,只是这一回,他的嘴里没再念超度的经文。
他们踏入迎权殿的时候萧偃铭正在与秦允议事,顺德为他们打开了殿门,然后殿门阖上,他退到暗处,宫殿里便又只剩下他们几人。
“……师父?”看清楚来人后萧偃铭站起身来,他的脸色第一次显出如此明显的波动,像心虚愧疚,又像愤怒,总之错综复杂,最后都变成冰冷杀意,落在悟清身后的秦骊脸上。
秦骊无惧无畏的迎上他的目光,冷笑道:“没想到吧?萧偃铭,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是愿意用不带任何恶意揣测的目光看待你的,只可惜呀,你配不上这份善待。”
萧偃铭眉眼间生出彻彻底底的怒意,他瞪着秦骊,愤声道:“秦骊,你不该把他叫来的,你若是今天不把他叫到这里,我还能留你一命,可如今这般,你就是在找死!”
他说着便要叫禁卫进来,可是嘴巴刚张开,却先被人打断了。
和尚手里捻着佛珠,一张脸上仿佛慈眉善目又仿佛金刚怒目,庄严不可侵犯,他沉声道:“够了,蕴苦。”
萧偃铭神情一顿,猛地看向他。
悟清与他对视,眼角眉梢全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一步错便会步步错,你心生魔念,早已错了这么多年,何必再执着下去呢?收手吧,蕴苦。”
对上悟清的目光,萧偃铭本能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自己好笑:辩解?拿什么辩解?他确实是干了那些事,杀兄杀嫂,弑父谋反,他早已面目全非。
于是君主轻轻一笑:“师父,我收不了手了。”他表情蓦地一变,有些怅惘的道:“为君多年,我早已收不了手了。”
悟清看着他,目光柔和得像是在看很多年前那个寒冬时节为替他挑水,热夏之时同他一块种菜的小皇子:“蕴苦,你可以的,你身后的高位便是你一切苦难的开始,既然如此,为何不放弃它呢?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不如将这天下还给本就应该得到他的人,然后你同我回寺里去,从此长诵经文,偿还孽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萧偃铭的表情霎时一变,他挑起嘴角看着悟清,失望的摇头:“原来你是被秦骊蛊惑了,师父,我说你怎么千里迢迢的来了燕都,从前我亲自请你你都不肯来,如今却为了秦骊,为了萧定深,你主动来了燕都?”
他越说越气愤,脸颊涨红,表情愤怒:“说什么身后高位是我苦难的开始,让我归还他,凭什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又当真是为了我吗?”
悟清看着他如此模样,心里对萧偃铭最后一点希冀也彻底被抹去了,他想秦骊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萧偃铭了。
他的蕴苦吃苦能干,是这世上最乖的孩子,绝不是眼前这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北燕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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