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兵谋反
太子重回朝堂三月,这燕都彻底变了风向,虞太保虽然最后被从诏狱放了出来却被免了职,闲赋在家,没了虞太保撑腰的虞家也已经不成气候,就连萧定宸都自请远下江南,彻底从这燕都的一场纷争里避出去了。
萧定深又成了往日的燕太子,可是却又不像从前的那个燕太子,端着样子,摆着架子,如今的他就如同利刃开鞘,行事作风再不收敛,彻底的显出内里烁烁寒光,令人只是打一个照面都觉得心底发寒。
无人再敢像从前一般看待他,因为这三月以来,无论是朝堂辩还是书房批折,后者的很多见解都能够真心实意的让他们感到佩服。再加上还有个官复原职的秦允在其中帮他调停,慢慢的,众臣在萧定深面前便不自觉的恭敬起来,除却佩服,更多的是长久生活在统治中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对于储君威仪的后怕,于是隐隐之中,朝堂上形成了以萧定深为主心骨的局势。
萧定深对于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也隐隐有所感觉,可他目前重点并不在此,洁白信鸽从窗外飞入落在他手臂上,立在窗前的萧定深利落的拆下信鸽脚上捆着的纸卷,缓缓展开,纸卷上的字陈列在眼前,萧定深看清楚后突然轻声笑了一声。
然后他从袖口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封回信重新放进竹筒,耐心的给鸽子喂了点食物,他拍拍鸽子脑袋,看着鸟儿扑打翅膀飞向辽平,给远在辽平的虞太保带去一个他期盼已久的答复。
“可,下月十五动手,你我里应外合,以烟花为信。”
虞太保缓缓握紧手中的纸卷,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萧定深啊萧定深,你当真天真,以为自己那番话轻而易举的便说得我信以为真了,我虞铮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可不是这么蠢的人啊。”
他说到这里突然拉开腔调,摆出架势唱了一句正宗京戏:“合作是假,筹谋是真,且看到时候烟花之下,你我谁当胜者呐~”
在秦缨一封又一封传回的捷报中,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下午十五。
燕都在这日突然戒严,有官兵在街上张贴告示,说是要犯出逃,目前禁军正在行搜捕之事,恐生祸乱,所以吩咐众百姓今夜务必紧闭房门,不得在街上行走。
月上柳梢时,萧定深身披战甲坐上战马,一路出宫往城门口去。
街上无比安静,他所路过的每间民宅皆房门紧闭,行至第六街,那里银光森森,早已有大批的将士在等着他,为首穿着铠甲的男人回过头,在月光下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剑眉星目,正是许久没有音信的刘煜。
“舅舅。”萧定深打马上前,嘴里虽然喊了他一声,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盯住城门方向。
“嗯。刘煜同样没有转头,他也在看着城门方向。
他们在等,等一个人的自投罗网,等一批叛军入城,等一个能够让萧定深名正言顺上位的机会,他们为了这个机会做了太多准备了,牺牲了太多,既然已经到了今天,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便一定要确保它万无一失,不能让那些牺牲白白付出。
这其实也是萧定深同意秦缨去燕北的真正的原因,他要起兵谋反,生死未卜,前路未明,他根本就不敢将秦缨留在身边,留在燕都,哪怕燕北危险,但那里尚有一线生机,总好过这每一步所到之处都是陷阱算计的燕都。
他之所以会冒险行此举还要多亏了秦骊,当时他回燕都的路上,秦骊便给他来了信,让他不如冒险想一想这招可否能行。
秦骊说萧偃铭当年是借镇压叛军之名登上的皇位,让萧定深不如也效仿他,托秦允的手借虞太保来为自己寻一个借口,一个能名正言顺带兵进宫又能实现自己意图的借口。
他和秦允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却出了刘煜这个意外,秦允的来不及赶到导致肃北营五百将士惨死城门外,这让已经到了燕都却藏身于客栈并未现身的萧定深心中万分愧疚。
因为即便这事情不是因他而生,但终究还是算与他有关,而且即便朝堂争夺激烈,边关将士又何其无辜?所以他心中悲痛之时,内心也立下誓言,来日定要斩下虞太保的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告慰那五百英灵。
看着那些从街道另一头奔来的人们,看着为首的那个熟悉身影,萧定深和刘煜皆是松了口气,一颗心真正放松了下来:虞太保带着他的辽平于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