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

    萧定宸收到北燕帝消息的时候正带着十三卫巡查燕都，听着旁边下属的禀告，他愣了一下：“父皇有事找我？”

    宫人点点头，也不说是什么事情，只催促萧定宸赶紧回宫。

    萧定宸于是脸色凝重的调转马头往宫里的方向赶去。

    匆匆到北宸殿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伸手推开了门，屋子里一片亮堂，窗前立着一个人，正是萧肆蕴。

    “父皇。”站在门口，萧定宸有些犹豫的轻声道。

    萧肆蕴回过头看着他，片刻后他突然露出一个格外温和的笑：“宸儿，过来。”他朝萧定宸招手，平日里满是威严的脸上似春日破冰一般柔和，漂亮的眉眼弯起，真正像江南的春三月一般。

    萧定宸忍不住一怔，他讷讷的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心里也蓦地轻松下来：“父皇。”他的语气也变得欢快了起来，就像是被萧肆蕴的情绪所感染到了一般。

    然而就在他走到近处时，面前人的表情却又突然变了，那一点温和笑意如同天上明月一般飞快的躲进了云层中，晦暗阴沉浮现，他又是往日那个萧定宸最熟悉的萧肆蕴了。

    萧定宸的脸色便也跟着变得苍白起来，往日里总被萧肆蕴用那种失望痛恨的目光看着的沉闷感又浮上心头，压得他喘不出气。

    “怎么，害怕朕？还是说害怕这样子的朕？”萧肆蕴走近他，恍若漫不经心的问道。

    萧定宸脊背一僵，嘴上不敢多说半句，他只能无力的摇了摇脑袋，他一瞬间仿佛又变成了以往那个一面对萧肆蕴就很胆小的三皇子。

    可这个反应不仅没有说服萧肆蕴反而激怒了他，注视了他片刻后君王猛地抬腿，一把踹到他的肚子上将萧定宸踢倒在地，看着地上的人吃痛的表情，萧肆蕴眼神晦暗：“废物！”

    没有任何缘由，他毫不留情的骂道。

    萧定宸顿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

    萧肆蕴迎着他的目光，又是一声冷笑：“怎么，你还不服？你难道不是废物吗？”

    他目光严厉，表情冷淡：“比试过了这么多年里你没有任何成就比过萧定深，唯一的一个十三卫的令牌还是萧定深让给你的，想要的拿不到，该争的不敢争，你跟萧定深比起来就如同萤火皓月，真是愧当朕的儿子，早知如此，怎么当年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萧定宸终于忍不住了，他紧紧捏住身侧的衣袍，蓦然抬头盯住萧肆蕴，一双赤红的眼中满是恨意和悲伤。

    “父皇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不起我？因为我没有母妃，所以你不喜欢我，这也就算了，我认命，可是你偏偏又老是说让我去争，我也想争，可名不正，言不顺，我拿什么去争？”

    “兄长他是您的嫡子，是您亲手立下的储君，我凭什么东西跟他争？”可能是真的非常愤怒疑惑，萧定宸的情绪激动不已，话到最后连音调都变了。

    “不是我！”萧肆蕴却突然以一种更高的音调吼了回去，直把萧定宸吼得一愣，他怔怔的看着突然失态的萧肆蕴。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起，弯腰凑到近处，萧肆蕴蓦然喝道：“是我要立他为储君吗？不是我，是皇后，是刘家，是朝臣，是他们逼着我立的，因为刘家有权，他们干预国事，干预朕的家事。”

    “宸儿。”话音落下，萧肆蕴猛地搂住呆愣的萧定宸，语气悲痛哽咽：“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这一番动作下来，萧定宸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听着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他完全愣住了，是这样吗？父皇其实想立为太子的人其实是他，是因为迫于皇后和刘家的权力才不得不这样做的，是吗？是这样吗？

    萧定宸不敢说话，他被萧肆蕴抱住，来自父亲的怀抱让他一时间头晕目眩，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膨胀，它们一下又一下的顶撞萧定宸的胸膛，鼓舞他，振奋他，弄得他头晕目眩，眼前发白。

    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它们在咆哮。

    那一切都应该属于你，那储君之位本来应该属于你。

    他们在叫嚣。

    “那父皇想要我怎么争呢？”脸颊涨得通红，萧定宸抬起头看向萧肆蕴。

    萧肆蕴亲昵的拍拍他的脸颊，眸光深邃，里面满是引诱：“很简单，杀了你哥哥，取而代之。”

    萧定宸蓦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