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搜查
这一次发烧便让秦缨在床上躺了三天,而另一头的萧定深在这三天里也根本没空分开心神。
他几乎是日以继夜的在查着秦缨的下落,北燕帝的私兵踏遍了燕都每一寸土地,铁甲森森,将士们在料峭春雨里搜寻着秦缨的下落。
搜查寻常百姓家很方便,因为提前交代过不许伤人不许损财,所以燕都的百姓并不抗拒此等搜查行为,到第二日时百姓之间甚至已经开始众口相传,从一开始的这是燕太子在寻人已经传到了这是燕太子在寻他的珍爱之人,于是众人纷纷门户大敞,任由官兵搜查。
朝臣这边倒是遇到了一点阻力,但萧定深很聪明,他没有借由萧肆蕴的名头,而是先搜了刘明犀家,官兵到时刘明犀吩咐人敞开门扉,任由其自由出入每一间房,还放出话来:“问心无愧者身正影不斜,自然不怕搜查。”
此话一出,京中其余朝臣谁还敢闭门不准其入?不说萧定深会不会治罪,就是民间的舆论也能一口一个唾沫钉将人给淹死:太子殿下的外祖父,皇后娘娘的爹,前丞相的家都能任意搜查,你怎么就不能了?是不是心里有鬼?
于是这样一来,燕都朝臣便也不得不乖乖接受搜查,朝廷百官,私宅加上别院,房产众多,搜查到虞家时已是秦缨消失的第六日的晚上。
夜色暗沉,萧定深带着一众将士破门而入,闻讯赶来的虞太保面沉如水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吩咐人去让女眷来前院避让,虞楒文从温柔乡中醒来,吓得要死,他这会也不敢再下去查看秦缨的状态,便只能勉强着出了门。
跟那群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官兵们擦肩而过时虞楒文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仿佛出了森森冷汗,他在心里暗骂:跟北燕帝征调私兵,在整个燕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找一个秦缨,萧定深真的是个疯子!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两股战战,这他妈的要是在他房里查到了……虞楒文偷偷瞥了眼萧定深,心里暗惊:他怕是要活不成了。
索性他的地牢实在隐秘,最后天微明时他等来了一波回转的将士:“殿下,没有找到小公子。”
萧定深蓦地拧起了眉,虞家是这燕都最后一家,还是没有找到人的话情况便更糟了,这说明秦缨有可能已经被带着出了燕都,想到这种可能性,萧定深蓦地握紧了拳头,他转身,披风甩出声响:“走,暂且回秦府一趟。”
众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虞楒文等人走了后立马腿软的瘫倒在地,还好,还好没有发现,不行,不行,如今这样子秦缨是断不能留了,他心中杀意浮现,猛地转身往房间跑去。
萧定深回了秦家,秦允见他进门立马便问道:“怎样?可有下落?”
萧定深指甲掐进手心,他颓然的摇了摇头:“在虞家也并未找到阿缨,难道是被带出城去了?”
“不会。”秦允突然打断了他:“我的人不方便在燕都露面,但是城外却又暗桩盯梢,并未有人发现阿缨,他只会在这城里。”
萧定深听他这般说才真正放下心来,但接连在心里生出的便又是无休止的后怕:在这城里却又没有任何动静,该不会,该不会……他拳头紧握,喉结不断滚动。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萧定深的肩膀,萧定深猛地抬头,目光对上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
小公子曾因我与人生出是非,可有去那人家中搜寻?
目光一顿,萧定深豁的起身:“你说什么?”
秦允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张纸上面,他心下猛跳,一把捏住萧定深的臂膀,秦允几乎是失声喊出了那句话:“虞楒文!是虞楒文,阿缨曾跟他当街打斗,折断了他一条手臂!”
地牢漆黑,虞楒文下来时秦缨正躺在虞七的床上睡得无知无觉,今日才堪堪退下去的高烧让他的脑子变得混沌,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好哥哥刚刚带着大波人马来虞府搜查了一遍。
虞楒文伸手摸上秦缨的脖颈,手下皮肤细腻柔韧,让他心神一荡,但下一秒,他便猛地加大力气,空气被阻隔,睡梦中的秦缨猛地挣扎起来。
他朦胧的睁开眼,昏暗灯光下虞楒文的脸狰狞得可怕,秦缨手指握上那双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他张开嘴猛烈的想要喘气,但是脸颊憋得通红,掐在颈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少半分。
就在他眼前都发黑之际,一个身影从门外出现,猛地踹开了虞楒文,一声惨叫,虞楒文当场被踹出去,秦缨得以有喘息的机会,他撑着床榻,胸膛剧烈起伏,大口的吸入氧气。
虞七抱起他,道:“我送你到外面,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秦缨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勉强的点点头,任由他抱着自己出了地牢,将自己放到了虞楒文的床上,而后虞七又要踏入地牢,秦缨从身后揪住他的衣袍,虞七回头,秦缨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小心。”
虞七点点头,转身下了地牢。
秦缨仰躺在床上,很快意识便又变得模糊了起来,他一边想着怎么虞七会救他一边想着哥哥怎么还不来,是还没有从江南回来吗?
正要睡过去,耳边传来巨响,随即身体突然一轻,他整个人落到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秦缨睁开眼,眼前浮现出萧定深的脸,萧定深用披风将他裹住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对不起,哥哥来迟了。”
秦缨怔愣半晌,随即在萧定深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