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让座
欧阳明良做个梦，梦里全是跟康荔扑来扑去捉蝴蝶。
他醒来双手枕在脑后欲犹未尽，寻思着有志者事竟成，为爱坐公交这事儿可以有。
欧阳明良今天依旧踩着自行车出门，只是换了个目的地，直奔梁闻家。
他已经盘算好了，先把自行车停他闻哥院子里，再去繁花站等公交，八成能遇到仙女。
“闻哥开开门！”
欧阳明良在红铁门外大声喊，梁闻很快出来给他开门。
“你怎么来了。”
“我自行车半路掉链子了。”
欧阳明良边说边把自行车推进他院子，停稳后梁闻蹲下来看了看，手推脚踏板转了两圈，不是什么大问题，把链条重新装上就行。
他眼看要动手，欧阳明良连忙拦住说：“我今天先坐公交吧，闻哥你手弄脏了不好洗，还要去上学呢，回来再装也行。”
梁闻昨天看到班群消息了，他本质上还是听话的，在学习跟打工不冲突的情况下，不会驳了廖丽清面子。
人车主都说不急，梁闻拍拍手直起身，回去拿了个黑色挎包，打算出门去学校。
康荔早听见声响了，穿好鞋下楼的同时，甜甜喊了句：“梁闻，你等等我。”
欧阳明良听见大堂传出个女声，看向梁闻的眼神变了味儿，回头见是梦里跟他捉蝴蝶的仙女，眼睛倏地又瞪圆了。
他一步拦在梁闻面前，语气吃惊：“你你你别告诉我，她是你远方表妹？”
梁闻穿个宽松白t，挎包横在身前，压出少年宽阔紧实的胸膛，腰是窄细的。
他高高瘦瘦双手抄兜，也回头看了眼康荔，眉头微蹙，在签合同时，可没有要照顾女生这一条。
而且他独来独往惯了，不爱跟人走近，同住在屋檐下也不行。
“前两天租出去的二楼房客。”
梁闻说完大长腿刚一迈出红铁门，欧阳明良张手便拦住了他：“你也太无情了吧，不等人家？”
欧阳明良止不住回头看康荔，心头悸动难耐，压低了声音说：“闻哥，我坦白跟你讲，我想追她！”
他们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不少同学在学校偷偷恋爱，这些梁闻都知道，自己不想浪费这时间，不代表其他人不能早恋。
“你认识她？”
“我们班的新同学啊。”
眼见仙女清纯明朗地小跑过来，欧阳明良压住心跳，用手肘疯狂触碰梁闻，示意他先别说了。
“是你呀。”
“第三组第四桌的同学对吧？”
康荔停在两人面前，没有小动物爬来爬去的夜晚她睡得很好，长发散在肩膀后，露出的小脸胶原蛋白满满，皮肤白到发光。
虽然不知道姓名，但康荔有记住这张脸，主要班里同学叫对方四字，除了身高跟名字长度，其余都有点儿碰瓷。
欧阳明良长的娃娃脸，家境在长乐镇算不错的，有个哥哥很厉害是律师，所以家里对他要求不高，百般疼爱养的肤白皮嫩，不过跟康荔比还是不透亮。
“我叫欧阳明良。那个，没想到会在闻哥家见到你。”他有点紧张，不停给梁闻使眼色，希望对方能帮帮忙缓和下气氛。
梁闻不管这种事，看了眼时间走了。康荔跟欧阳明良面面相觑跟在他身后，两个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几乎是后者在问前者回答。
出了巷子口，欧阳明良又献殷勤：“康荔，你吃早饭了吗？这里有家面包店，三明治还不错。”
“没来得及吃。”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买。”
正要去跑腿，梁闻一把抓住了他领口：“给我带包吐司，全麦的。”
他不爱吃松软的面包，也不喜甜。
梁闻看了眼马路，朝斜对面的公交站走去。余光里康荔跟的很紧，不时回头看看欧阳明良，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等他。
今天公交站学生有点多，见到梁闻到处是打招呼的，一口一个“闻哥”。康荔听得想笑，心想她房东怎么跟混社会似的。
唇角刚划出弧度，周边成群结队的男生们脸上便压不住喜悦，互相推搡做作起来。梁闻扫了两眼，忽然明白了今天人多的原因。
欧阳明良出了个大风头，跑来把三明治递给康荔，得到对方一句温温柔柔的“谢谢”，天灵盖都要冒烟了。
不由自主连回好几句“没事儿”，又心满意足把全麦面包拿给梁闻。
梁闻看他没出息那样儿，开玩笑顶了下欧阳明良的腘窝。欧阳明良膝盖后区一软差点跪下去，视线立马往康荔的方向瞥，好在对方没看到，否则出大洋相了！
“闻哥，你别搞我啊。”
他低声埋怨完又一门心思变成个痴汉，光看着仙女吃东西也赏心悦目。
站牌不远处的陈烨指间夹着烟，吞云吐雾盯着欧阳明良，见公交车远远开过来，才掐灭烟头，跟在人群后上车。
车内有些拥挤，他也跟梁闻打了个招呼，目光接着落在康荔身上，寻思两人可能是什么关系，思路跟欧阳明良一样，难不成是远方表亲？
陈烨伸手拉住头顶吊环，笑盈盈问：“闻哥，怎么几天不见多了个尾巴。”
梁闻敷衍“嗯”了声，不想重复同样的答案。
高人气的康荔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两人挨着车窗，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清清淡淡的橙花香味儿扑面而来。
过道有座位的男生同样闻的脸红心跳，大着胆子起身给康荔让座，奈何仙女拒绝了他。
见男生还挺失望的，梁闻面无表情把自己挎包往座位一扔，占住了。男生愣了下回头，见是这位哥没敢吱声。
康荔不高兴：“你怎么抢人座位。”
梁闻弯腰坐进去：“多管闲事。”
康荔漂亮的脸蛋浮着怒气，刚要跟对方理论理论，欧阳明良连忙插进来说：“闻哥，也没几站路，你把位子还给人家吧。”
这话也就他偶尔能讲，换了别人梁闻早黑脸了。
梁闻飞了欧阳明良一记眼刀，已经后悔刚刚把他腘窝顶轻了，这种重色轻友的家伙，应该直接把膝盖顶断。
欧阳明良缩了下脖子，适可而止地住嘴。他闻哥也很给面儿，当做无事发生过，看向窗外不作声。
康荔可不打算善罢甘休，骄纵的小表情一扬：“我问你梁闻，把不把位子还回去？”
她嗓音还有点儿甜，俨然没有半点杀伤力。
梁闻双手环胸，一副“少逼逼”的冷酷表情。他在长乐镇干架时，对方指不定在哪儿喝奶呢。
“好，那你不要怪我哦。”
康荔正儿八经把手上抱的课本往欧阳明良怀里一塞，然后相当纯真坐在了梁闻腿上，“这个位子原先是给我的。”
公交车座位不宽敞，梁闻个高腿长单坐都嫌挤了，何况再来个康荔。
他打有记忆起没跟异性如此亲密接触过，几乎能看见少女耳廓边的绒毛，还有她身上挥之不去的橙花香。
梁闻生生愣了下，然后手忙脚乱把康荔撑起来，看她的眼神全是不敢置信，耳根火辣辣烧着。
他嘴里好几句脏话要飚，但是对上康荔清纯无害的脸，又觉得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草！梁闻低声骂了句。
胸腔里熊熊大火没处发，他黑着脸，只能离这个祸害远远的，惊魂未定到车后门去。
全车学生目瞪口呆，生怕成为梁闻的出气筒，主动给这位哥让出一条路，大气不敢喘。
同样屏住呼吸的还有欧阳明良，他不敢相信康荔真坐上去了，胆子这么大的么？！
但是又看对方那副温柔散漫的模样，怎么也不像这么狂野的啊。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太纯真了。
太纯真的康荔内心暗爽，眼里得逞的笑意掩不住。
她才不是要替谁出头，只想试探一下传闻中的校霸，结果出人意料的害羞。
欧阳明良担心地说：“康荔，你吓死我了！要不是闻哥不打女生，你现在人没了知道吗？！”
“我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谁让他抢人座位了。”
康荔义正词严，向原先座位的男生招了招手，但对方死活不敢再回来坐，她只能无奈作罢。
欧阳明良吁出一口气的同时，又发现仙女人美心善的闪光点，更加坚定了要追康荔的决心！
公交车摇摇晃晃到站。
后门一开，梁闻头也不回下车，大长腿走得飞快，似乎生怕被谁缠住。
九班学生来差不多了，好不容易见着梁闻一回，刚想跟他寒暄寒暄，一对视发现大哥脸色不对，登时都躲得远远。
赵菲也不想撞枪口上，抓住后面的欧阳明良问：“他怎么了？脸臭成那样。”
欧阳明良说不清楚，擦肩而过的陈烨语气酸不溜秋：“得了便宜还卖乖呗。”
可见校霸在仙女面前一文不值。
在他们眼里刚刚吃亏的是见义勇为的康荔，而梁闻平时作风就有问题，抢人座位更是不对了。
赵菲没明白：“？？？”
康荔故意在门口等了会儿钟喜乐，然后跟对方一起进去班级，满怀期待走到梁闻身边。
她笑靥如花看着座位上酷脸的少年。
梁闻预感很不好。
果然。
那人甜甜说：“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