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赎罪
“让我们恭喜徐敏选手……哎,有人使用了转移卡……让我们恭喜林九言选手成为本次的幸运儿!人物卡∶暂无。”女主持人瞪大了眼睛,吃了一大惊。
谢必安众人皆是一愣,心说这转移卡只有一张,是范无救拿到的,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现在也没有故事体验卡了。
“我有五张。”简松把口袋里的所有卡扔出来。
“我有七张,有一张是哥刚刚给我的。”
谢必安心想,再加上自己的六张,写死五人,基本稳过,要是不写死人,也有可能能过,但是直接丢掉了三票,必须得在剩下七个评委中,争取六个通过。
谢必安拿起林九言的笔和本子,开始奋笔疾书。
第七处阵眼破了。
谢必安出了一身冷汗。每写死一个角色,都代表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的手上。他根本不敢看自己到底打乱了多少因果,更不敢想以后要应完多少劫。
可是没办法,他必须得保证林九言的安全,将他制作成容器,才能换来天下的太平。总会有牺牲的,不管是这些无辜的人,还是他将会承受劫数,必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
这个故事里他写死了六个人。
最后是六票勉强通过。
第八处阵眼已经破裂,映辰的脚步声回荡在家居城里,桃杏的香味在空气里飘荡。
谢必安紧握着哭丧棒,发现椅子上的林九言已经凭空消失了,周身出现一圈阵法,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传送方式。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距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接下来就看范无救了。就算今天他死在映辰的手上也没有关系,还会有下一个白无常。
“真不愧是你们。”映辰鼓着掌,笑眯眯地走上来,头发有些凌乱,桃花杏花绕着他开,“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们全都做成人偶。”
花瓣突然散开,在空中飘舞,花影重重,杀气凌厉。
简松五柱香一齐燃起,烟丝如细蛇蜿蜒;谢必安哭丧棒挥舞,所过之处,哭喊连天;宁霖蜷缩成一团,身上花的图案若隐若现,要不是紧握着简松给他的念珠,他现在铁定会被控制。
简松和谢必安已经开始现出疲态,而桃杏却愈开愈烈,包围了整个空间。两人身上不断出现血痕,简松拿香的手开始隐隐颤抖。
“其实我很好奇,你引出了泽漆的枉死力,可以轻松地杀死所有人,为什么偏偏要搞出这么一个讲故事游戏,连自己都不能打破规则。”谢必安喘着粗气,想拖延时间。
“我为什么要杀死所有人?”映辰嘴上说着,飞舞的花瓣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片片直击要害,“我喜欢人类。”
简松手里的香也燃尽了,指尖的鲜血落了满地。他靠着身体惯性躲开攻击,黑发如乌云,他像一只翱翔在花间的鸟儿。
他双手合十,耳边响起了钟声。这声音悠扬清澈,能洗尽心底的一切尘埃。下一刻,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忏钟,微微振动,声波远远地荡开。
那些花瓣突然没了气力,纷纷落下,仿佛铺了一层粉白的地毯。
简松的血似乎都被抽尽了,脸色白的不像活人,扭头看着谢必安:“只能坚持十分钟。”
而他们上一层的范无救,手里拿着一个玉做到碗,里面乘着蔚蓝的液体,好像装着一片大海。
林九言躺在他的身前,在黑暗里也能看到浑身是血。范无救端着那碗酒,凑上去又退回来,原地转了好几圈,又凑上去,循环往复。
唐晚诗所带表的人物卡进入了刚刚那个故事,他已经通关了。
现在这里只有范无救和林九言。
范无救的锁魂链在地上摆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让人看了总想下意识地凑近。链条上附着许多黑气,并且肉眼可见的有许多黑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入。不一会儿,链条中心出现了一口漩涡,里面有无数星辰,似乎藏着一个宇宙。
“谢必安那混蛋,我怎么下得了手。”范无救长叹三声,把林九言放到锁链中心,刹那间黑气涌动,纷纷钻入林九言体内。
范无救知道这会有多疼,像无数把刀子在血液里横冲直撞。
他跪着,将那酒碗抵着林九言的嘴唇,让那蔚蓝色的酒缓缓地流进林九言的嘴里。林九言的喉咙滚动,那碗酒被一饮而尽。
整个世界狠狠地震动了好一会儿,天空中一大片黑雾尽数入了林九言的体内,朗朗阳光普照。
范无救擦了把汗,成功了。让一切都结束吧,范无救在心里祈祷。为了今天,他们已经筹备了整整二十年。
林九言痛苦地在锁魂链里挣扎,身体紧绷着,时而缩成一团,又突然绷紧……他现在是一条在沙土里挣扎的鱼。
他将意识藏在内心深处,甚至已经断开了和身体的连接。他把自己封进一个牢固的壳里,不再去接受任何外部的刺激。疼痛也好,恐惧也罢,将这一切都隔绝开。
范无救扯下林九言蒙着眼睛的黑布,低声说道:“九言,加油,尝试去控制枉死力啊,到时候我可以瞒着他们,把你的踪迹隐藏起来,就像泽漆那样。”
范无救不停地自言自语,黑气裹着林九言,越来越厚,而林九言似乎完全没有抵抗枉死力,如果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范无救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但是,锁魂链已经开始抖动,吸收的枉死力马上就要超出符合,然而遮天蔽日的枉死力如同一片大海,源源不断。这么下去,林九言一定会失控。
范无救瞪着锁魂链上逐渐出现的裂痕,划破掌心,将鲜血涂在裂痕上,让其不至于断裂。还远远不够呐。
范无救几乎要哭爹喊娘了:“九言啊,你不要放弃啊,你不能失控啊。”
裂痕越来越大,黑气疯狂涌进林九言体内,范无救将手放到林九言鼻子前,几乎已经探不到呼吸了。这样下去,林九言会失控。
范无救祭出一把黑剑,闪着幽光,剑尖藏着一点金光,几天前在寻松山上,林九言将此剑交给范无救,并以自己的血液为引子,使得范无救也能使用。当时他以为是去解决鬼王映辰的,却不知道原来是对付他的。
六层之外,一方的天空已经亮了,露出蔚蓝如洗的晴空,而在第二层的泽漆,还在和一个浑身湿透的鬼少年进行殊死搏斗。这玩意儿和其他的鬼娃娃不一样,他是鬼,是能操控枉死力的鬼。
泽漆心急火燎,林九言牵着那假货跑了,好在他的故事过关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有没有危险。
泽漆现在体内几乎没有可以调动的枉死力,勉强躲开鬼少年的攻击,都很吃力。
这鬼少年呢,就是在二楼抓住林九言不放,说是被林九言抛弃的妻子。泽漆一顿操作,终于让他获得了该有的情绪,没想到这鬼娃娃变成了一个鬼少年,一言不发地就要杀他。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冒充他的人是映辰,这鬼少年是映辰安排的。毕竟在这个环境里,除了映辰,没人能控制枉死力来扰乱林九言的感官和知觉。
他尝到了一种极其苦的味道,苦中还带着血腥味。自从自己在林九言家昏迷醒过来,就会尝到一些情绪的味道。而天空变得越来越亮,也说明有人在吸收枉死力。
现在林九言很危险。
泽漆一走神,鬼少年的水刃划开空气,直刺向泽漆的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叔挡在泽漆面前,那水刃硬生生地被收回去,鬼少年愣在原地。
来人正是林九言家前面拐角便利店的老板。
“你是九言的……他救了我一命,我得还。”老板原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怔怔地看着鬼少年,“弟弟!”
鬼少年愣了好半天,才道:“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板:“全城人都被卷进来了。”
鬼少年的小脸皱成一团:“怎么可以把哥哥也卷进来!”
鬼少年把老板拉到自己身旁,浑身湿漉漉的水很冷,让老板打了个寒战。
泽漆实在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解决方式,便问那少年:“写完故事的人,会去哪?”
鬼少年:“第六层。”
“怎么去?”
“传送,我教你,谁让你和你男朋友救了我哥哥呢。”鬼少年在地上画了一道阵法,仔仔细细地给泽漆讲解了一番。
泽漆拿小刀在手臂上刻了一遍那传送阵法,就抬脚进了那传送。
经历了一阵扭曲的空间,等到场景逐渐稳定,泽漆一抬眼就看到了锁魂链中心的林九言,那浑身的鲜血刺痛着他的心脏,范无救举起的断生剑也仿佛在砍着他的心。
泽漆如同一道闪电,将林九言从锁魂链里抱开,看着那满身的鲜血,他心都碎了。
“把林九言还来……这是你赎罪的唯一方法。”范无救双目,瞪着泽漆。
“我的罪,凭什么让林九言来赎!”说话向来很温柔平静的泽漆,此刻却怒吼着。
范无救痛苦地闭上眼。
“极阳之体是有吸收全部枉死力并且不失控的可能性的……只有林九言来做这件事,有生还的机会。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一丝枉死力被他控制住!极阳之体究竟怎么了!”
他们几十上百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