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让我们来欣赏范无救选手的作品。”
“第一回，刘姥姥倒拔垂杨柳。”
“第二回，刘备三打白骨精。”
“好啦请各位评委们开始评价。”
“……”第一个拿起话筒的鬼娃娃看了眼映辰，“一个字，棒！”
“两个字，很棒！”
“三个字，超级棒”
“四个字，太棒棒拉！”
“五个字，超级无敌棒！”
“六个字，超级无敌巨棒！”
“七个字，超级无敌十分棒！”
“八个字，全宇宙无敌十分棒！”
“九个字，举世无双妙不可言棒！”
“十个字，精彩绝伦一骑绝尘最棒！”
“好啦，不要说啦，我听出来了，在座的各位评委们都是鸿儒硕学，有极高的艺术鉴赏水平。”女主持人的脸都有点儿僵硬，时不时地偷瞄映辰。
“恭喜范无救选手全票通过！好啦，让我期待三十分钟后的幸运儿吧！”
“人工智能写的剧本也比这玩意儿合理吧！”唐晚诗目瞪口呆，心说莫非要套四大名著才能过关？这是什么神奇的通关方式！
“唉唉唉，小兄弟，怎么说话呢！”范无救也进入了这片空间里，和唐晚诗一起等待自己的出场。
“实话实说。”唐晚诗推了一把近视眼镜，整个一斯文败类。
范无救似笑非笑，那张微笑唇轻轻上扬，脸上满是狂傲不羁：“小兄弟，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不知道哎。”
“嘿嘿，这里是第六层。”
而下一层的家居城里，宁霖还在鬼打墙，林九言坐在椅子上，像个精致的娃娃。
宁霖实在是走累了，搬了个椅子坐在林九言身旁，呆呆地望着他。他们应该是进入了一个副本，但他暂时不想通关，他只是看着林九言，一言不发。
这么着过去了大概一个时辰，躺床上的鬼娃娃受不了了：“小哥，睡美人看过没？亲我一下就过关了。”
“哦。”
“哦什么？你倒是来啊！”
他没有动，想着他之前在霸总后爸的故事里给了简松一张故事体验卡，简松不会有事。
他现在就是在夹缝中生存。
他抱着林九言，把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抚摸他柔软而细腻的黑发，就像他奶奶小时候抱着他。
“哥，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道林九言听不听得到，宁霖哽咽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林九言的头发滑过脸颊，最后都不知道是谁在哭了。
“不是我说，你搁这儿搭台唱苦情戏呢！”躺床上的鬼娃娃叫苦不迭，长期保持一个躺姿，真的挺难受。
“霖儿，快把九言送到六楼去吧。”
宁霖一怔，这是奶奶的声音。
“你要是还把我当奶奶，还把你自己当宁霖的话，就把林九言带上六楼。”奶奶浑浊的双眼闪着泪光，瞪着宁霖，低低地哭泣着，“我的霖儿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把我的霖儿藏哪里了？”
宁霖的胸口发闷，他轻轻把林九言放开，嘴唇发抖。
奶奶颤颤巍巍拿出一张符纸，背后是血红色的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解决掉吧。”
在这间卧室样本被分割成了两部分，另一部分，简松就站在样本地毯上，从头白到脚的谢必安站在他身旁。他们虽然站在同一个地毯上，却看不到彼此。
“你怎么确定，宁霖会帮我们？”谢必安有些焦灼。
“你不是还留了一手？魂魄形态的宁奶奶可以穿透这空间隔绝，想必现在已经进去了吧。”简松懒散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愣是把人家从孟婆面前叫回来，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亲手杀自己的孙子……七爷，你这么随意改变因果，以后可是会遭劫的。”
“你都看到了，如果不处理掉覆盖全城的枉死力，所有人都会陷入这个恐怖游戏里……”
“得了，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简松不耐烦地打断，“宁霖一定会帮我。”
“凭什么？”
简松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就凭……他喜欢我。”
谢必安翻了个白眼：“宁霖可是映辰亲手制造的人偶！就算他有了自己的情绪而真正成为了人，映辰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这种攸关生死的时刻，你跟我谈喜欢？”
简松的笑意渐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谢必安：“你们寻松山弟子就是这么六根清净的？”
简松笑了笑，不再搭理他。
“十九年前，我就安排老王将林九言培养成容器体质，经过长期适应，在转变的一瞬间，他应该不会太痛苦。”
谢必安一个人自言自语。
“泽漆不过引诱映辰行动的诱饵罢了。深渊……陶家无一人幸存。唯有借助泽漆的力量，我们才得以利用规则和映辰抗衡。”
“宁霖是唯一的意外。”
谢必安的语调一声比一声沉重，哭丧棒已经被紧紧抓住。
寂静的空间突然像镜子一般裂开，又像是揭开了一卷画布，现出一张椅子，蒙着眼睛的林九言垂着头靠着，一身血红。
宁霖是个提线木偶，双手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桃花与杏花的图案遍布全身，在胸口和后背处，被林九言的血染成了暗红。
奶奶的符纸燃烧殆尽，魂魄也在逐渐消散。
谢必安叹了口气，举起一个香囊，勉强留下了奶奶的几缕残魂：“你做得很好，语夏。”
这隔绝空间，已经被破开了。
谢必安看了一眼简松，带着嘲讽：“范无救说可以控制泽漆，你说宁霖一定会帮你。我真是脑子有坑，才会信你们的鬼话。”
谢必安的哭丧棒突然变长，晃出几道虚影，宁霖脸色突然变成哭丧的表情，为了躲开攻击，身体扭转成常人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骨头都断了，刺进肉里。
简松还是懒懒散散的，手中凭空燃起三炷香，烟丝将谢必安缠住，一时间让他不得动弹。
谢必安眼底闪现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恐慌：“简松，别忘了你是寻松山守道人！”
“我都说了，宁霖一定会帮我。”简松地声音冰冷而带着怒意，走到宁霖身前，如同春风抚摸桃花，把断掉的骨头接回去，用修长的手指轻轻蘸着血，点缀在发红的眼角上、苍白的嘴唇上。
宁霖暗灰色的眼眸微微发亮。
简松双手抱住宁霖的后脑勺，低头亲吻他的黑发、额头、柔顺的眉眼、小巧的鼻子……苍白而柔软的嘴唇。
在温柔如水的亲吻中，宁霖身上的桃花杏花渐渐变得暗淡了，纹路逐渐褪去，悬在半空的双手无力垂下，又缓慢地举起，搂住简松的后背。
宁霖可以拿起符纸，或运用谢必安的力量，或使用映辰的力量，可以保护简松，也可以杀了简松，可最终他选择放弃所有力量，可怜兮兮地抱着简松，说他很疼。
就算……他只是个人偶。
谢必安：“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缠着他的烟丝收回去了，他顾不得去搭理这两人，争分夺秒地抱着林九言往楼上冲。
躺在床上的鬼娃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有没有哪位愿意亲一下我，睡美人听说过吗？”
并没有人搭理他。谢必安跑完一圈后发现没有楼梯，才又走到这鬼娃娃面前。他没时间去找鬼娃娃的情绪点了，等会儿映辰追上来，他和简松三个脑袋都不够。
已经举起了一道符咒，是专门能读取他人的念头的，时效很短，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是消耗巨大，他半个月只能用一次。
“怎么上楼？”谢必安问。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啊。”鬼娃娃内心：六楼根本不楼上，要找到传送点才行。
“传送点在哪？”
“你还知道传送点？亲我一下就告诉你啦。”鬼娃娃内心：我也不知道，但我得骗他亲我。
“再见。”谢必安在从四楼上来的楼梯口上设置了迷魂阵，就算是映辰，也会被拖住一阵子。这个阵法有八处阵眼，已经被破了一处。
他在偌大个家具城里四处寻找，仔细地搜索卧室样本，除了每一张床上躺着的求亲吻的鬼娃娃，没有其他线索。
第二处阵眼被破了。
客厅样本处呢，是悬在天花板中央的鬼娃娃，请求把灯关掉，他们发着光很难受。他顺手一关，再无线索。
第三处阵眼被破了。
厨房样本，鬼娃娃在做法，一堆黑不溜秋的菜，端出来让谢必安吃。
第四处阵眼被破了。
谢必安一无所获地回到原点，和简松、宁霖大眼瞪小眼。
第五处阵眼被破了。
谢必安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为了这一刻，他狠下心来牺牲了那么多人。先是将计就计，以泽漆为诱饵，让映辰发动这个连他自己都要遵守的游戏规则，再利用他们的枉死力做药引子，将林九言做成容器，净化掉时间所有枉死力。最后，将林九言的三魂七魄分开关押。
第六处阵眼被破了。
“铛铛铛，三十分钟又到了，让我们来看看本次幸运儿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