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燕倩听到这话，连忙谨慎地看了眼四周不少聚集的宫女侍从。
她皱着眉走到李易昙身边弯下腰凑近，眼睛瞅瞅众人，压着嗓子提醒到：“娘娘！天还没黑呢，外面还站着那么多人。更何况皇上前脚刚走，不行的啊娘娘！”
不过李易昙并没理会她的话，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她：“本宫说，把牌子端上来！”
她一字一顿，透着锋芒，“本宫要你一个婢子教做事？”
燕倩有些为难的看看她，无奈下只能起身去驱散四周的宫人。等她关上大殿的门后，便绕过那些碎片轻声轻脚地走到后面，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钥匙打开了扇小柜子门。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才小心翼翼端出去。
走到李易昙跟前，她规规矩矩地跪下，双手捧着那红木托盘高举过头递到女人眼前：“请贵妃娘娘，翻牌子。”
她今日有些颤抖，可却尽力稳住了自己的手。
李易昙看着那托盘上一个个做工精致的绿头牌，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揶了下鬓发，纤细素净的手一个个抚过去，反复流连。
她看着那第一块儿写着“赵祁”的牌子，目有温存。独独这块牌子的边缘极为光滑，想是被人时常把玩的。
可一想起今日之事，她愤然扭过头去，将视线摆在其他牌子上，带着些许疯狂。
户萧，汤名封，陈列酌，达州，郝升，赵鄂达……
然而时不时地，李易昙还是忍不住去看那第一块牌子。
他能翻别人牌子，她怎么就不行了？
他广开后宫，和别的女人饮酒作乐，她自然也可以！
在这半抑郁半愤懑的情绪推涌下，李易昙看都不看就随意翻了块。
燕倩见状担忧地皱皱眉头，可还是跪下叩了个首：“恭喜娘娘今日翻了达太医的牌子，奴婢这就……去安排。”
李易昙倚靠在软垫上，慵懒地挥手让她下去。
这么多年来，她看着赵祁一个妃子一个妃子地往宫里纳。一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他是为了平衡朝政，可后来她发现他就是单纯地沉迷美色。
他曾给她的许诺，他在她面前那般深情俊朗的模样，终是再也见不着了。
这深宫寂寞得很，可她李易昙绝不是认命的人。
太后一门心思想要和皇上回到过去，她可不！
若皇上翻了别的嫔妃牌子召去侍寝，那她也翻其他男人的牌子来纵情声色。不为别的，就为同皇上一样昏庸，追求rou体欢愉罢了。若是他来她这承乾宫找她，她自然也会翻他的牌子。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们之间平等些。
这日子才没那么难熬。
说起来，她今晚翻了达州的牌子，他身材和活儿都很让人满意，比赵祁强了百倍。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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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祁出了承乾宫的门就直奔慈宁宫。
他早就把李易昙抛在了脑后，一门心思全是卫符归今天对他的态度究竟有何意。
她还从没这么对待过他。
从当年他们冷宫中相见开始，她就一直是温声细语关心他的。
也对，毕竟她爱了自己这么些年，不可能一下子说变就变。顶多耍耍小性子而已，他说她几句应该就改了。
想起从前那个如烈阳般照亮他世界的小女孩，赵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闲福。”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符归今日和朕吵了一架，想必晚上也是没什么胃口吃不下饭的，你让御膳房做点她喜欢吃的糖醋鱼送过去吧。”
闲福面露难色：“皇上……”
“怎么了？”
“那边的人传话来，说太后今晚吃了三碗饭，刚刚还请太医去帮忙消食了。”
赵祁：“……”
怎么她今天净跟他作对？往日的乖巧和对他的思慕难不成都是装的？
“走，去看看咱们那位好太后究竟吃得有多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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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能吃了，不能再吃了啊！”
此时慈宁宫内，含儿正在和卫符归抢夺一盘酸枣做的茶饼。
“小姐，您今晚已经因为吃到太撑喊过一遍太医了。要是半夜您胃胀得疼再差人喊一遍，那可太丢人了。”
卫符归张嘴咬了一大口：“没事儿，哀家不嫌丢人。”
“谁说是您了！去喊太医的人是我，我可丢不起这人，我以后还要在后宫里混呢。”
看着含儿嫌弃的眼神，她有些心虚。
“好嘛……我不吃就是了。”
女孩撅撅嘴，把手里最后一块点心吃下去后也就消停了。
这一穿越就是皇太后，宫里的大长辈，锦衣玉食，山珍海味，谁穿了谁不迷糊啊。
不说别的，就说今晚害她干了三碗饭的罪魁祸首——野生山菌配野鸡炖汤，那在现代可是严令禁捕的。作为一个守法好公民，她还没吃过呢。
听说明天早餐吃手工现打的牛肉丸粥，还有肚丝煲，真让人期待啊。
这古代本来就没什么好玩的东西，话本桥段又无趣又匮乏，除了吃也没别的事可干了。
含儿看她今日这样子，只当她突然暴食是因为被赵祁伤了心。
不得不说，感谢原主本就阴晴不定的脾气。如今她穿过来，再怎么肆意妄为别人也会以为她是因得不到皇上的关注而发疯。
没想到那个狗儿子还是有点用的。
趁含儿不注意，卫符归悄咪咪又从桌上摸了个橘子。
她躺在自己的长椅塌上，望着宫闱琼顶发愣。
整座皇宫大大小小的院落宫室将近三千多所，皇上平日处理奏折时居住的养心殿自然被包围在最中心区域，紧挨着往日朝臣觐见的明德殿。
隔着一长段围墙往内走，便是后宫了。
皇后住得自然离皇上最近，紧靠着的便是一些高位嫔妃的居所。得宠的如静贵妃李易昙，可以一个人一间宫室。其他的情况，大多都是一名主位配着一位常在答应身份的小主。
这硕大的皇城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让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她今日溜达了圈慈宁宫，虽不比皇后的仁安宫宽敞，也不比静贵妃的承乾宫华丽，可胜在精致细巧。
宫里的一砖一瓦，无不是名家设计的图文样式，再由能工巧匠一下下雕刻凿出镂空花边。亭台水榭，烟雨楼阁，供她赏玩的花鸟鱼虫一应俱全。从她躺着的软榻上，还能遥遥看见远处的小假山和莲花水塘。
可以说，皇宫每一角最精华的地方都被她浓缩在了这院里。
但慈宁宫并不是原先就长这样，而是在赵祁登基后，由她父亲卫丞相差下边人出手帮她重修的。
卫符归思索着摸摸下巴，没想到原主父亲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若单纯只是把她当工具人，那大可把她就丢在这宫里等死，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让内务府的人替他照顾她，还给她撑腰。
看来原主的记忆主观性还是比较大的，和现实有不少出入。
“符归这是在看什么？看得这样入神。”
赵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
乍然出声，那油腻且自作深情的嗓音把卫符归吓得差点滚下去，口中的柑橘汁更是呛着了她。
男人见她呛到后咳嗽不止，赶紧笑着上前几步想要帮她拍拍，眼中极尽宠溺：“见到朕来了，再开心也要小心些。”
卫符归跟见了鬼似的和他拉开距离，刚张口想让他滚开。可到底这狗东西也算个皇帝，真把他惹急了，一刀咔擦了她直接凉凉。
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她清清嗓子：“皇儿怎么这么晚了还得空来看哀家？后宫的嫔妃们知道后可该难过了。大好的青春年华让她们独守空闺，多不好。”
再一次听到这个白天就让他十分头疼的称呼，赵祁虽有不悦，可心中一直劝自己她只是心情不好，耍个小脾气引人注意，也就没翻脸。
“符归你别闹了，朕不喜欢你这么喊朕，你还像以前那样喊祁哥哥就好。”
赵祁伸手要揽她，被卫符归一个闪身给避开了。
“皇儿，这夜深人静的，你我独处本就不合规矩。你还是唤我一声母后，以免被人听到了要传风言风语，对名声不好。”
搞不好前朝还要有人弹劾她。
到时候万一把她送去了偏远的温泉行宫养老，那条件可太差了她不要。
“风言风语？”赵祁冷笑一声，“你这些年是个什么样子朕还不清楚？几时见你要过脸面在乎过自己的名声？”
“哀家这也是年纪上来了嘛，自然不能再和小姑娘一样不懂事。皇儿还是注意些分寸的好。”
拜托，你顶着张娃娃脸说这话，根本没有丁点信服力好吗。
那些语句落在赵祁耳中就成了阴阳怪气，当然卫符归也确实在阴阳怪气。
她可是他妈，还不能说他两句？
他要是不听，那就是不孝！是无理！是大不敬！
赵祁沉下脸：“我让你不要这么喊我，没听到？再说一遍，朕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不顾卫符归的反抗径直走向她，一个用力就将她死死抱在怀里。
两人一时间紧紧贴着，狗皇帝的脸又一直朝她靠。
卫符归脸都拉成了一个苦瓜，脖子拼命往后缩。
她拳头跟雨点似的一下下往赵祁身上落，抓住机会全下了狠手，一点没省力：“皇儿！不可无理啊！快放开母后！你别闹了，要听话。我是你母后啊，这有违规矩有违人伦啊！”
不过赵祁就跟是没听见似的，反而贴得更近了。
“你不就喜欢这样吗嗯？你以前还天天求我这么对你呢。别闹了符归，我知道你是今天早上中了毒心情不好，更怨我没娶你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