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赵祁这话明摆着就是在威胁她，若还不放软态度，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惜他这威胁对如今的卫符归来说，啥也不是。
这狗皇帝要真不来打扰她祸害她名声，她还要放鞭炮烧高香呢。
“如此，甚好。”卫符归回以真心而灿烂的微笑。
耀眼的容颜，让赵祁都看呆了一瞬。
他一直知道她长得极好看，只是这样的笑也只在他俩曾经初见时见过几次罢了。
他才注意到她今天与往日很是不同。
她就如屹立在云端的仙子，干净完美，周身的光轻易就可照进黑暗里，让人无端想毁了这道光。
赵祁收起这一刻的失神。
她再美好又怎样，还不是他勾勾手指头就屁颠屁颠追过来了，供他戏弄的玩物而已。
一样东西轻而易举得到了，自然不会珍惜。
今天的改变，也只是费尽心机地想挽回他罢了。
他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这个离了他就不能活的十八岁皇太后有勇气放手，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生子。
“皇上。”
“嗯？”
“您少来慈宁宫挺好的，干嘛和我一个老寡妇总待在一起。还是多陪陪这后宫中年轻貌美的妃嫔们才是正道。”
众妃嫔有些无语，要论年轻，整个后宫谁比得上您啊！
要是太后算老，那她们可就入土了。
赵祁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拽着李易昙就出了宫门，连个礼都没行。
即使知道卫符归是想吸引他注意，可她今天说的话也着实气得人肝疼。
“皇儿，好走啊。”
送走了瘟神，还阴阳怪气了他一番，卫符归可谓心情大好。
一行人看了这样一出大戏后纷纷不敢久留，找准机会就全溜了。
一路上，赵祁气势汹汹，脸色差得仿佛要杀人。路过御花园时，宫人们看到这情景纷纷低下头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也不敢在这个功夫眼上触皇上的霉头。
李易昙被他拖着，连绊了好几下，手也被握得疼到快断了。
她心里既害怕，可又觉得赵祁只带了她一个人出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
但无论她怎么娇滴滴地喊他，他都没理。
“皇上，您接下来去哪儿。”赵祁身边的大太监闲福找准了时机，紧赶着问话。
赵祁瞪了他一眼后，吐出一口浊气，沉闷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去贵妃宫里。”
得了吩咐后，闲福马上退下，“是。”
他扯着嗓子：“皇上起驾！”
李易昙一听赵祁又要去自己宫里，喜不自胜，连连谄媚地谢着皇上隆恩。
皇上这都接连五日宿在她宫里了，任慈宁宫那个老妖妇再怎么折腾，碍于她和皇上的关系，这辈子她都只能干看着自己宠冠六宫。
指不定今晚听到这消息，又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高兴得都有些忘了形，招手吩咐人赶紧回宫准备着。
皇上果然还是爱她的。
他们当年山盟海誓，年少定情。
她原只是带着侍女去宝华寺上香踏春，可却遇了他，自此一见钟情误终身。
她就知道赵祁只不过是为了卫家的权势才和卫符归那个小丫头片子虚与委蛇。
李易昙看向身边人的眼神充满了甜蜜。
那个女人怎么能和她比，若不是皇上顾及名誉娶了彭明烟作妻，她可就是皇后！
幸而他们之间的情分从未消散。
一踏入李易昙的承乾宫，赵祁就被其中甜腻勾人的香味弄得通体舒畅。这味道只有李易昙这儿有，意外得让人沉醉。
见赵祁神色缓和不少，李易昙将他扶至主位坐下后福了福身，千娇百媚地眨眨眼：“皇上，您且在此处坐着歇会儿。臣妾去小厨房给您布几个菜，再沏壶茶来。”
“嗯，去吧。”赵祁随意地摆了摆手。
“是。”
接得了恩准，李易昙便飘飘然地带着侍女下去了。
坐在这空殿中，赵祁发着呆，手上下意识转动着佛珠手串，也不知道他脑中在想什么，思绪朦胧，连眼神也离散得很。
可过了会儿，他目光很快聚焦在这承乾宫大门，冷下脸来低低喊了声：“闲福。”
“皇上，奴才在。”一听到赵祁的呼唤，闲福就立刻腿脚麻利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今天慈宁宫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殿内寂静无声，除了他俩就再无旁人。闲福意识到皇上是想听什么，眼珠咕噜一转，心中有数，也不敢有所隐瞒。
“回皇上的话，今日静贵妃确实先开口刁难太后娘娘，又趁着太后娘娘给她递盒子的时候把人给推了。”
赵祁眸色不变，听这话也没啥大反应，“真是贵妃先动的手？”
“是。”
没想到啊，赵祁眯着眼笑了下，她居然学会卖乖了，倒比之前有些脑子。
只是……
一想起她那双如星的眼中只剩旁观者的疏离，不见分毫对他的爱意，赵祁就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还有呢？今天慈宁宫还发生什么？”
他总觉得还有哪儿不对劲。
“其他？其他……也就没什么事了。”闲福被赵祁这话整得有些懵，可他像是又想起什么，不过却故意压低了嗓子：“今日慈宁宫的那个来报，说太后早上用膳时似乎吐血了，却并未声张，连太医院那边都没听到消息。”
“什么？！”
赵祁意识到自己有些破音，连忙掩下这份失态。
他再看向闲福的时候，眼神冰冷得如毒蛇般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朕不是让你叫人停了她的药吗？你敢忤逆朕？”
“皇上！”闲福吓得一下子就恭敬地跪在地上：“奴才上个月头就已经按照您吩咐停掉慈宁宫那份药了。况且那药是长期服用会让人脏器衰竭直至气绝，今日太后娘娘的反应也不像那药所致。倒像……是宫内其他人的手笔。”
听了这话，赵祁阴狠的脸色依然没有任何缓解。
当初，他刚登基，卫家在朝廷上功高盖主大有一言堂的趋势。后宫又被卫符归把持着，他就给她下了药，想挫挫卫家锐气。
可自从几个月前被她发现端倪后他就叫人停了，今天她突然毒发，虽不是他下的手，但也定推在了他身上。
难怪……难怪她今天见了他如此疏远。
她定是以为自己又要杀她，所以心生悲怆。甚至对他有了防备，连太医都不敢喊，也是怕他再伤她。
她不信任他了。
她是真的想远离他。
赵祁握着手串的手越发用力，连青筋都爆了出来指关节发白。
恰逢这时李易昙摇曳着回来了，她光顾着让侍女端茶给赵祁，全然没发现气氛有什么不对。看着跪在前面的闲福，以为他是哪里伺候不周到，惹皇上不悦了。
“皇上，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快尝尝。”她迫不及待地看着他。
可当她抬头时却骤然对上他怒目而视的眼神，李易昙被吓得一愣，“皇上……”
下一秒，那个装着热茶的瓷杯就连盏带盖地朝她砸了过来。虽没砸中她，可茶水全都泼在了她身上，弄污了一整片衣裙。而茶杯将将碎在她脚边，飞起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
李易昙瑟缩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怒了赵祁，连忙颤抖着跪下。
“皇……”
这一次，赵祁甚至没给她询问的机会就大步走了过来，抡圆衣袖，一个耳光带着风重重扇在她脸上。
白皙娇嫩的皮肤一下子红肿起来，渗了丝丝血迹。
李易昙被打得跪坐在地上，她痛得眼冒金星伸手捂住脸，视线都有些模糊，抬头看向赵祁的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敢动我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
“皇上……皇上，臣妾没有。”李易昙言辞哽咽声泪俱下，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后宫除了你，还有谁有胆子敢对她下手？”
她仓皇地在脑中飞速回想赵祁口中的“她”是谁，很快就联想到了今日被她推倒的卫符归。
“臣妾真的没有伤太后啊皇上，是她卫符归自己不小心！”
可赵祁却没有再理她，只是高高站着，周身萦绕着狠绝的气息。
她见男人抽身要离开，连滚带爬地凑上去抓住他的一抹衣袖，可对方一脚就将她踹开，正中胸口。
李易昙的侍女燕倩看得心中不忍，忍到皇上走了，连忙扑上来抱住李易昙。
可她依然哭得撕心裂肺，望着赵祁的背影大声叫着：“皇上！”
她不明白，怎么才一瞬的功夫皇上对她的态度就产生了如此大转变。
口中隐隐的血腥味让她又痛又苦。
“娘娘……”燕倩看着她这副样子，红了眼眶，“娘娘，奴婢这就去传太医给您医治，奴婢先扶您起来。”
李易昙哭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她坐在先前赵祁坐着的位置上，连太医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对她？她做了什么？！
脸上药膏苦涩的味道刺激得她越发心碎。
卫符归……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皇上根本没忘了她！他心里还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
今天分明是她羞辱自己，可最后却害得她被皇上厌恶！
卫符归！
想起刚才赵祁的眼神，他是真的想她死……
泪水全然模糊了她的眼帘，李易昙一把推开正在给她手背上药的燕倩。她眼中满是恨意，尖叫着砸掉了药罐。
“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是仍不解气，她冲到殿内的每一处，将灯盏桌子统统掀翻。连柜子上的书和瓷器也都被她砸了个一干二净，“卫符归！！啊啊啊！！”
承乾宫里一时间砰砰啪啪，清脆的碎片声响个不停。宫人们也不敢上前拦她，任这原本华丽的宫室眨眼间满目狼藉，遍地的碎纸和琉璃瓦片。
她终究是砸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自嘲笑笑。
“燕倩，把牌子给本宫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