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君与臣！附庸还是朋友？
三日后，皇宫，帝殿。
帝殿方方正正、巍峨壮观。四周，一圈圈精雕细刻的白玉石柱粗大无朋，六十六级宽大的台阶从地面通向帝殿正门，这让帝殿显得更雄伟壮观。
一队人缓缓走上台阶，步入正殿，尼鲁十四世看到一队剪影里那熟悉的身影。
看清来人，尼鲁十四世稍稍欠身，大笑道：“格兰特，你还活着啊？”
一队卫兵中闪出一名文官，出列后一跛一跛地缓缓蹭上来，站在台阶下一躬到地：“陛下，下臣格兰特相见来迟，臣在尼鲁荣光的庇护下逃出生天。回到帝都见过军事长官盖伦后便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跟盖伦大人商议后我这段时间都在金省做着税费统计，以及当地的经济恢复情况调查。接到您召回令时，我快马赶回，还是迟了，请陛下恕罪。”
尼鲁十四世摆摆手：“无妨，我也旅途劳顿，这两天也是好好歇息了一下。”忽然尼鲁十四世瞪眼，兴奋道：“来来来，格兰特把你这几年怎么藏在狗洞子里的事好好讲讲。”
“是。”
格兰特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五年前，巨大城墙突然被神秘爆炸破坏，当时爆炸声响天动地，百米的城墙都被炸飞，有幸存者说是神雷仓库爆炸所至，但至于具体为何爆炸，是人为故意还是神雷仓库失火，由于巨大城墙已被敌人攻占，无法察证，故成了一宗最大的悬案。
之后异族攻入，格兰特就近躲在牙省附近一处地道里，跟一群难民挤在一起，每天喝尿，喝着草根，只有到冬天了蓝岛人活动不那么频繁了，才敢出去找点食物。
再之后，食物断缺，滴米不沾牙之时，格兰特随着一群难民冲出地道，向帝都方向徒步跋涉。期间病死、饿死、被蓝岛人杀死之人无数，幸运的是，格兰特活了下来。
“我现在最后烹饪的，就是老鼠。”格兰特平淡道，现在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神秘的淡笑，似乎看破了生死一般，平平淡淡，无忧无喜。
尼鲁十四世等人听完格兰特舌绽莲花，都深陷其中，无不摇头轻叹，最后尼鲁十四世道：“活着就好，格兰特，帝都的军管会告一段落，到时内政院的各署部陆续也会回到帝都，包括你的钦天署，即使你还活着，自然继续统领钦天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好好为帝国做事，本王不会亏待你，必会重用于你。”
“谢陛下。”格兰特躬身，抬头时，看到台上的保罗嗤了一下嘴角，台下的阿里克斯正冲自己邪笑，盖伦正在观察自己。
由于王庭、内政院、长老院都在黄省，只有军机院在帝都负责军管，所以尼鲁十四世能处理之事少之又少，众人例行公事向尼鲁十四世汇报了公务，众人便散了，国王尼鲁十四世只留下了格兰特陪自己回寝殿。
绕过刚露尖芽儿的花草，二人来到寝殿，尼鲁十四世先到，格兰特才慢悠悠地跛足进入室内。
尼鲁十四世舒服地半躺在镶金边的躺椅上，看着格兰特。
“腿怎么样？还没恢复？”
“骨头碎了，应该就这样了，但也无碍，都习惯了。”
格兰特静静回道，似乎把几年前自己在牢里被保罗的人掰断一条腿的事并不在意，又似乎对于当年国王对此事袖手旁观并不怀恨。
“……时间过得真快啊。”
尼鲁十四世没由来地说了一句，然后眼睛半闭，似在休息。屋里没有外人，静了半晌后尼鲁十四世才道：“格兰特，陪我说说话。”
格兰特点点头，也没用国王赐座便自己找了把椅子，笨拙地坐在尼鲁十四世旁边，缓声道：“陛下，移都黄省三载，今朝才回到帝都，实在是辛苦您了。”
“嗯。”尼鲁十四世半躺，随意回答，似乎丝毫不怪格兰特无礼。
“理查，近来过得还顺心吗？”格兰特突然徐徐道。
臣子直呼王的大名？
这实属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此冲撞国王，论罪可斩！
可谁知尼鲁十四世竟未暴怒，他只是慢慢睁开了半闭的眼，扭头看向身侧的格兰特，就这样一脸倦色地看着。
“唉……”尼鲁十四世长叹一声，躺回椅中。
“呵呵，什么顺不顺心的，那么回事儿吧……”
国王说完，格兰特身子前倾，脸凑近尼鲁十四世，直直地盯着他。
“你干什么？”尼鲁十四世下意识身体后倾，想躲的样子像只惊弓之鸟。
格兰特脸色凝重，甚至是阴沉，盯着尼鲁十四世的眼睛看了半天，才问：“担心盖伦？”
尼鲁十四世好像在思索，没马上回答。
“跟我还藏什么！你怕拿不回来？”格兰特又凑近一寸，没头没脑地逼问一句。
尼鲁十四世点头默认。
得到答案后，格兰特慢慢把身子抽回来，不再言语手，放在细杖上，似乎在思考。
帝殿主卧室里静得出奇，半天没人说话，掉根针都会打碎这块平静的玻璃一般。
“怎么办？”尼鲁十四世露出罕见的无助表情。
“不用怕！”格兰特沉声道，“我早就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步，我回来这几十天，已经对帝都、灰省、金银二省等地的经济民生状况做了详细调研，现在我们尼鲁帝国收复的土地之上民不聊生，民众生活苦不堪言。黄省我不知道，但包括帝都在内的四地遍地饿殍，抢得战功的人有粮有住所，没有战功的人相互易子而食。我曾亲眼见到平民里的老弱妇孺排着队在海队跳涯，难民营里的人都处于心理崩溃的边缘，事件时有发生。盖伦的‘共碎计划’抢回了土地，却伤害了民心，所有活着的人全都是对那可恶的‘共碎计划’怨声载道！另外，他大力推进的民间工坊神雷一事太过疯狂，完全是背离了最初以民养兵的初衷，现在人民不事生产，人人之间以物易物，更有甚者幼小竟不识钱币，帝国经济至少倒退了一百年！盖伦大人，呵呵，盖伦把仗打赢了，却把帝国打散了，如此下去帝国撑不到战胜蓝岛就会自己崩塌。”
尼鲁十四世疑惑地看着格兰特。
格兰特继续道：“就从民众对盖伦的怨气入手！我已经开始着手恢复发展，重振尼鲁经济的工作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是人前进的动力，也是促使平民爆发更强斗志的唯一途径。重振社会经济刻不容缓，休养生息藏富于民，才能让帝国真正的韬光养晦。以综合国力来碾压蓝岛！”
“可是，失去对经济的控制，王权便不稳固，历代王朝都是乱世才会更替……”尼鲁十四世疑问。
格兰特摇头：“无妨，这点我也想到了，不会让您失去对经济的控制！您听我说……”言罢，格兰特再凑到尼鲁十四世耳边，开始长篇大论起来，而只听了一分钟后，尼鲁十四世就是眼睛一亮。格兰特又继续在尼鲁十四世旁边耳语，时快时慢，尼鲁十四世表情也是随之变幻莫测。
二人就在寝殿就餐，边吃边聊，一直聊到下午太阳呈现暖人的金黄。
“妙啊！你真是太神了！这招好！这招一举多得！”尼鲁十四世兴奋地盘腿坐在躺椅上。
“臣没有太专业的经济知识，只能设计出这个计划的大框，具体执行的人员，还有陛下您从留在黄省的内政院财政署调专人来做，臣已物色好一人，安稳可靠，是臣的旧交。”
“谁？”
“钱德勒，财政署统计监监正。”
“好！把他先调回来。”尼鲁十四世一拍手，旋即好像想到了什么，问：“喂，这个经济发展的大计划你跟别人说过吗？”
格兰特神秘一笑：“陛下，这个经济计划是您重振王庭威信，树立权威的一大利器，我怎么会轻易道出给他人？陛下放心，臣只做了调研，这个计划一直埋在心里等您来定夺。其实，这就是我王圣明，是您早就想出来的，我只是凑巧说出中了而已。”
听完尼鲁十四世大笑：“哈哈哈哈，格兰特！你这小子！好！好好好！”
尼鲁十四世连说几个好，狂笑不已，笑声回荡在寝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