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围兜
自从想想学会爬以后，整张床都被他爬了几遍。项穗穗一会儿没注意，转头就找不到人了，犄角旮旯找了一个遍，最后在毛巾被底下找到趴的好好的想想。
发现项穗穗找到他了，想想露出还没长齐的牙齿，张大嘴巴笑的很开心。
项穗穗试着教想想喊爸爸妈妈，教了半天，想想挥舞着小手喊“啊呀啊”。
项穗穗把他挥舞的小手抓住，纠正他：“不是啊啊，是妈妈。”
“呜啊。”
“妈妈。”
“哇哇。”
项穗穗彻底没了脾气，掐了掐想想的小脸蛋，肉嘟嘟的，触感还挺好，威胁着想想：“我一会儿要和路知青告状。”
想想睁大眼睛，学着项穗穗伸出手摸她的脸蛋。
“路知青你知道是谁吗？是我男人，你爸爸。哎呦——”
项穗穗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把之前项爸做的栅栏围在床上，把想想自己一个人丢在床上，自己去院子里了。
想想在后面“啊呜啊呜”的喊着，看到项穗穗走了，想跟上去，结果被突然出现的栅栏拦住，小手试着摇动，栅栏一点没松动。
路晏南刚进院子，项穗穗就跑过去跟他告状。
“你不知道想想有多过分，还掐我的脸。这小子一点都不乖，让他喊妈妈就装听不懂。”
路晏南用手抬起项穗穗的脸蛋，项穗穗皮肤嫩，这会儿印记还没消下去，右边半张脸红了一大块。
路晏南手上给项穗穗轻轻揉着，神情严肃：“我一会儿找他谈谈。”
项穗穗正依偎在路晏南怀里享受着，听见路晏南说话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好。”
等到脸上的触感消失，路晏南大步走进里屋，项穗穗面上恍惚，她刚才好像随口答应了什么。
找他谈谈，谈谈……
项穗穗心里一慌，连忙站了起来，跑进里屋看见路晏南把想想扶好，背后放着枕头让他不至于摔下去，一副要好好谈谈的架势。
想想见爸爸回来了，伸手想要抱抱，但路晏南并没有心软，让他乖乖坐好。
想想收回手，两只手相互握着，眼睛盯着路晏南。
“妈妈每天都很辛苦，不可以欺负妈妈，听明白了吗？”
想想不说话。
“妈妈教你喊人，要好好学知道吗？”
路晏南试着给想想示范。
“喊妈妈。妈——妈。”
“嘛——嘛。”
项穗穗本来还想着怎么和路晏南解释，她只是和想想闹着玩，这会儿听见想想喊人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项穗穗抱起想想，让他再喊一遍。
想想张大嘴，拉长声音。
“麻——麻。”
学会说第一句话，接下来学说话就像打开了水的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想想什么都开始学，偏偏牙齿还没长好，说什么都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
路晏南上大课的时候会把想想带过去，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不引人注意。让项穗穗能有空闲时间，好好休息。
不过想想学会说话后，就在课上跟着大家一起念课本。别人念的是课本上的内容，想想嘴里叽里呱啦，念的是自己自创的内容。
让路晏南庆幸的是，想想跟着大家一起念，大家开口，他也开口，大家停下来，他也停下来。因此虽然念书声中夹杂了一个婴儿的声音，但浑水摸鱼了很久，竟然也没被发现。
路晏南收拾好东西，抱着想想走出了教室，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项穗穗。
项穗穗穿着那条印着红樱桃的布拉吉，头发梳在后面，红色发带和乌发交织着编成长辫子，又在末端打上一个蝴蝶结。微风吹来，裙子微微上扬，项穗穗下意识地按住，抬头看见了路晏南，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冲着路晏南招手。
路晏南身旁的同学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项穗穗，好奇地问着：“路同学，这是你媳妇？”
路晏南“嗯”了一声，脚下匆匆地朝着项穗穗走去。
问话的同学心中感慨，早听说路晏南当知青的时候，找了乡下姑娘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他们心里还可惜呢。这会儿见所谓的乡下姑娘和他们脑海里想象的行为粗鲁不一样，反而比城里姑娘更明亮，心里又羡慕起来。
项穗穗一路走来，接收到许多人的打量，心里满意极了。
路晏南问她要吃什么，项穗穗想了想，想去吃食堂。
到了食堂，路晏南去打饭，打了糖醋肉，凉拌鸡丝和两道素菜，又盛了三碗冬瓜汤。
许英杰视线随意一瞥，看见了坐在食堂的项穗穗，旁边还坐着孩子。
许英杰大步走了过去，打量着眼前的项穗穗，果真是进了城，不是之前的村姑了。
“穗穗，你怎么自己来吃饭？”
项穗穗看他一眼，继续拿着勺子给想想喂汤。
“路知青打饭去了。”
许英杰并没有因为项穗穗的语气冷淡而退缩，反而顺势坐在了项穗穗对面。
瞧着项穗穗对待身旁孩子耐心温柔，不像之前对他一样冷淡，许英杰想着，人当妈了就是不一样，心容易软。
许英杰从怀里摸出几颗糖，递到想想面前，语气亲切：“叔叔给你糖吃。”
项穗穗放下手里的碗，把糖给许英杰推回去，语气冷冷道：“牙还没长齐，吃什么糖。”
许英杰还要再说，面前投下一个人影，语气冷淡。
“许英杰，看来你最近很轻松。”
许英杰站起身，想反驳两句又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刹住嘴，冲着项穗穗笑笑，抓着桌上的糖走了。
他哪里轻松，沙玲玲最近谁的话都不听，就是要缠着他。之前沙玲玲起码还有学要上，还有学校能分散她的精神。现在沙玲玲被学校开除，周围邻居也知道了，沙玲玲连门都不愿意出去了，一出门就觉得别人在指指点点。
许英杰不在乎沙玲玲出不出门，但她非要拉着自己陪她。沙父受伤后，手头的工作也顾不上了，闺女对他的态度冷漠，只听许英杰的话。沙父不得不向许英杰低了头，想着让许英杰调和一下父女两个的关系，把手头的工作也分给了许英杰。
许英杰嘴上答应着，但在沙玲玲面前提了半句沙父的话，沙玲玲就开始不管不顾地乱摔东西，还砸到了许英杰身上。他身上痛着，也不想再哄沙玲玲，只借口自己忙，一个月只去个两三次，大半时间还是在问沙父工作上的事。许英杰庆幸沙玲玲不敢出门，就算他不去找沙玲玲，她也顶多是在下次自己过去时，抱怨几句，不会跑到学校找他。
许英杰没有在食堂吃饭，听着路晏南话里的警告，心里难免不忿。许英杰脑袋一转，脚下朝着学校外面走去。
项穗穗去了供销社，听说又来了新裙子。
柜台上摆了满满一排裙子，项穗穗手下翻着，心里觉得失望。
这些裙子大都是换了个颜色，款式单一，颜色单调，项穗穗一件没买。
回到家项穗穗接到一封信，是从广城寄过来的，信封很厚，用手摸着是厚厚的一沓纸。
项穗穗用剪刀把信封剖开，是罗松寄过来的。
罗松知道项穗穗生了，一直想来看看，但广城大学那边学业忙，他又负责学校活动的组织，一时半会儿空不出来时间，写封信问问项穗穗的情况。
广城那边临近海洋，最先开始与周围的国家做生意，如今广城大学周围也冒出了许多商店和小摊贩。
罗松看见广城的摊子上卖的有各种漂亮衣服，想着项穗穗可能会想要，就买了几件寄过来。罗松信里提着，孩子长大了要喂饭，有时候会弄脏衣服，他买了几件小孩子穿的围兜，换着方便。
信写了有几十张，后面的是给路晏南的，项穗穗就没继续读下去，将信收好，准备等路晏南回来了交给他。
罗松信里说的衣服没几天也到了，裙子的款式确实新，圆领泡泡袖，带腰带的，带蝴蝶结的。衣服最底下是给想想的围兜，项穗穗把围兜拿出来，上面绣着熟悉的小太阳。
项穗穗嘴里嘟囔着：“罗知青还真是……说什么买的，一看就是你自己绣的。”
围兜很快就给想想用上了，喂饭时的汤汤水水也不用担心溅到衣服上，弄脏了就再换一条新围兜。
想想似乎也很喜欢围兜上绣的小太阳，小手一直在摸。
路晏南倒是把几十张信从头到尾读完了，看见想想用上了新围兜，随口说道：“罗松做的？”
项穗穗刚想点头，想起要保密，赶紧否认道：“不是。罗知青不是信上都写了吗，他买的，买的！”
路晏南见项穗穗着急，跟着附和了两句。
“哦，买的。”
项穗穗看路晏南相信了，这才放心，还好，罗松会做衣服的事情瞒住了，没有人知道。
罗松在信里最底下留了电话，是学校的电话。
项穗穗按照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找哪位？”
“我找罗松。”
电话那头像是喊了几声，紧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电话被重新接通。
“喂！”
“罗知青。”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
“我猜不是路知青，就是项小妹你打过来的。衣服都收到了吗？”
项穗穗点点头，意识到罗松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衣服收到了。我要件事想问问你——”
项穗穗向罗松打听着广城那里裙子的价格，心里和帝都这边对比着。罗松只去过两次，价钱了解的不多，但清楚买的多了肯定会给个更低的价钱。
罗松见项穗穗问的问题多，随手拿起一支笔记在纸上，准备去问清楚之后，再给项穗穗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