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婆是小傻瓜
昨晚发生的事情童焕都不知道，他美美地睡了一觉，赖床到十一点才起床，去医院的路上还去买了杯奶茶。
坐在奶茶店慢悠悠地喝完，时间到十二点了。
童焕想着他要不再去逛几圈，去医院就代表他又要想办法折腾霍季庭。
天可怜见的，他根本就不擅长这个，每次都要想破脑袋才能想出点好办法。
打工人还能早九晚五，他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比社畜还社畜。
童焕下意识想能逃一点是一点。
然而，天不遂人愿，手机一震，看到短信，他惊讶地挑眉。
霍季庭居然主动给他发短信。
【他们来了。】
配上一张图。
图加载了几分钟才出来，童焕一看，像素不太好，但能看见背景是病房，照片里有一群人，看着就不怀好意。
童焕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群人是什么人，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赶去医院。
医院，霍季庭坐在床上，眼底几分嘲讽地看着眼前这群人。
这是霍家的那群亲戚，他爸妈没死之前，一个个都老实巴交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应该呆的位置上。
他爸妈一死，全都如鬣狗一般扑上来。
上辈子这群人在他重新掌权后闹出不少麻烦，后来被霍季庭一个不落的收拾，坐牢的坐牢，还有破产流落街头的，很多人被吓破胆，滚回遥远的乡下。
现在又看到他们，霍季庭心下不耐，但想到童焕，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软化一点。
他的一个表嫂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变化，以为霍季庭赞同他们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嘴里的话也越说越起劲。
“小庭啊，我们当初都是看着你爸长大的，他就相当于是我的亲儿子！”
表嫂抹泪：“他一出事，我就怕你想不开，我今年的六十多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你健康长大。”
“先前是小军的错，他不该拿你的东西，我也教训过他了，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回来吧！”
“你看你在那个姓童的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看看你身上的伤，我可怜的孩子啊！”表嫂哭着哭着趴到床上，似乎要晕倒了。
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后，纷纷贡献自己的演技，一个人哭的时候，只是有点吵，一群人哭的时候，仿佛耳边有成千上万只麻雀。
吵闹的声音传到外面，他们也不在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可怜霍季庭。
有人演到深处入戏了，愤愤地说：“你身上的伤是不是童焕打的！你跟我们说，我们去报警！”
“报警？报警就算了吧……”
“这能算了吗！小庭都这样了，随便去鉴定个轻伤就能判那个姓童的一个虐待罪！”有人信誓旦旦地说。
“到时候你就来我家住！小庭，我家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你家才多大啊，小庭，来我家住！”
一群人七嘴八舌又为了霍季庭去谁家住吵起来。
换药的护士用力敲敲门，严肃道：“医院禁止喧哗！”
这群人靠着霍家鸡犬升天，这么多年早就觉得自己成了人上人，被护士这么一说，立马吼回去。
“你什么人啊，知道我是谁吗你！”
“就一个小护士，我躺家里一年都比你一辈子费劲巴力挣得多！”
“你们主任没告诉你这是贵宾病房吗！叫你们院长来！”
“你们……你们在哪儿都不能这么吵！”小护士被一群人骂得眼眶都红了。
眼看这群人咄咄逼人要说出更过分的话，床上的人开口了：“不安静的人就滚出去。”
霍家的这群亲戚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看到霍季庭那张和霍父七八分相似的面孔，回想起以前被霍父收拾的日子，有人竟然害怕得缩缩脖子。
小护士朝霍季庭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端着药走过去，中途却被人劫走了。
这人挥挥手说：“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别来献殷勤了！出去出去！”
小护士气得握拳，职业素养让她说不出骂人的话，眼看这群人秃鹫一般围绕着床上的少年，衬得霍季庭犹如狂风中的可怜小草。
小护士记得霍季庭的监护人不是这群人，更加上刚才听到的诸如父母双亡的话，脑补了一场大戏。
为了救霍季庭出来，她一出去就找到主任翻出霍季庭监护人的电话。
童焕接到电话时，刚跑进医院。
“好的，我已经到门口了，谢谢。”
童焕坐直达电梯上楼，两分钟后，他到病房门口。
病房里，一直沉默是金的霍季庭耳朵微动，眼神扫过门外，终于抬起头，对这群亲戚说：
“你们想让我去你们那住？”
这句话毫无阻碍地传入童焕的耳朵里，脸色不太好。
要是霍季庭走了，他这恶毒男配还做给谁看？而且霍季庭与其去他那群亲戚那，还不如在他这。
童焕冷着脸推开门。
有人看见门又被打开，以为他是医护人员，不满道：“你们医院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病人休息了！”
然而他们却听见霍季庭面朝这个人，叫了一声：“哥。”
童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霍季庭这么叫他。
转念一想，估计对方也不想跟这群亲戚回去，自然要和他表现得亲密一点。
童焕当然要配合他。
他走到床前，握住霍季庭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霍季庭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像是被欺负的小狗。
童焕看向这群人，语气不太好：“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表嫂最先反应过来：“我们小庭在你这里受了伤，是不是你动的手？”
在场其他人都没想到表嫂这么勇，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童焕果然把枪口对准她：“我动的手？你们来看病人之前，都不了解一下病人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吗？”
“要是我虐待他了，我自己就去投案自首！”这话童焕说得理直气壮，把这群亲戚镇住了。
过了会，站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条理分明地说：“那你也没照顾好小庭，小庭居然在你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难辞其咎！”
“作为小庭的监护人，保护好他对你来说是基本要求吧。”
“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有权利找律师取证，要回小庭的监护权！”
听到这段话，童焕不自觉紧紧握了下霍季庭的手，刚提一口气，“你——”
霍季庭突然出声：“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童焕低头，和他对视一眼。
霍季庭：“你先出去，我跟他们谈谈。”
童焕抿紧唇，感觉到霍季庭安抚似的捏了捏他的指尖。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童焕站起来：“你们和他谈吧，不准动手动脚。”
门一关上，童焕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在走廊上踱着步子，心里慢慢着急起来。
他忍不住想，要是霍季庭想跟他们回去呢？那他怎么办？
他从没考虑过，霍季庭会不会不按剧情走。
童焕在走廊上转来转去，苦恼地捏了捏指尖。
不行，霍季庭要是走了，他怎么做恶毒男配？剧情发生变化，肯定会出问题。
童焕咬着下唇，看向病房的眼神逐渐坚毅，就算霍季庭想回去，他也要想办法把人骗回来。
在童焕忍不住想进去的时候，病房门推开，霍家那群亲戚一个个面如土色、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甚至都没人注意到童焕，一群人乌泱泱的来，落水狗似的走。
童焕走进病房，霍季庭依旧坐在床上，听到脚步声，他寻声看过来，脸上露出一抹细微的、小狗讨要零食般的笑容：
“他们都走了。”
童焕的心尖仿佛被人轻轻拨弄了一下，麻麻的痒意从身体深处扩散开。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呢？”说自己在童焕身边过得并不好，说出他是不得不呆在童焕身边。
但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把人赶走了。
霍季庭看着他：“因为我想留在你身边。”
两人对视几秒，霍季庭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他会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不是“他”了吗？他会继续追问他为什么想留在他身边吗？
霍季庭眼睁睁看着童焕的表情严肃起来，然后听见他说：“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于是在这个本应该触碰到任何一方面真相的时刻，霍季庭收获了一趟免费的心理咨询室半日游。
霍季庭：“…………”
心理医生告诉童焕：“病人目前心理状况良好，根据判断，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童焕：“可是他好像对欺凌他的人产生了厌恶憎恨以外的情绪。”
他无法描述霍季庭面对他的情绪是哪种，但毫无疑问，那种情绪并不属于憎恨。
心理医生也很重视病人家属描述的问题：“您是从哪方面看出来的呢？”
童焕老老实实把自己欺负霍季庭的过程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心理医生并不知道事件里的另一个人是他，所以没有掩饰自己听到这些话的表现。
“……你是说，你认为他应该对一个，强迫他给人上药，强迫他吃水果的人产生厌恶，甚至憎恨的情绪吗？”
童焕补充：“是他讨厌吃的水果。”
心理医生本来准备把病人的一些症状写到单子上，听见他描述完以后，把本子一合，一本正经地看向他，眼里带上一点谴责，说话带着心理医生特有的温和的、劝说意味的语气。
只是这次是对着童焕。
“先生，病人现在十六岁，高一，青春期，这个阶段，他从幼稚的初中生，变成稍微成熟一点的高中生。”
“这个过程中，病人难免会对异性或者同性，产生好感。”
“我认为贸然阻止处于青春期的年轻人谈恋爱，并不是一件好事。”
童焕迷惑眼，简直摸不清头脑，“我们什么时候在说这个话题了？”
心理医生：“根据你的描述，病人只是在和处于暧昧期的同龄人进行一些试探性的交流。”简而言之，就是两个人在调/情。
童焕足足反应了好几秒，终于明白医生的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嗫喏着：“不是、不是这样的，我、那个谁是在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啊！”
心理医生：“一个本来不喜欢吃水果的人，是有可能因为喂水果的人，是他喜欢的人，而吃下讨厌的水果的。”
他这段话把童焕绕晕了，都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心理医生摇头晃脑，显然颇具经验，把他看做了那种不能理解孩子的家长，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病人的性格偏僻内向，我觉得谈一场恋爱对他来说，好处大于坏处。”
“你就算不支持，装作看不见就行了。”
童焕幽魂一般晃回病房，在看到霍季庭的那一刻，眼前迷雾突然被拨开了。
首先，是医生不知道他和霍季庭的关系，所以进行了错误的判断。
其次，原著里反复强调了，霍季庭是一个心狠手辣、超级能忍甚至把自己憋变态的人。
现在霍季庭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在任何人身边都一样，那他可能更愿意呆在已经熟悉了的环境中。
当然，他父母的遗物也是一部分原因。
童焕无意识摸摸胸前紧贴着的平安符，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他还记得前几天，霍季庭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到肉的狼狗似的，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变了。
童焕猜测，可能是霍季庭暂时妥协在他的y威之下了。
原主的记忆中，霍季庭一直是宁可瓦全，不可玉碎的状态，被原主狠狠折磨、压迫了好几年，直到离开前夕，态度才软和一点，但那也是为了麻痹原主。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折磨霍季庭的手段比原主的手段更奏效！
这不，霍季庭都害怕得屈服了！
果然，他添的每一砖加的每一瓦都是有用的。
童焕十分得意，也不觉得霍季庭的表现异常了，并且志得意满，觉得自己还坚定笔直地走在恶毒男配欺压男主的正确道路上。
嗯……所以他在病房里绕了一圈，忍痛拿出自己最喜欢吃的荔枝。
荔枝每一个都是剥好的，又大又圆，白色的果肉在日光下显得更加汁水充盈，咬一口就能爆汁。
童焕能一直吃到上火，今天只来得及吃了一点，现在决定把剩下的，都逼霍季庭吃了。
他想得很美好，结果把荔枝推到霍季庭面前，霍季庭冷冷地看他一眼，偏过了头。
童焕不由催促：“吃啊，很好吃的。”说着，他咽了咽口水。
霍季庭气得掀了下唇角，终于意识到，他不说明白，童焕根本不会理解他的意思。
他盯着童焕，一字一句问道：“我没有跟他们走，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童焕茫然地戳了颗荔枝，塞到嘴里，荔枝个头大，他只能叼着。
重生回来，霍季庭脸上头一次出现诸如愤怒、不解、困惑的复杂表情。
他认真地思考童焕到底来自什么地方，难道他那里的人智商都不高吗？就像童焕这样。
霍季庭充满恶意的想，这么迟钝，如果哪天他要让童焕明白他想要他，是不是得站在他面前，掐着他的下巴告诉他：我想c你。
——这样童焕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霍季庭忽然抢过他嘴里的荔枝，一口塞进嘴里，咬住那晶莹的果肉，就像在咬童焕一样。
莫名其妙被抢了荔枝的童焕：“……”悲伤得似乎头顶的毛毛都耸拉下来了。
他的荔枝——
童焕是个很守承诺的人，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把这盘荔枝都送给霍季庭吃，他还是说到做到，化悲愤为力量。
剩下的荔枝都被他“逼”着塞进霍季庭的肚子里。
等霍季庭吃完，童焕立马跑出去买小蛋糕，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一边吃着甜甜的小蛋糕，童焕一边想着接下来又该怎么折磨霍季庭。
没等他想明白，下午被医生一个电话叫回医院。
医生：“请问您准备什么时候让霍同学出院呢？”
医院还有催病人出院的？童焕张张嘴，“应该……很快吧。”他想着霍季庭本来受的伤不是特别重，都住了两天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却听见医生说：“其实我建议霍同学可以多住几天。”
“怎么了？”医生不会无的放矢，童焕紧张起来，生怕霍季庭出问题。
医生：“是这样的，我发现霍同学有些营养不良，我先问一下，他没有异食癖吧？”
“没有。”
“那就好，我们医院有专门调理身体的护理团队，可以针对霍同学营养不良的状况进行补充和调整。”
医生也没那么好奇地询问为什么霍季庭住得起贵宾病房，却会营养不良，“他的父母应该挺高的吧，正常情况他现在的身高应该更高一些。”
“调理好身体以后，可能会有突然长高的现象，他的生长痛会比其他人更疼，这就需要家里人注意一下。”
医生陆续说了不少注意事项，童焕都记在手机便签里。
丝毫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已经像个合格的家长了。
送走医生，童焕刚准备和霍季庭说这件事，倏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啊，又找到了可以“折磨”霍季庭的机会了呢。
霍季庭没有智能手机，手边也没有课本，无聊的时候就望着窗外发呆，背影看着非常凄凉，像一位孤寡青年。
突然，病房们被“砰”地一下推开了，巨大的声响让霍季庭回头，在看到童焕脸上张扬的神情时，平淡的眼神露出几分好奇。
他又想干什么？
童焕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背着手从床尾绕到床头，同时看向霍季庭，他以为自己做出了邪恶的、逼良为娼的表情。
实则在霍季庭眼里，他只是个扬起下巴的小傻瓜。
“小傻瓜”说：“你这几天不用去上学了！”
童焕等着霍季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愤怒的质问他为什么不让他去上学。
学校虽然有些不讨喜的人，但读书学知识对现在的霍季庭非常重要。
霍季庭能不生气吗？能不绝望吗？以后还能不狠狠地折磨他、干掉他吗？
童焕期待地看着霍季庭。
霍季庭微顿，看向他，说：“你想让我多休息？”
童焕下意识反对：“才不是！”
“……你休不休息关我什么事，”童焕拧着眉，觉得不配合他的霍季庭有点点不听话，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就是不想让你去上学了！”
霍季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