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阳（五）
宁国新帝继位，不知做了什么让步，上阳和江国都派使臣参加他的继位典礼，承认了宁国新帝的地位。为了不耽搁祭神之礼，新帝的亲妹妹明熙公主已然出发来上阳。
江璃已经在上阳待了近一个月了，没想到还能遇见这么多事。
她兴致缺缺的赖在院子里赏月，本来上阳人不认识她的身份，只当她是下九流的女子，在外面晃悠只会招来鄙夷也就罢了。
不知何时，上阳知道她是江朝公主，上下一致对江璃不守女德的行为嗤之以鼻，很多酒铺花楼拒绝她进门。
于是她只能待在屋子里继续学习的符咒法，白荼教她很多阵法还有意思的阵法。
本来白荼送她一本画符的书，需要黄纸朱砂，但她本来就懒，发现白荼画咒从来都是用灵力在空中画符。
于是她把黄纸朱砂丢到脑后，只学这种灵力符。
她默默在空中用灵力画了一张符咒，道：“白荼白荼，你听到了吗？”
白荼从屋内走了出来，无奈道：“我本来就能听到。”
江璃道：“干嘛要学纸符呢？你看，灵力符咒更厉害啊。”
白荼笑着解释道：“人族刚通灵的弟子，灵识太弱，都要把灵力依附在纸符上才能成咒，还可以保存完整。
他们画成一幅咒就耗费太多灵力，战斗的时候就可以用平日已经画好的符。你的灵识很强，才会觉得灵力符要比纸符强。”
江璃来了兴致，问道：“那你刚通灵的时候有没有画过纸符？”
白荼笑了笑：“没有。”
江璃“哇”了一声，“原来你的灵识也很强啊。”她想了想问道：“那瑞泽那小孩呢？”
白荼顿了一下，道：“他不擅符咒和法阵，更擅刀。”又道：“我的擅长画符布阵，剑法非我所长。”
江璃笑得眯了眼睛，点头道：“知道知道，各有所长是吧。”
白荼盯着江璃道：“我十二岁已经可以独自布下聚灵阵法了。”
江璃眨了眨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白荼一脸认真的样子，耳朵尖已经全都可疑得红了起来，她忍不住手痒摸了摸他的耳尖，凑到跟前看着他道：“白荼，你也太可爱了。”
白荼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把手背在身后，转身要走的样子。江璃看白荼难得的有几分窘境，两人隔的极近，好彼此的鼻尖就要蹦到一起。
白荼看到江璃眼睛闪着光，带有几分戏谑。他的喉咙动了动，转开眼神，道：“公主，有人来了。”
赵然被侍卫领进门来看到江璃，就觉得今天的江璃特别的开心，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笑意，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
赵然心里有了成算，禀报道：“温香楼出了大事，几个世家子弟在楼内惨死，死状古怪，并非人力所为。”
江璃听罢脸色沉了下来，问道：“死了几个人。”
赵然道：“三个男子，楼内还有十二位姑娘，无一活口。至于死了多少奴仆小厮，查不清楚，温香楼已经被封了，里面的人一概不许出来，有官兵把手。”
赵然补充道：“妖物多狡诈，从不会一次杀这么多人引人注意。这次的妖物怕是不简单。”
江璃皱着眉头，对赵然道：“我知道赵大人手下的人都不简单。但是你我都在他国，还请赵大人约束好手下的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赵然神色一凛，道：“是。”
几百年前记载中，仙人布下护国大阵之后，妖物多藏于深山，不会来凡人城镇，那些年几乎没有妖物伤人的记录。
根据史录，最早妖物伤人的记载在百年之前。近几年更是屡见不鲜，伤人的记载愈发多起来。三国之中，以上阳的妖物伤人最多。
江璃略思索一番，道：“既然封了温香楼，那妖物必然没有抓住，或许逃走也未可知。赵大人，我们的宅子必须加强警戒，你让你的人在宅子周围巡逻，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报。”
赵然行礼道：“是。”说着就拱手退下了。
江璃心中不安，忽然一个暗卫飞身进门，“殿下，李姑娘不见了。”
江璃一下子踏步上前，一把拽住侍卫的领口，怒道：“什么叫不见了？我不是吩咐你们日夜跟随吗？”
侍卫声音里带着惶恐道：“殿下，昨夜李小姐院里突然狂风大作，烟雾弥漫，看不清人。等到风停雾散之时，李小姐已经不见踪影。”
江璃退了一步，思绪混乱起来，李成云不过一个娇弱的姑娘，除了自己身边的人，没人她来了上阳，谁会对她下手，根本毫无利益可图。
她又想到李成云也是受妖物牵连，才会引出诸多麻烦。
白荼走上前，扶住她在她耳边用她能听清的声音道：“阿璃，别急。你在她脸上施有法术，可以追踪她的去处。”
江璃定了定神，对跪在地上的侍卫道：“你们两个继续盯着陆宅，有任何异常迅速来报。”
侍卫领命而去。
江璃已然学过追踪符，直接抬手在空中画符咒，追踪灵力符可以直接追到自己的灵力所在。白色灵力画出的符咒在空中散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白色线条，通往门外而去。
江璃略松一口气，这说明不管如何，此时的李成云还是安全的。如果李成云死了，附在李成云脸上的灵力也会消散。而现在能追踪灵力，说明她现在还活着。
江璃皱着眉毛，心中难安，喃喃道：“若是把她留在凤山，就没有今日之祸了。”
白荼上前一步，声音平和：“若是留在凤山，没有今日之祸，也难有平安之日。你心里清楚，这是最好的安排。当下之急是把人救出来。”
江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不管抓走她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既然不杀她，必然有所图。我们得先找到她再说。”
“不能让侍卫跟着，有这种手段不会是普通人，他们去了帮不上忙，只会平白送命。”江璃脑子里很快理出了思绪。
白荼心知拦不住江璃，接道：“上阳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说完白荼拿出一张纸，剪出一个小人，滴了一滴血在纸人身上，施了咒术。一阵白光闪烁，一个长的如同白荼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出现。
那人神色相貌都与白荼一样，眨着眼睛无辜地盯着两人看，看着白荼笑嘻嘻道：“主人。”
而白荼又剪出一个纸人，江璃心领神会，伸手滴了一滴血在纸人身上，由白荼施咒术，又一个江璃也出现在眼前。两个纸人就像真人一般，行为举止也与江璃二人相似。
“这两个纸人有你我精血，可以模仿你我二人的言行。一般人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时长有限，我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赶回这里。”白荼解释道。
江璃点了点头，“好，那我们速速出发。”
二人都做了乔妆，又因为在上阳女子行踪不便，都穿了男装，遮掩面部，从后门依照追踪灵力的路线出发。
江璃感受到灵力在城门之外，二人悄悄出城，顺着灵力路线一路找寻，终于在在一片深林里找到一个宅子，宅门上的门匾上写着极乐宫三个大字。
江璃白荼躲在树上，观察着这个宅子。江璃施了咒法，白色的灵力伸出长线职通宅子深处。
“这里非常奇怪，这个地方既不是官田，也不是温泉山脉，深山老林也没什么景致可赏。竟然有人在这种地方建了一座宅子。”江璃皱着眉头。
“这种宅子的墙是一般宅子的两倍高，几乎是看不见里面的人，墙周围都有人巡逻，这些巡逻的人不像一般人。”白荼也道，“我们需得谨慎。”
“那我们怎么混进去，装扮成巡逻的人？”江璃心里越来越急，这群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李成云的安危实在让她不放心。
“不妥，这里巡逻的人必然互相熟识，如果不了解他们，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只会陷入险境。”白荼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江璃握紧了拳头。
“你看那里有一条小路，看路上的痕迹看是马车，说明这里常有马车进去，而且这里的马车的痕迹很重，一般来说若是马车上只有一个主人带两个奴仆，不会有这样重的马车印，只能说明他们的马车上有数十人才会有这样深的印迹。”白荼指着宅子一道隐蔽的偏门道。
他又接道：“而且空气中有非常杂乱的脂粉味，甚至有十几种味道。其中有昂贵的云梨香，也有平常的桂花香。”
江璃虽然有些惊异，但她此时也没有心思追究白荼怎么懂这么香。
她一下子就听出了关键：“这些脂粉香应该是女子身上的，这么多种味道，很有可能是在大量的把女人从别的地方送往这个宅子。她们可能是被拐来的，李成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她一想到这里一下子更急了，“三娘性子傲，若是他们欺辱她，她只会和他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