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阳(四)
卢青云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吴家,他回家查到了卢青禾的事,顿时气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他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大骂道:“蠢货,蠢货。”
他派人去把卢青禾带过来时,卢青禾一脸吊儿郎当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哥,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卢青云只觉得他的太阳穴都跳动了起来,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他按耐了脾气,问道:“你又找江璃的麻烦了?”
卢青禾不屑一顾道:“哥,还以为这小娘们多厉害呢。我找了人去羞辱她,她连几个奴才都不敢杀,还把人完完整整地送到吴家去。还不如我养的小雀儿。”
卢青云气的满脸通红,一巴掌拍在卢青禾的脸上。卢青禾的脸瞬间被他扇的偏了过去,红肿一片。
卢青禾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红了眼眶,愤怒地大叫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娘们打我……”
没等卢青云说话,他站起来快速跑了出去,卢青云心里有一种莫名无力感。果然,过了不到一会。
母亲身边的嬷嬷就走了进来,话里话外是卢青禾不需要继承家业,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开心就不必拦着他,有什么事自有母亲替他担着。
卢青云恍惚之间都不知道嬷嬷是何时走的,他不知道如何疏解他的怒气,心中的暴虐情绪越来越重。
自小父亲是个只有脸皮的纨绔,当时的母亲看上了父亲,刚好爷爷又是朝中宰相,是不愿意自己的独子尚公主的。
奈何母亲就是看上了父亲,在宫里寻死觅活。皇帝没办法,许卢家国公之位,而爷爷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办不成什么大事,挂个虚名爵位也算富贵一生了。
等到他出生,爷爷为了培养他把他从父母身边接走。而且他也争气,文才武略,在安定都小有名气。可是爷爷待他格外严厉,虽然他是世子,但是要从爷爷嘴里听到半句赞扬都没有,只有无止境的指责和谩骂。
等到爷爷过世,他回到父母身边时,与父母亲缘淡泊,倒是他这个弟弟挺喜欢他的,他也想教好这个弟弟。
可是父亲万事不管,招猫逗狗。母亲对弟弟溺爱,几乎不拦着他做任何事情,在母亲眼里,弟弟地位尊贵,比之皇子亦不为过。
可是所谓帝王姐弟情谊,又能维持几年,如此不知轻重,皇帝又会给这个国公府几分面子?
以前尚有爷爷,如今这个无权无势空有虚名的国公府,他只能小心谨慎才能保住国公府,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可是家里却不能给他任何助力,甚至不能给他半点安慰。
他的愤怒和无助堵在自己的胸口,那种暴虐想要摧毁的情绪不知如何疏解。他努力平静思绪,他知道吴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卢家翻脸,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吴侯爷有实权,又深得帝心。吴家世子在外领兵,吴家虽说有不靠谱的子孙,但因为家教甚严,出格的事从来不干。
但是卢家上面有不靠谱国公,下有浪荡纨绔卢青禾。本来吴侯就看不惯国公府,借着由头打压罢了。
只要没有大事,侯府也不能拿卢家如何,至于卢家,最近还是低调行事为好,但是卢二爷这个人从来不知低调为何物,卢青云只能想个法子让他不再胡闹。
“哎呦。”卢青禾一巴掌扇给他涂药的侍女脸上,侍女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手上有没有轻重?你是要疼死爷吗?”
他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尤为气不过,站起来踹了侍女好几脚。小侍女泪水一下就淌了出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二爷,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奴婢吧。”
卢青禾被打之后一肚子的火气,又想到他哥为了江璃打他,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拽住侍女的头发往地上撞,“嚎丧呢?爷还没死呢,哭个屁。”
不一会儿,侍女头上血迹就滴下来,滴在光滑的地板上。侍女不敢再哭了,只能惊恐地抱住自己,不停的摇着头。
卢青云到的时候,卢青禾正在虐打这个上药的侍女。
他压下心里的火气,道:“你出去吧。”侍女本就被撞的额头剧痛,当下忍血痛就准备跑出去。
卢青禾见到卢青云,往软榻上一躺,冲侍女恶狠狠道:“把地上脏东西收拾一下,恶心死了。”侍女听了浑身一抖,立刻袖子擦了擦地上的血迹,然后飞快的退下了。
卢青禾心里万般不痛快,也不理卢青云,喊道:“人呢?都死了不成,还不进来给爷擦药。”
卢青云走上前,接过药瓶,往白布上倒着药,往卢青禾脸上擦。“别叫了,我让人散了。”
卢青禾眼神一撇,嘲讽道:“世子爷给我擦药,我哪来那么大的福气。哎呦……哥,疼…”
卢青云本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肯定比不上专门伺候的侍女,难得的是卢青禾没有发脾气。
卢青云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去乡下里住一阵吧。”
卢青禾一下子就蹦起来,“哥,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赶去庄子里去?你敢,我告诉母亲去。”
卢青云按住了卢青禾,“你别闹,因为你的事,吴家一直咬着卢家不放。我怕你会有危险,他家找人把你堵了凑你一顿怎么办?还有江璃,她身边的侍卫不是吃素的,你真要挨打不也只能吃这个亏?你暂且避一避。”
卢青禾刚要说话卢青云便低声道:“我在温香楼给你找几个处子,个个美貌温驯,陪你一起去极乐宫。等这件事过后,极乐宫里的清林池庄送给你。”
卢青禾被卢青云说的心痒痒,极乐宫里有一处清林池,是他哥的在极乐宫的私产,平日里根本不让他去,他哥藏了一个大美人。于是他眼神一飘,笑嘻嘻道:“只送庄子吗?”
卢青云神色不变,“若是你不惹事,人也送给你。”
卢青禾激动起来,“当真?”看着他哥的眼神,他暗下决心:“好,我去。”
卢青云听了微微垂了眼眸,道:“必须尽快出发。”
而江璃在陆家周遭晃了好几圈,多方打听陆家确实是难得的忠厚人家,对待李成云也还算不错。
李成云脸上的字被遮掩住后,精神好了很多,虽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骄傲了,但也不是一味死寂,终于有了活气。江璃稍微放了心。
最近江璃也没干什么事,除了四处游玩,就窝在房里修习阵法符咒。她很多符咒只看一遍,几乎是一学就会。
瑞泽跟着白荼学刀,那孩子的灵识很强,又极其敏锐,学的刀诀很快,灵力一日强似一日,于是江璃每天都会给自己施咒掩盖灵力。
本来江璃待在这里等着宁国皇族子弟,探子来报宁国太子毫无征兆地谋反了,在途中准备来参加祭神礼的的三皇子被山匪流民所杀,于是上阳和江国开始关注这件内乱之事。
至于三皇子是不是死于流民,谁又会在意呢?
各国密探都在频繁往来消息,宁国国内血流成河,两国此时都在盯着宁国。庆幸的是,宁国边军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且国内拥护太子的人逐渐站稳脚跟,不然说不准战争真的一触即发。
宁国三皇子死后,上阳朝堂内外争议不断。而江璃就理所当然的被忘记在上阳国内,她最近也不出去了,就窝在院子里。江璃搬出了桌椅坐在宽大的院子里,赵然赵大人正坐在椅子另一边叫苦连天。
“您说这是什么事?怎么就开始内乱了,这时候都不管什么祭神礼了,都准备趁机咬宁国一口肉呢?”赵然喝了一口茶道。
其实祭神虽是古礼,其实江朝和宁朝中,已有不少人认为天神之说无稽之谈,心里不屑一顾皆有之。但是民间对此深信不疑,这个古礼也就一直留存下来。江璃心里清楚,父皇就根本不信天神之说,此举只是为了安抚民间那些被妖魔伤害的百姓。
倒是上阳国朝堂内外,信奉天神成风,家里都供奉着天神香火。
江璃悠然地吹着茶杯,看着云泽跟白荼比剑,你来我往数招之下,云泽的刀被白荼反振了一下,虎口被刀口割伤,鲜血淋漓。
赵然顿了一下,略微紧张地看了云泽一眼,有些心疼,又想到白荼确实是在教云泽,不敢说话了。
云泽是赵然捡回来的孤儿,自幼无师自通便通了灵识,于是他被开始跟着赵然除妖斩魔。这简直不是个孩子,仿佛天生就是妖魔的克星,除妖的时候不要命,不会躲,一股脑往前冲。
他给小孩取的名,云泽,希望他受上苍保佑,一生安康。
云泽又一次被白荼压着半跪在地上。
白荼看着小孩问道:“认输吗?”
云泽甚至没有看白荼一眼,顺着力在地上翻滚,捏了一个咒,一股金色的灵力刀尖充向白荼的眉心,还没近白荼的身。白荼手中的木剑抵住了瑞泽的胸口,划破了云泽的衣服,在他胸前留下淡淡的血痕来。
云泽收了刀,用力擦了擦刀,平静道:“我输了。”
白荼带着笑意,把木剑放回原处。江璃悄悄冲白荼眨了眨眼,白荼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虽然白荼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这一次等于只赢了半招。
虽然白荼收了灵力,又用木剑作战,怎么说还有点轻敌。但是对于云泽来说,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是天赋惊人了。江璃喝着茶跟赵然道:“赵大人,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
赵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公主,云泽不过才十二岁。”
江璃听罢忽然笑地拍了拍桌子,“我说的是他的刀法,你想哪去了。”
赵然有点汕汕道:“对对对,说的是刀,十二岁能练成这样确实是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