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顾盈觉得德熙高中的饭堂，贵而不值。
介于在上一个穿书任务里过得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所以现在的顾盈一点儿也不愿意亏待自己。
任何一顿饭都不应该被辜负！
所以从第二天起，顾盈就决定自己做饭，然后带到学校去吃。
只是，上午上数学课的时候，昨天考试的卷子发了下来，顾盈考了全班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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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太生疏了，昨天考试的时候她一套卷子都来不及做完，不过做完的题全都是对的。
课间的时候，体育委员张江拿着自己的笔记跑过来找顾盈，“你要不要拿我的笔记出去复印一下？”
顾盈想了想，问道：“可以明天还你吗？我想晚上拿回去抄一遍。”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张江点头同意，又再三交代顾盈千万别忘了校运会的五个项目，让平时有空多练一练，争取为班级争光。
顾盈笑眯眯地向张江道谢。
坐在顾盈身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程斯安露出迷惑的神情。
——张江借给顾盈的那本笔记可是厚厚的一本呢！她真要亲手抄一遍？恐怕一整个晚上都不够吧？
顾盈浑然不觉。
中午的时候，顾盈夹了本书，拎着保温饭盒和水杯去了篮球场。
现在天气还很热，大中午的不会有人来这儿打球，所以很安静。但这儿又有一片树荫，坐在树荫下吃午饭，通风透气又凉爽。
顾盈打开了保温饭盒，这是她一早起来自己做的饭——米饭上铺着腌制过又蒸熟了的七八只鲜虾、两只饱满的卤肉蛋饺、一排翠绿水灵的嫩菜心，还有些冬瓜。
两只保温水杯里一个装着枸杞红枣水，一个装着温开水。
顾盈吃饭的时候喜欢先吃好吃的，这样的话，吃到后头要是吃饱了就可以不用错过……
所以她先吃鲜虾，爽弹鲜嫩的蒸虾可真好吃！然后再吃卤肉蛋饺！咬一口蛋饺，只觉得咸鲜适中，卤味香浓，再配上一口白米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没一会儿，顾盈就吃完了蒸鲜虾和蛋饺。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人一边说话、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声音还挺熟悉的？
“你说什么？柔柔她……割腕？还、还住院了？我不相信！柔柔她真的住院了？那她怎么不告诉我呢？”这是孟恬的声音。
接下来，是属于程斯安的声音，“是真的。”小奶狗好像不擅言辞，说话总是特别简短。
顾盈一愣。
——秦梓柔割腕了？
只听到孟恬不耐烦地说道：“我最近都烦死了！就为了顾盈的那条破裙子，秦先生秦太太，梓靳哥和俊峤哥已经不知问了我多少回那裙子到底是谁划破的，可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亲眼看到！”
“不过，说真的我不认为顾盈会划破那条裙子，她为了送给秦太太一个钥匙扣，去餐厅打工洗碗好几天！那天晚上她发现裙子破了的时候……我的天啊，她都崩溃了！她哭得半死，说那是她的第一条礼服裙子，秦太太说给她换一条她死活不愿意！你想啊，她那么重视那条裙子，怎么舍得划破啊……”
程斯安，“所以……是你划破的吗？”
孟恬呆了三五秒，才尖叫了起来，“怎么可能是我啊！我一直都跟在柔柔身边，是不是我下的手柔柔最清楚……啊我知道了！难怪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跑来问我！你们、你们以为是我干的？”
程斯安，“不是……”
“咣当——”
顾盈的不锈钢勺子不小心触碰到保温饭盒，发出清脆的响声。
程斯安与孟恬的说话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两人走到树荫后头，发现了坐在树下的顾盈。
顾盈朝他们笑了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吃过饭了吗？”
程斯安一眼就看到了被顾盈捧在手里的保温饭盒，里头装着白米饭和青菜？
——德熙高中是私立中学，私下被人叫成贵族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学费也不便宜。能在这里上学的学生，家境都算不错。所以饭堂里的饭菜，味道好不好是见仁见智的，但价格确实不便宜。
所以顾盈穷到连饭堂都吃不起吗？
“对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说……柔柔姐住院了？”顾盈问道。
孟恬正满肚子的不高兴，怆道：“还不是因为你生日宴会上的那条裙子！当场就我们仨，不是你划的，不是我划的，那还能是谁划的？可能是秦太太多说了几句吧，柔柔她就割腕了……”
顾盈“啊”了一声，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我马上打电话给柔柔姐。”然后拨下秦梓柔的手机号码。
可是——
顾盈哭丧着脸说道：“柔柔姐把我拉黑了。”
于是程斯安又看到了顾盈的那只……屏幕已经稀碎得完全看不清内容的老旧手机。
他一怔。
——她居然还在用这么旧的手机？
再想想，她转学来的第一天，就为了要拿到校运会比赛项目的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奖金而报名参赛？还一口气参加了五个项目！
她不去饭堂吃饭，一个人躲在这里吃自己带来的饭菜，饭盒里只有白米饭和青菜？
同学借笔记给她、她连复印的钱都舍不得，宁愿花时间亲手抄一遍？
就……挺震惊的。
顾盈眼圈儿一红，喃喃说道：“抱歉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所以不知道柔柔姐她……”说着，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就去找妈妈，把这事说清楚。”
程斯安和孟恬都愣住了。
在听说秦梓柔被逼割腕之前，孟恬和程斯安是站在秦梓柔这边的。
谁都会同情弱者。
可是，顾盈说她已经从秦家搬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顾盈也是秦先生秦太太的亲生女儿。她小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真相大白了，她理应回到秦家，被好好补偿和对待。
那……
“你什么时候搬出来的？”孟恬问道。
顾盈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那天晚上就搬出来了……我以为我走了，家里的气氛就能好一点，谁知道……”
然后又把声音放得轻轻的，“也就是一件裙子的事儿，妈妈和姐姐其实真没必要……”
说到这儿，顾盈已是眼泪汪汪。
孟恬莫名其妙的就同仇敌忾，“就是嘛，秦家这么有钱还在乎一条限量版的裙子嘛？连累着我也被怀疑！”
“对不起啊孟恬姐，把你也牵扯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顾盈怯生生地说道。
孟恬挥手，“算了啦，这些年我替秦梓柔背的黑锅还少么！”说到这儿，她自知失言，赶紧清咳了两声，然后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想到要转学到我们学校来的啊？”
“我想考个好大学，毕业以后考个公务员……”顾盈胡扯道。
孟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盈，“你有点志气好不好？你是秦家的大小姐诶！”
顾盈惨然一笑，“我不敢奢望太多，就希望可以稳定一些，钱拿多拿少没关系，反正我花的也不多，只求能养活自己就好。”
孟恬直摇头，“太卑微了！实在是太卑微了！啊对了，今天放学我也要去医院看柔柔，我们一起吧？”
顾盈迫不及待的点头，“好！我还不知道她在哪个医院呢，妈妈也没告诉我。”
放学的时候，孟恬果然过来找顾盈。
程斯安也默默地跟着一块儿去。
孟恬和程斯安都有专车来接，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块儿坐程斯安的车。
在他俩商量的时候，顾盈掏出了破手机，给秦太太编辑一条信息，“妈妈，我听说柔柔姐住院了，是因为我生日那天的礼服的事吗？请你不要再责怪姐姐了，就当是我的错，好吗？”
手机屏幕花得不像话，顾盈眯着眼睛看半天，才把消息发出去。
孟恬看到顾盈那个费劲儿的样子，皱眉说道：“你就换个手机吧，一个手机值多少钱！”
程斯安也看不下去了，轻声说道：“我有备用的，明天给你。”
顾盈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下个星期会参加校运会，拿到奖金就可以换一个手机了！”
这时秦太太打电话过来了——
顾盈接通了电话，喂了好几声，最后收了线，苦笑道：“我这手机……没声音。”
程斯安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秦太太的电话，然后递给了顾盈。
顾盈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拿过了电话。
“盈盈你在哪儿啊？”秦太太的声音透出了疲惫与焦虑。
顾盈，“妈妈我在学校呢，刚放学，现在我准备和孟恬姐、程斯安一块儿去医院看望柔柔姐。”
秦氏夫妻一向面和心不和。虽然知道顾盈转学去德熙高中，但秦先生以为是妻子办的、秦太太以为是丈夫办的……
夫妻俩对此都没有任何质疑。
顾盈就不想解释太多。
只是，秦太太听了顾盈的话，急忙阻止，“盈盈啊你……你学习这么忙，就不要去医院了。”
梓柔割腕被抢救，家里所有的人都在埋怨她。秦先生怪她态度恶劣，梓靳怪她偏心，梓明更是天天在家闹事……
包括秦太太自己也被吓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梓柔那孩子竟然那么敏感，甚至做出割脉的事！这几天她一直百般安抚梓柔，又加倍的对丈夫和孩子们好，现在家里的氛围好不容易才好了些，要是盈盈现在去医院的话，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她实在是疲于奔命，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维持现状不要改变。
所以顾盈不能去医院。
顾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还是扮出担忧的表情，“妈妈我得去看看柔柔姐，毕竟这件事与我有关……”
“不要去！我说了让你不要去，你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秦太太连声阻止。
顾盈看了孟恬和程斯安一眼，索性做戏做全，低声问道：“妈妈，是不是柔柔姐她……不想看见我？”
秦太太，“呃……不、不是！怎、怎么会呢？”
“我知道了妈妈，那我听你的话，不去医院了。请你转告柔柔姐，我不会打扰她，请她……好好休养身体，妈妈再见。”说完，顾盈伤感地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程斯安。
孟恬和程斯安紧紧地盯着顾盈。
顾盈半天没说话，脑海里却在酝酿情绪。
再想一遍原身小时候受过的苦……
好，情绪到了。
顾盈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眼角打湿了面庞。
她对孟程二人说道：“对不起我、我不去医院了……再见，我走了。”说着，她低下头，转身就走。
孟恬，“哎！哎你真不去了啊？”
程斯安呆呆地看着顾盈脚步急促地离开，瘦削的肩膀还不住的一抖一抖……
他的视线忍不住又落在顾盈耳后那粒小巧的红痣上。
她已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