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季鹤游叹了一声。
也没好到哪去啊。
这边四个男人齐齐沉默，另一边，郁檀听动静好像是和郁树聊起来了。
“前面有路？”
郁树身上没什么掉进岩浆不会死的buff，他应该是从某条路规规矩矩走下来的。
郁树笑道：“嗯，是有路的，不过有点……”
他看了眼郁檀的状态，叹了口气：“不说那些了，你没出事就好，实在抱歉。”
郁檀无所谓地摇摇头：“别跟我这么客气，你也说了，我又没出事。”
郁树闻言不禁莞尔，他看向郁檀的身后。
岩浆泛着滚滚热浪，郁檀也不挡不避，就任郁树往后看。
看那扇已经关死的石门，看那片密不透风的石壁。
半晌，郁树缓缓收回眼神。
他笑了一下：“我送你出去吧。”
“算是赔礼了，不然我心里始终对不住你。”
郁檀不太意外这个结果，她点点头，也没跟郁树客气：“好啊，那劳烦你帮忙带个路了。”
两人的声音被一字不落地收进郁檀的队内语音和郁树开着的直播里。
斯科曼军校直播间，有观众啧啧称叹：
[郁树竟然会觉得心里对不住别人？这还是斯科曼的人吗？]
[斯科曼竟然会出这么彬彬有礼的人，我都担心郁树在斯科曼格格不入会被人欺负。]
[他被人欺负？说这话的人是不是从来没去斯科曼军校直播间看啊，就郁树这样的，他不阴你就算好的了。]
[这俩怎么看起来还有点搭？我嗑□□我先道歉。]
……
走了大半个小时，郁檀才明白郁树刚才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
通往地面的路，是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行的小小洞口，周围的石壁还很光滑，几乎没有落脚点。
只能两人合作才能出去。
郁檀看了眼光滑的石壁，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郁树身上。
石壁光滑成这样，应该是经过了人工的改造。
以郁树的心眼，他应该不会看不出来。
郁树察觉到她视线的停留，扭了扭头，轻轻眨了眨眼。
一切尽在不言说。
他率先下了机甲，地底的热气浓烈，他耳尖很快就蔓上了红色。
郁树脱掉厚重的外套，丈量了一下头顶上方的出口，对郁檀道：“我先抱你上去。”
他随即坦诚地解释了一下：“斯科曼的学生人品都存疑，你知道的。况且——”
他笑了一下：“女士优先。”
郁檀也下了机甲，手掌撑在石壁上寻找着力点，郁树微微矮了矮身，示意郁檀踩上他屈起的膝盖。
郁檀没矫情，踩着郁树的膝盖和肩膀被他托了上去，她手指攀住外面的地面，撑着身子翻了上去。
地面滚烫，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她指尖就红了一大片。
她朝郁树伸出手，不咸不淡开了个玩笑：“不怕我自己跑了把你扔到地底下吗？”
郁树爽朗地笑了起来：“不怕，敖伦坦军校的郁檀，人品从不存疑。”
郁树最终是用那件厚实的外套爬上来的。
他和郁檀一人扯住外套的一端，郁檀在上面使力，把他从底下拉了上来。
地面比地底温度高了不止一点半点，郁檀把人拉上来后立刻就上了机甲开始用冷风吹指尖和膝盖的烫伤。
登上地面，信号瞬间好了很多。
定位系统再次上线，郁檀调了调队内语音，开始和白时寒联系：“我上来了，你们在哪？我过去找你们。”
白时寒发了个坐标，距离郁檀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
两人商议过后，找了个折中的地方汇集。
郁檀和白时寒结束通话，视线一转，才发现郁树一直站在原地没走。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郁树，对方耸了耸肩：“说了送你，当然要送到底。”
郁檀笑笑：“不用，已经上来了，我刚和白时寒联系过，我们去前面汇合。”
郁树点点头道：“好，那走吧。”
郁檀见他好像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顿时有些无奈，她刚准备把话再向郁树解释一遍，对方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看她：
“我把你送过去，路上万一碰到什么情况，还好相互照应一下。”
这话听起来倒是合理些。
“比如说什么高级星兽。”
郁树顿了顿，又道：“或者是……郁星凝他们。”
郁檀轻轻笑了一下，绕过了这个话题：“你们家的分支，和郁家主家，离得远吗？”
郁树摇摇头：“不算很远，是在同一个星球上的。”
他半开玩笑道：“你可以来一趟，直接把这两个地方都去一下。”
郁檀点点头：“好啊，那到时候还带麻烦你给我带路了。”
“不算麻烦。”郁树顿了顿，转头看向郁檀：“我们不是朋友吗？”
郁檀一愣，转而笑了出来：“是朋友没错。”
她低低说道：“那确实不麻烦。”
“不过……”郁树忽然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这件事可能要稍微往后拖一拖了，至少这次比赛结束应该没办法去。”
郁檀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信息，她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
郁树也没卖关子，可能是这件事早已在星网发酵多日，他甚至都没怎么顾及直播：“郁家前段日子……有点乱。”
郁檀莫名想起很久之前那条郁家和反叛军有勾结的新闻。
郁树自顾自继续道：“规模挺大的，至少超出了我的预计，牵扯到的人不仅仅是现在的郁家家主，还有过去的。”
“过去的？”郁檀眉心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刚看过老郁留下来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想到了郁志清。
而郁树接下来的话语精准地踩到了郁檀的点上。
他说道：“就是郁家第一任家主，郁志清。”
“不可能。”郁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下意识反驳，刚想要给老郁证明，忽然反应过来。
她现在的身份，并没有资格帮老郁说话。
她尽快梳理好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诧异地反驳：“郁志清……都过去多少年了？”
“主家里，有佣人无意间找到了郁志清晚年和反叛军勾结的证据。”郁树顿了顿：“郁家现在从主家到分支，全都在彻查。”
郁檀咬了咬下唇，又摇了摇头：“可郁志清没有动机。星兽在那个年代横行肆虐，人类连活命都是奢侈，且不说郁志清为什么要和反叛军勾结，单单是反叛军出现的时间，我都觉得不应该是那个年代。”
郁树声音低缓，没什么感情，好像只是跟郁檀科普一般：
“第一批反叛军出现的时间，其实比你想的要早，就是郁志清在晚年。而那个时候，联邦抵御星兽的防线已经基本建成，郁志清因为年迈也早已不参与插手联邦的事物。”
他说道：“他其实有充足的时间，帮忙建立反叛军。”
郁树：“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没人知道郁志清当年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有一个推测是很合理的，无论是逻辑还是时间线。”
“郁志清中年时为了建立联邦保卫人民，做出了很多努力，而他晚年时，联邦已经被下一代的年轻人所管理，他觉得不甘，也奢望权利，于是在各方面的诱惑下，建立了反叛军。”
“反叛军最初是他建立，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郁志清当年留下的众多力量扶持下也越来越壮大，如今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和郁志清都脱不开关系。”
“放屁。”郁檀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和激动，指尖都在颤抖：“他们都在放什么屁？”
“郁志清如果真的是为了权利，那他完全可以在联邦建立伊始就把所有的权利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甚至直接称王称帝，让整个联邦全都姓郁！”
“郁檀。”郁树缓缓看向她：“可人都是会变的，人老了，会糊涂，年轻时被压抑的欲望也会冲破枷锁，变得更加放肆。”
他补充道：“更何况，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他。”
他残忍地说出一句话：“现在整个郁家，都在被郁志清当年种下的恶果所影响，所波及。”
“他是郁家的罪人。”
“郁树！”郁檀急促地喘息，她厉声打断郁树的话。
她知道她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会清晰地被收录到郁树的直播里。
也清楚的明白，现在的郁檀完全没有任何资格来为郁志清辩驳。
但是她没办法听郁志清的坏话。
一句都听不得。
“任何人都可能成为郁家的罪人，除了郁志清。”
“郁家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如果没有他——”
郁檀低声喃喃：“如果没有他，你们现在，什么都不会有。”
“权利，地位，金钱，一样都不会有。”
郁树静默着，没有反驳或是附和。
郁檀的指甲掐进掌心，手臂在微微颤抖。
老郁不会是那样的人的。
明明他是功臣，是英雄，为什么要被现在不知情的这些人泼上这么一大桶的脏水。
郁檀清楚老郁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会贪慕名利，不会贪恋权力，他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坚持可以舍弃生命的人。
舍弃生命保卫人民，建立郁家，建立联邦，建立抵挡星兽进攻的防卫线。
他从来，也永远不是这些人口中说的这么不堪。
两人噤声半晌，郁树打破了沉默：“郁檀。”
他歪了歪脑袋：“你好像……和郁志清很熟悉？”
郁檀呼吸短暂地窒了一瞬。
她点了点头：“我是郁志清粉丝，把他当偶像，一直很佩服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她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很抱歉，我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
这么诋毁他。
“原来如此。”郁树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聚集的几架机甲，停住了脚步：
“白时寒他们好像已经到了，他对我还有点意见，我就不往那里去了。”
他微微笑着，冲郁檀扬了扬下巴：“你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