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郁檀察觉到白时寒的紧张，斟酌了一下措辞，为自己刚才关闭队内语音的行为做出解释：“那什么，我刚才猛地扑过来，应该是不小心把语音蹭上了。”
白时寒喉咙里“嗯”了一声，轻轻道：“没事就好。”
郁檀撑着地面站起身，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紧紧合上的大门。
她不由得想起刚才那只星兽……
火红的眸子和颤动的瞳孔还历历在目。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郁檀几乎觉得自己就要葬身于此了。
她咬了咬下唇。
生死一线之间，郁檀整个人的记忆都没有那么清晰，死亡的威胁下，情绪波动导致郁檀甚至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回忆不真切。
她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活都活下来了，记不清就记不清吧。
微凉的风从机甲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在郁檀脸上。
这间实验室相较刚才又大了些，但是物品的摆放更加杂乱，说不上是主人不拘小节还是时间太紧来不及收拾。
四周依旧是原始的石壁，郁檀从机甲上跳下来，一寸一寸地找着人类留存下来的痕迹。
墙边的桌椅上有各种瓶瓶罐罐，但全部都是空空如也，石壁侧面有一道虚掩着的暗门，郁檀慢慢推开，看到里面一个已经被损坏的大型机器。
她脑子里渐渐对这间实验室有了大体的认知。
最先到达地底世界，并且建立起整个实验室框架的应该是老郁。
不仅如此，按照刚才捡到的那张字条来推测，老郁甚至还应该在地底生活了不短的时间。
只是原因有未可知。
而在老郁走后，实验室应该空了有几百年。后一个踏入的人，大概率就是反叛军了。
忽然，郁檀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退出暗室，走得远了些，接着用探测灯照向石壁。
如她所料，石壁上被人刻出了道道沟壑，她费力分辨，得到了一句熟悉的话：
联邦终将灭亡。
我们终将胜利。
只是这一次，这句传销标语后面，却没了上次那个菱形符号。
郁檀皱了皱眉。
难道说，那个菱形符号并不是反叛军的标志？
那会是谁留下了这个标记。
又会是谁曾经也深入过冰原星的地底。
郁檀一路找一路看，然而却没找到一丝一毫关于老郁的东西。
老郁这人谨慎细致，估计临走之前把东西全都放岩浆里烧了，那张纸条的留下应该是个意外。
她顺着路朝前走，来到了下一扇门前。
突然，郁檀整个人的动作僵了一瞬。
门旁的石壁上，熟悉的菱形图案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的菱形图案，让郁檀彻底认清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朵简笔画的郁金香，在她小时候，老郁曾经画过无数次。
答案呼之欲出。
所有的线索一时间全部涌到脑海中去，郁檀索性不着急打开下一扇门，她靠着门边坐下，手指在地上划拉着，试图把所有的事情连接到一起。
菱形图案画的是郁金香，而最先留下菱形图案的人是老郁没错了。
顺着这条线，冰原星里，和白时寒相拥而眠的那个晚上，墙壁上出现的没头没尾的话，结合菱形图案，郁檀大致也能拼出那句话的意思。
别怕，爸爸，家。
别怕，有爸爸，有家。
而这句话边上的菱形图案，包括现在石壁上的这个菱形图案，都是出自老郁之手。
剩下那句传销洗脑标语后面的硕大菱形图案，郁檀直觉是反叛军为了混淆视听，随便捡了和图案刻了上去。
那难道说，老郁那个年代，反叛军就已经出现了？
可是历史上不是说老郁带着人民殊死抵抗星兽？生命都受到这么大的威胁了，反叛军又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条线顺不下去了。
郁檀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么火原星和冰原星的实验室框架都是老郁搭的。
老郁那个年代，星兽开始攻击人类，如果老郁建造的地底空间不是实验室，而是避难所的话，一切就好理解许多了。
那这么说来，实验室是反叛军建立的。
冰原星的实验室是抽取燃烧冰原星的能源，为的是什么？
火原星的实验室……目的郁檀还没看出来，但总之也不会是什么好的研究。
反叛军是要自己暗戳戳搞科技，然后变成联邦最精锐的部队，直接造反吗？
那外面那一群3s级星兽又是怎么回事，老郁那个年代可能这里还没有这么多3s级星兽，但是反叛军明显才离开这里没多久，把实验室建在一堆3s级星兽的老窝后面，这是哪个人才能办出这样的事？
思路再次断掉。
郁檀叹了口气，输入密码，进入下一道门。
门将将朝内推开，郁檀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得呼吸都窒了一瞬间。
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弥漫开来，门内的世界和刚才的实验室大相径庭。
残肢，断臂，破碎的身躯。
裸露的人体躯干，和扭曲的星兽肢体，交叉着铺了满地。
刚才还说实验室建在3s级星兽老巢后面，这一开门就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
等等。
不对。
这两间屋子还隔了一个实验室。
3s星兽为什么不在上一个屋子里面杀死这个人，而是越过了一个屋子，来到了这里。
如果仅仅只是跟着死者追到这间房屋，为什么实验室里干干净净，一丝血腥味也没有。
这道屋内却血液四溅，残肢遍地，郁檀大体扫了一眼，甚至都拼不全几个完整的人。
难道是……
难道是反叛军的某个人心理变态，为了惩罚手下，专门让星兽来撕咬他，自己则图个痛快。
不会吧……
这太他妈变态了也。
郁檀走着走着，探测灯打在石壁上，忽然又看到了那多熟悉的菱形花瓣郁金香。
郁檀下意识按了按，里面倏地跳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已经有不少的年份了。
郁檀手忙脚乱瞎鼓捣一通，忽然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从手里的东西里传出来。
是个年份很久了的录影仪。
像素很低，低到模糊，郁檀只能依稀看清是人和星兽在撕扯，紧接着是几个星兽趴在地上痛苦扭曲的镜头。
然后就没了。
郁檀意犹未尽地想再看一眼，然而手里的这份视频却再也找不到，破旧的录影仪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郁檀自己的错觉一般。
是观看后即销毁的那种类型的文件。
郁檀忽然就很心累，想骂娘。
她不死心地继续拍打着石壁，妄图再次找出什么暗门来。
然而终究是一无所获。
手里的录影仪好像寿终正寝了一般，在没给郁檀任何反应。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甚至上手直接把录影仪拆了个稀碎，也没再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份录影仪是谁的？
是老郁，还是反叛军？
里面记录的内容，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录影里的人类，为什么会和星兽待在一起，又是谁拿着录影仪，录下了这残忍的一切。
郁檀咬着下唇，找不出任何答案。
算了，先把这玩意收起来吧，等出去了让江旌越查一查这个投影仪的年份，大概就能找到是属于谁的了。
她把投影仪和老郁留下的字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起，继续往下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郁檀也逐渐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房间。
队内语音里忽然传来公冶明试探性的声音：“郁檀，你还在吗？”
郁檀：“不出意外，未来几十年内，我都是在的。”
公冶明：……
“怎么了？”郁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估摸着时间问：“你们要休息了？”
公冶明：“嗯，刚安顿好，给你提醒一下，你在地底信号也不行，怕你找不清时间。”
郁檀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
她轻飘飘道：“已经照不清了。”
公冶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问道：“你那里怎么样？”
郁檀：……
每一次谈起她这里的情况，她都得绞尽脑汁地进行一番加密通话。
费脑子，真的很费脑子。
她慢吞吞到：“地底的路很长，后面倒是没再碰到星兽，我已经看到头了，山洞一个接一个，跟什么连环锁似的。”
公冶明点点头，暗自翻译：地底的房间很多，一个接一个，郁檀现在应该已经走到最后几个房间了。
他问：“那你……”
他想问那你有发现什么新线索吗？
但是想半天没想出来这句话应该怎么加密。
好在当了这么久的队友，两人之间多少还是有点默契在的。
郁檀答：“大自然鬼斧神工，挺稀奇的。”
公冶明翻译：有很多人类的痕迹，估计又和反叛军脱不开关系。
白时寒嘱咐：“你今晚在地底休息吧，相较于上面，底下或许还安全些。”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大概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他话音刚落，郁檀也走出了最后一个房间。
厚重的石门被关上，眼前又是熟悉的火山熔岩交错并流。
机甲缓慢飞跃岩浆，落地时，郁檀忽然忍不住笑了笑。
白时寒：“怎么了？”
“没。”郁檀声音有点哑，她清了清嗓子，好像有些欣喜，又好像有些无奈：“碰着了个熟人。”
“熟人”两字一出，几人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公冶明皱眉问道：“帝国军校？”
“不是。”郁檀声音懒散：“说了是熟人了，是帝国军校就不叫熟人，改叫仇人了。”
季鹤游心里隐隐有一个不是那么妙的猜测：“那是——”
郁檀：“是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