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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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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清却只觉得可笑, 她捂着胸口,笑得肺腑都在痛,多可笑啊, 这个男人竟然说爱她。

    从始至终都在骗她的男人, 说爱她。

    她得有多天真,才会相信他。

    这世上,他为她布的圈套千千万,她若一步一步皆踩中,算不算可笑之至啊。

    垂了眸, 目光落在右手食指上那枚银色的素圈戒指上, 雨珠沿着戒身滚落, 贴在手指上,冰冷彻骨。眼底落了泪水,她曾经那么喜欢, 那么深爱过, 可现在这一切都在宣示着她是多天真多可笑的人啊, 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咎由自取。

    手腕银色项链上的月亮也在吻着星星,以前他送给她, 亲手为她戴上, 她夜里做梦想的都是他, 可现在却是冰冷的,如死一般寂静。

    往事不堪回首。

    泪水如此廉价, 流个不停, 她伸手扯下了手链取了戒指, 在雨水中扔回给他。

    银色戒指在石梯上滚了一圈,最后落进碎石缝里,带着月亮的项链也滚进了肮脏的泥土里。

    他曾经说过, 她是他的月亮。可现在,那轮月亮陨落了,见不到一丝光亮。

    “我不爱你了!”哑着嗓子喊出这句话,她浑身都在颤抖,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轻下去,心如死灰:“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我们到此为止了,池律。”这样结尾,也算圆满。

    他大仇得报,她与他再无瓜葛,相忘于江湖。

    男人眼睛通红,血丝欲裂,手臂的刺青在大雨的冲刷中愈发清晰起来,他纹了她的英文名字:claro

    claro,色淡而味薄的,如她一般清傲。

    他苍白而无力地垂着手,看着眼前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心疼得像缺掉一块,几近碎裂,他想说,“不要”。

    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池律沉默着,在雨中,像一颗悲伤无助的白杨树。

    最后。

    深抿着唇角,他的身形清瘦而苍白,眉骨深刻,眼睛如岩石一般漆黑,他问她:“恨我吗?”

    奉清扬着脖子,在大雨中,仍是倔强而漂亮,她反问他:“我若说恨,你会怎样?”

    曲握着的手心松开了,池律垂手而立,西装湿透,深墨色的袖扣散了,让他看上去带了股颓丧的风流气。松松垮垮,松松散散的语气,他在说着最言不由衷的话:“如你所愿。”放你自由。

    好像有硫酸浇到心上,飞快腐蚀,血肉蒸发,变成了空气,无心无爱无情。

    “恨。”她这样回答,指尖深深地扣进岩石缝隙里,让疼痛来为她保持清醒。

    说着山崩地裂的话,面色却如无风平静海面,不起一丝波澜。

    池律垂眼看了看她,不爱他的眼睛,恨着他的眼睛,他一颗心从月球陷落,坠入无边无际的太空,漆黑寒冷浸透了一切。

    “好。”他这样回答,也只是轻轻的一个字,却说尽了所有离别的话。

    恨着就好,至少约莫你不会忘记我。

    金色的向日葵被雨水冲残了花盖,拇指大小的花瓣稀稀落落地漂浮在雨水中,如一艘艘孤零零分隔停泊的小船。

    唐砚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动静,撑伞走了进来,看到奉清半跪在雨中,他飞快地跑了过去,掠过他,伸手将她扶起,将她护在伞下,路过池律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说过不会让她伤心的。”

    “可是你不配了。”

    深闭眼睫,大雨悉数砸下,砸得他耳根,心上都生疼。

    抬眸看着她的背影,她终于远去。

    命运将他们推开了。

    ——

    奉清从公墓回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反反复复的发烧,烧了好几天。唐砚在南泽租了间酒店,请了医生照顾她,看着自己表妹现在的样子,他也心疼。

    这三天,奉清一直迷迷糊糊的,烧得头疼,浑身无力,额头敷了湿巾,挂了吊水也打了针,可还是无济于事。

    她深陷梦中,在梦里拼了命地奔跑,她在追一个人,撕心裂肺竭尽全力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她和他的第一面,是在南大的那间教室,她在讲黑洞,那是时光曲率大到光也逃逸不了的存在,是一个奇点,她望进去了,逃脱不了了。

    而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光逃逸不了黑洞,而是光速在黑洞里面变慢了,不愿逃,也不会再逃。她看着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忽有千万年呼啸而过,黑洞里和黑洞外,已是沧海桑田。

    原来她爱上他的那一刻,用了那么久。

    可是离开他,似乎只用了一个转身的时间,转身了就再也不会回头的瞬间。

    眼角湿润了,有眼泪掉落,濡湿枕巾。唐砚进房间后看见,他让医生为她又加了一纸湿巾,而自己伸手替她揩了那滴眼泪,温热滚烫的泪水,落在指尖,烫得皮肤都要起火了似的。

    别开手,擦干手指的泪,唐砚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能有多爱呢?”

    三年,人生中有几十个三年,她会忘记这一切的。

    ……

    烧退那天处于雨季的南泽罕见的出了太阳,日光照着窗外高高的白桦树,浅绿的叶片像被涂抹了一层浅金色的粉末,在空气中随着微风轻轻颤动起来。

    玻璃杯里的水见了底,一点阳光照进来,里面便也装满阳光。

    奉清睁开眼,看着玻璃杯的杯口,额头,脸颊的温度都褪去了,汗水水汽蒸发后凉冰冰的一片。

    手指往上,摸了摸眼角,眼泪已经干了,只有那片皮肤扯着疼。

    唐砚端着水杯从外面走进来,看她醒了,笑着问了声:“感觉好些了没?”

    奉清努力张了张嘴,几天没说话的嗓子又干又哑:“我好了,谢谢表哥。”

    唐砚笑笑,迈步走过来,递给她一只温度计,“量一下,退烧了,这场病也就差不多好了。”

    伸手接过那只温度计,水银玻璃球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得冷而淡。

    量好体温,唐砚接过去洗洗查看温度计的那方细小的水银柱,欣慰地笑笑:“三十六度七,烧退了。”

    大病一场,病后初愈,爱恨消弭。

    奉清唇角微微上扬,淡淡地笑了一下,轻轻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唐砚低头看了下手机,答:“六月十六。”

    原来离开南屿已经四天了,她病了三天,母亲这些天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应该很担心吧。

    不及她问,唐砚率先回答了:“我告诉舅妈你想在南泽多待几天,她回了好,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抬手,他递给她一杯白开水,“喝点水,嗓子很哑吧。”

    奉清轻轻回了声“谢谢”,伸手接过水杯,沿着杯沿抿了几口,润了唇舌,斟酌着问:“我生病的这几天有收到什么信息吗?”

    唐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是心疼和不忍,他回:“收到了池律的一封信。”

    手指一顿,奉清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水。

    明明才几天没有听见这个名字,此刻听着却像已经隔世经年了,隐隐在心底扯着肺腑,一阵一阵的钝痛。

    她安静而沉默的等着他的下文。

    池律看着她的眼睛,继续开口:“是一封离婚协议,他签了字。”

    轻闭眼睫,终究还是陌路啊,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么。

    “给我看看。”轻轻说出这句话,她的模样云淡而风轻,一点不像受过伤。

    唐砚却摇了摇头,“现在不能给你看。”

    “池律在那封协议中承诺分给你他名下财产的一半,我们都觉得这不可能,他肯定设了陷阱,我把协议给小姨了,她会找专业律师一条一条仔细推敲。”

    奉清怔了怔,指甲扣紧玻璃杯。

    名下财产的一半么,他换了协议条款啊。这个时候怎么会这样慷慨,他名下财产的一半也将包括他手中握有天驰的股份的一半,这意味着他可能不能再继续接管天驰了。

    而原本他们之间的离婚,法院按财产分配会更加偏向他的那一方,毕竟怎么看来错误都是出在她这里,她是罪犯的女儿,这在舆论中就已经是罪不可赦了。

    而池律那么有本事,他完全可以使手段让她净身出户,一分钱也拿不到。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样慷慨大方啊?是在表示对她的施舍吗?还是知道她生平最自视清高瞧不起名利,所以送予她,让她一生都背上个贪财慕利的名头,让她被人骂到泥土里再也直不起脊背啊。

    指节捏紧水杯捏得手指微微发白,奉清垂了眸,模样柔弱稚嫩,声音却是坚定无比:“我不会的拿他一分钱。”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的钱。

    我恨你,也不是因为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而只是那两个你无论如何也逃不出的字:欺骗。

    世间真心可贵,我终究还是对你期许过高。

    唐砚明显惊愕住了,不可思议地问了句:“什么?”

    手抓着被角,奉清闭了闭眼,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冷而淡,“我不会拿他的钱。”

    “清清,你要想好,这是他自愿的,或许他觉得他愧对于你。”唐砚劝慰她。

    “我不要!”双手捂了脸,奉清几乎是崩溃着说出来:“我不想他愧对与我,不想要他的补偿,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水杯被搁置在桌角,水面不平,荡起层层涟漪,沾着杯中阳光,一点一点碎裂开来。

    碎末映着倒影,温柔而残冷。

    唐砚见她这样,也不再争辩,软了语气:“那我明天让人去把协议从小姨那里拿回来。”

    叹了口气,他低低开口:“虽然舅舅入狱了,但我们都不想舅妈和你过得太过艰难,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他拿出一张卡,放到她的手心里,“收着,和阿姨找个房子住吧。”

    牙齿轻咬着唇角,情绪缓和下来,奉清闭了眼睛。

    窗外日光明晃晃的,照着雪白的被单,浅黄色木桌上摆放了一支奶橘色的玫瑰,盈盈欲滴,在晨光里分外漂亮,而落在这方空间里,却又显得孤寂无比。

    奉清推回了那张卡,冷静开口:“我不要,你这样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表哥,不要做让你妈妈难过的事。”

    她神色如此清明,看他的目光里是洞察一切的明了。她原来知道他帮她一直都是逆着他妈的意愿啊。

    指间捏着磁卡,唐砚目光往下,看着地板,询问她:“要不要见一见小姨。”

    现在也只有她能帮她了。

    不及她拒绝,唐砚补充了一句,“她很想见你,她也在南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可爱们久等啦。

    这一周课业很多,忙得鸡飞狗跳,前两天还生病了呜呜呜,大家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呀,健康真的是很重要的!

    文我尽量写尽量更,我一定会好好讲这个故事哒,谢谢宝儿们的陪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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