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进宫
“二小姐来了。”
屋外的下人打起帘子，云雾将苏知瑶迎进了屋里。
苏知珺从榻上支起身子，气定神闲道：“二妹怎么过来了？”
派贴身丫鬟出府暗中打听安乐伯府的事，这会儿又跑来她屋里，多半是心里已经盘算着什么了。
苏知瑶满脸堆笑，轻移莲步，千娇百媚地走到软榻前，动作亲昵地挨着长姐苏知珺坐下：“最近一直没能得空来看望长姐，幸而今日得闲，自然就过来陪长姐聊聊天。”
苏知珺心中冷笑。
她果然料想的不错，看来知瑶是有备而来，不但派人去暗中打探安乐伯府的事儿，得来的消息还多半跟她有关，不然岂会如此急急忙忙地来她屋里？
苏知珺心中有了计较，顺着她的话头感叹道：“你来了正好，我这会儿正头疼着呢。”
苏知瑶好似来了兴致，忙嘘寒问暖道：“长姐为着何事头疼？不妨说来听听，兴许妹妹能为长姐略尽绵薄之力。”
苏知珺眉眼一弯，点头叹道：“二妹果然是个知心的！我想着过几日就要进宫觐见太后了，可我正心烦着用什么香露好呢。蕙兰香露用得久了，如今想换个香露用，可又觉得百合香露气味太过浓郁，怕是太后闻着不喜，觉得有些不合适。”
“二妹也给我出出主意，你说进宫那日我该用什么香露好呢？”她在‘香露’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飞快地扫了眼苏知瑶，紧盯住她的神情变化。
闻言，苏知瑶蓦地睁大了眼，微微挑起了眉毛。
那表情不过一闪即逝，就又消失无痕。
苏知珺轻笑一声：“看来二妹也不知道用什么香露好啊。”
一提到香露，知瑶就露出这般神态，知瑶果然知道她身边的绿箩进铺子买香露的事儿，多半还怕别人提及此事。
苏知瑶勉强挤出个笑容：“妹妹愚钝了，没能给长姐出什么好点子。”
苏知珺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二妹惯爱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我也就随口一问，能不能给个主意有何要紧！”
苏知瑶垂眸装乖巧状：“长姐说的是，是妹妹大惊小怪了。也是妹妹见识少，哪懂得用哪个香露才好。”
苏知珺笑眯眯地瞥了她一眼，尽显妩媚动人。
因紧挨着她坐在同一张软榻上，苏知珺清楚地闻到二妹身上传来的香气，那气味熟悉得很，还是她素日里常用的玫瑰香露。
苏知珺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鼻子，站在软榻旁伺候的绿箩隔得近，她的身上也没有一丝栀子香或晚香玉香的气味。
主仆二人都不曾抹过从铺子里特意买来的香露，看来那两瓶香露果真只是个幌子。
苏知瑶嘻嘻一笑，语气里却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做作：“长姐，待进宫那日，您可有打算戴什么首饰呢？”
苏知珺顿感了然。
知瑶显然是在刻意转移香露的话题。
苏知珺嘴角微勾，顺势问她：“瑶姐儿可有什么好点子？”
苏知瑶含羞带怯道：“妹妹哪有什么好点子。不如……”她顿了顿，音量不由上扬了几分，“不如给妹妹瞧瞧长姐有哪些首饰，兴许妹妹能给长姐出个什么主意。”
苏知珺眸中含笑地瞟了她一眼，扭头吩咐下人：“云雾，把我的妆奁拿来给瑶姐儿瞧瞧！”
云雾双手托着妆奁将它递到主子面前，苏知珺伸手打开盖子，问道：“二妹，你觉着哪件首饰好？”
苏知瑶小心翼翼道：“长姐，可否让妹妹自己挑来看看再做定夺？”
苏知珺对云雾做了个手势，示意云雾将妆奁递到二妹面前：“二妹随意挑便是。”
苏知瑶在软榻上挪动了一下身子，凑近妆奁，神态难掩兴奋。
她拿起一支嵌红宝石的牡丹纹金簪，眉头微蹙，将它放回妆奁内，旋即又挑了支嵌蓝色碧玺石的云凤金簪，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知珺暗中留意她的神情。
知瑶眼神飘忽不定，两眼打量着妆奁里的每件首饰，好似在心情急迫地找寻某样东西。
苏知珺戏谑道：“瞧二妹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可是一件首饰都没看中？”
苏知瑶微红了脸：“哪会？妹妹觉着长姐的每件首饰都极好，让妹妹好生为难。”
苏知珺淡淡一笑，递了个眼色给云雾，吩咐道：“既然如此，将妆奁放好吧。”
苏知瑶深深地看了眼妆奁，又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长姐，声音透着几许试探的意味：“妹妹记得前几日母亲给了长姐一块玉坠。依妹妹的愚见，待进宫那日，长姐不如将那块玉坠佩戴在身上吧。”
她顿了顿，又柔声劝道：“那块玉坠是极难得的好东西，与长姐端庄大方的气度本就是极配的。况且到时候太后见到长姐佩戴她老人家赏赐的东西，不知会如何高兴呢。”
闻言，苏知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踌躇，垂首沉吟了半刻。
一旁的苏知瑶没再做声，两眼却牢牢紧盯着长姐，不放过她的任何神情变化。
少顷，苏知珺抬眸，语气透着举棋不定：“二妹是这样想的吗？可我怎么觉着那块玉坠……”她拖长了语调，瞥了眼坐她旁边的二妹，似是在思虑拿什么托辞推托才好，“那块玉坠不太配衣裙呢。”
苏知瑶的眼中顿时精光一闪，忙垂下眼帘以免被一旁的长姐看出破绽。
做下苟且之事时心中没个计较，这会儿倒开始忙着找藉口遮丑了。
明明私下里将这块价值连城的玉坠送给了自家情郎，却谎称与衣裙不搭配，真将她当作是个傻子来哄骗吗？
苏知瑶的唇间渐渐扬起一丝冷笑。
见自己目的已达成，苏知瑶勉强打起精神，意兴索然与长姐闲聊了几句。
苏知珺哪会察觉不到她的异样，也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索性开口道：“我瞧着二妹也有些累了，不如早些回屋歇息吧。”
闻言，苏知瑶好似得了赦令一般，轻轻吁了口气，语气乖顺：“还是长姐体谅我，也是妹妹自己糊涂，昨个晚上针线活做到太晚方才睡下，这会儿妹妹确是有些困倦了。”
怕长姐出言阻拦，她忙站起身来，笑眯眯道：“那妹妹先回屋去了，改日得空了再来看望长姐。”
苏知珺摆了摆手：“快回去歇着吧，姐妹之间原不必如此拘谨。”
苏知瑶没再作答，低着头退下了。
苏知珺见她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她的屋子，愈发认为自己揣测的没错。
难怪知瑶今天会突然来她屋里，假惺惺地主动请缨说要帮她挑选首饰，如今看来，她想要看看那块玉坠是否还在妆奁里才是真。
见玉坠不在妆奁里，知瑶竟还搬出太后的名头，一心想要撺掇她佩戴玉坠进宫。
很好，知瑶果然是冲着她手里的那块玉坠来的。
只是尚且不知知瑶为何要对那块玉坠如此上心。
知瑶是打算借着玉坠的由头暗中陷害她呢，还是想要通过玉坠为自己谋些什么好处？
苏知珺垂首打量了一眼弹幕，发现弹幕里的一些人也留意到了知瑶的异样——
绿茶清理机：【主播的这个绿茶妹妹看着就像是要搞事情！】
探花郎是我家儿砸：【我的儿媳妇诶，你可小心着些，千万别着了你那妹妹的道儿！】
请叫我名侦探：【苏知瑶憋着大招呢！】
我的脑中满是灰色细胞：【据我判断，她肯定是瞄上了那块玉坠。】
三天后，正是安陆侯家几位女眷进宫觐见太后的日子。
此番被准予进宫的，除了安陆侯家的嫡长女兰宁县主，还有安陆侯家的二姑娘苏知瑶和三姑娘苏知璇。
安陆侯夫人怕苏知瑛年纪小童言无忌一个不留神会在宫里冲撞了谁，叮嘱下人好生照顾着知瑛，留知瑛在侯府不许她跟着一同进宫。
太后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张公公躬身在前面带路，安陆侯家的几位女眷跟着走进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众人被迎进了偏殿，宫女们给众位女眷逐一奉上茶点后退下。
苏知珺环顾周围，只见坐在另一头的秦容玉冲她挑眉一笑，好似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除了她的闺中密友容姐儿，今日受邀进宫觐见太后的还有好几位京城贵女，都是素日里和苏知珺交情不浅或是见过几回面的，俱是公卿贵勋或是官宦世家的女儿。
正埋头沉思，两位宫女进来请众人进后殿。
见众人行了礼，太后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好好好，都赶紧坐下吧。”
太后目光慈祥地打量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女眷，对众人好一番问东问西。
一位太监躬身走了进来，苏知珺定睛一看，来人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刘公公。
刘公公上前几步，对太后行礼道：“奴才给太后请安。”
太后挥手叫他起身，问道：“刘公公，你怎么过来了？”
刘公公低眉顺眼地禀告说：“回太后的话，今日皇上召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位过去，在御书房里谈了好一番话儿。皇上想叫他们过来给太后请个安。”刘公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太后的脸色，“皇上差奴才过来问问，不知太后您是否有空见见他们？”
太后点了点头，眉眼带笑道：“如此甚好，快让他们进屋让哀家瞧瞧吧。”
苏知珺心一紧。
程言灏今日竟也进宫来了？
苏知珺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