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两个人躺在床上，卓菲挤进顾扬臂弯里，问他:“你培训到一半，突然生了病，那培训不就没有完成？公司会不会让你重新接受培训？”

    顾扬微笑着，没跟她解释，那个培训是她父母故意给他出的难题。

    她又问:“你之前不是想过要辞职进娱乐圈吗？后来怎么不辞了？”

    他也许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用很轻松的语气说:“我那时只是想过辞职，并没有拿定主意。后来我认真想过，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应该坚持初心。我喜欢飞行，我应该从始而终。而且现在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实力有运气走红的。像白杨那样的，能有几个？”

    她下巴磕在他胸口上，笑着嘟哝:“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其实，他真要辞职了，她也不会怪他。他临出国之前，她对他说的那番话，完全是发自真心的。

    她曾经最喜欢看他穿着黑白制服，全神贯注操纵飞机，她觉得那样的他，最是迷人。她以为她是因为他年轻好看，才喜欢他。直到有一次，他为了做一个蛋糕，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脸上也弄脏了，头发都沾上面粉变白了。她看见了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那时她才知道，她喜欢他，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她都喜欢他。即使以后他不再年轻，不再挺拔，满脸皱纹，她依然爱他，相信他也会一直爱着她……

    她含情脉脉地对他说着这些话，他听了却很煞风景地说:“等我老了满脸皱纹的时候，你不也老了吗？”

    她不悦地瞪着他，他赶紧赔笑说:“当然你就算老了，也是个美魔女。我就不行了，我那时肯定变成个糟老头儿，我挽着你的手上街去，人家还以为是爸爸带着女儿出门。”

    她扑哧一笑，又趴在了他身上，紧紧抱着他，吻他的唇。

    他回应着她，又是很长很长的一个吻，宛如雨中起舞，还是跳贴身探戈，湿润又火热。

    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睛，颤动着翘翘的眼睫毛，看着他说:“我们结婚吧。”

    他毫不犹豫答应:“好啊。”

    他们对视着，同时笑了起来，心情都很愉快。

    民政局门口有一棵很大的紫荆花树。顾扬和卓菲领了证，牵着手走出来时，恰好起了一阵清风，紫红色的花瓣洒了他们一身。这天卓菲穿的是牛奶白的裙子，顾扬穿的是白衬衫黑裤子，紫红色花瓣落到他们身上头上，真有种婚礼进行中的感觉。

    他笑着为她拨开头发上的花瓣，她也笑着拍拍他的身上，两个人的眼睛亮晶晶，好像偷了天上的小星星藏在里面，对视着的时候甜甜一笑，充满爱意。

    这一幕，恰巧被路人用手机拍下，并且发到某热火小视频软件上。两人长得这么般配，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俨然一对神仙眷侣。小视频短短一天内就不少人观看转发。更有些网友认出视频上的女孩就是任天的女儿任卓菲，在评论区里纷纷留言，表示震惊。

    这着实让他们火了几天，顺便帮他们把婚讯公之于众了。

    到了这地步，任天夫妇已无可奈何。任太太通过卓菲，把顾扬的父母约了出来，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两家财力相差悬殊，幸而大家都是有文化有素质的斯文人。任天夫妇内心里尽管依旧看不起顾家的人，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维持体面。顾扬父母素来随和，况且任天夫妇已放低姿态做了主动，他们还能要求什么呢？

    一顿饭下来，大家心情还算好，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商量好了，婚礼还是要举行的。任天的女儿，不能随随便便领个证就算嫁了出去。一切按照传统的来，过大礼、迎娶、宴客、回门等等，一个仪式都不能少。

    顾万里夫妇深知，要完成任天夫妇要求的那些仪式，花费巨大，但他们还是一一应承了。而任天作为知名富商，他给女儿的陪嫁，自然是非常丰厚的。

    前前后后筹备了一个多月，婚礼如期举行。因为被各种琐碎事折腾得身心俱疲，当天一对新人并没有多么兴奋，等到敬酒环节结束，婚宴接近尾声，他们才隐隐约约感觉到快要解脱的兴奋。卓菲比顾扬更兴奋，她不止一次想象婚宴结束后，那些挂在她脖子上手腕上沉甸甸的金饰将被脱下，那一刻肯定无比轻松。

    婚后他们租房子住。卓菲的房子还未装修好，她本来想搬到顾家去住，她是不介意住在那个靠近夜市街和菜市场的老小区的。但任天夫妇介意，他们默许顾扬娶卓菲，有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顾家绝不能让卓菲受半点委屈。跟公婆一起挤旧房子，那怎么行？

    顾扬也不可能住进任公馆。

    折中之下，只好租房子住。刚巧星月半湾a栋十九楼放租，正好是在卓菲房子的楼上。也不管租金贵不贵，他们直接就租了下来，跟业主签了半年的租约。

    几个月后，卓菲原来的房子装修完成。厨房和客厅都焕然一新，他们又添置了不少新家具，把房子布置得很温馨。不过他们没有住进去。

    这套房是任天送给卓菲的嫁妆之一，过户手续已办好。卓菲每次跟顾扬吵架，都要上演一场离家出走的戏码。她会拖着行李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嚷着:“我要走了！不理你了！”好像真要去很遥远的一个地方，其实不过是乘电梯从十九楼到十八楼。

    每次都是过不了一个小时，顾扬就会从楼上下来，把她哄回去。

    半年后，租约到期，那业主想把房子卖掉。而他们因为在里面住了半年，对那房子有了感情，干脆就把它买了下来。是全款买的，到底谁出的钱更多，他们并不计较，因为他们早就是不分彼此的了。

    有了新房，顾扬的事业发展也很顺利，这时他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然而卓菲玩心未收，突然就提出要去巴黎留学，学美术。她发现她最喜欢画画。

    顾扬支持她，她反倒有点舍不得他了。临上机前，她抱着他，踮起脚吻他，直到广播提醒，再不登机就晚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在巴黎，她常常跟吉拉尔夫妇玩。吉拉尔先生欣赏她有美术天分，很喜欢跟她聊天，于是经常邀请她到家里吃饭。她也很喜欢去吉拉尔先生家做客，喜欢跟吉拉尔先生聊天，但是不喜欢吃吉拉尔太太做的拿手菜--各种奶酪和生火腿，配硬硬的切成片的法棍一起吃。

    每次从吉拉尔先生家吃完晚餐，回到公寓，她都会忍不住打电话给顾扬，对他撒娇:“我今天没吃饱，好想吃……”说上一连串美食的名字，越说越馋，恨不得马上回国。

    然而不能。她好不容易才找着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且还得到了父母的支持。记得那天在父亲的书房里，她告诉父亲她的留学申请已经通过，父亲沉吟半天，对她说:“去学美术也好。我们任家，还没有出过名画家名艺术家。”

    顾扬一有机会就去看她，她一有假期就会飞回来。试过有一次，她想给他惊喜，悄悄回国了没告诉他。结果他也想给她惊喜，买机票飞到巴黎去。她气得在电话里骂了他好久，然后她觉得好委屈好寂寞，几乎是一刹那就下定了决心，等留学归来，她再不玩了。她要好好待在他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过幸福小妇人的生活。

    学成归来那一天终于来到，她坐飞机回国，意外发现他竟是此趟航班的机长。这当然是他给她的惊喜，这次真的让她又惊又喜。飞机降落后，还在机舱里，她就抱着他，亲吻他。

    当天他陪她回任公馆，和爸妈哥嫂还有侄儿一同吃了顿晚饭。

    任天夫妇的身体还算好，有钱人到了晚年很注重养生了。任卓瀚跟郑薇薇感情越来越深，二胎都有影儿了。而在卓菲出国前还是个小宝宝的旺儿，现在也上幼儿园了。他长得白胖结实、虎头虎脑，嘴巴又甜。因为顾扬曾送他一架飞机模型，所以他一见顾扬就缠着他玩，要他帮忙把飞机模型拆了再拼好，小嘴总是问:“姑丈帮我玩好不好？姑丈再送我玩具好不好？”

    ……

    翌日，卓菲没睡懒觉，早早就起了床，梳妆打扮后挽着顾扬出了门，去茶楼跟公公婆婆还有堂妹喝早茶。顾欣已经参加工作，除了衣着打扮变成熟了，脸上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样年轻。顾万里夫妇的变化倒是挺大的。因为都退了休，时间充裕，他们每天去公园跳交谊舞，又学拉二胡吹口琴，还跟其他同样退休了的老朋友组团去旅游，可以说是越活越年轻了。不过，顾太太还牢记当初她对卓菲承诺过的，卓菲生了孩子后，她一定帮忙带孙子或孙女。

    离开茶楼，顾欣约了朋友，顾万里夫妇照常去公园玩，剩下的时间都是顾扬跟卓菲两个人的了。

    像以前谈恋爱那样，他们去购物，吃东西，看电影，看完电影后手牵着手走回家。

    回到家时间还很早，不过晚上九点。卓菲先去洗澡，顾扬走进卧室，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家居服，然后拉开窗帘，推开玻璃窗，让月色洒一些进来，春风也吹一点进来。

    倚着窗，他打开手机看了会儿新闻。无意中看到一条八卦新闻，主角竟是他跟卓菲。原来昨天在机场，他跟卓菲又被偷拍了。某些无聊人拿着他们蹭流量，标题起得可夸张，内容也是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毕竟是为了吸引人眼球嘛！当中少不了有抹黑他的，什么“软饭王”“小白脸”，果然都有人说了。然而他并不介意，只是一笑置之。

    他的心情依然很愉快，丝毫不受影响。为什么？因为他太太今天对他说了，她爱他，她想给他生孩子，还计划生三个呢。

    他连三个孩子分别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