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征途

    时间：2021

    辛儿望着那两位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女生渐行渐远，手中握着的热可可也不再温热，看了看店内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可以出发去机场。刚走出店门口，就看到一辆的士上的乘客正下车。辛儿拢了拢外套，踩在雨后潮湿的地面上，缓缓地走向的士。咖啡馆到机场不过十分钟的距离，但拥挤的交通使的士只能施施而行，最后花了四十分钟左右才顺利地抵达机场。大城市近年来发展迅速，人民生活富裕起来，家家户户都至少有一辆轿车，可大家的出行未必变得更便利了。再次看到人山人海的机场，辛儿又懊悔到，在假期出游确实不是个好主意。虽然已经在网上值机，行李也无需托运，却也花了近四十分钟的排队时间才顺利通过安检。回头望去似长龙的队伍里，大多数乘客也许是合家远行出游的缘故，并没有表现出焦躁不安。顺利地找到登机口后，看到已经有乘客在登机，想着这趟航班或许能正点起飞，但也有可能在关上机门后，驾驶舱又收到原地待命的指令。

    踏入熟悉的展鹏航空的客舱，乘务长和头等舱乘务员依旧用甜美的笑容迎客，曾忙碌过的前舱厨房里的布局也一成不变，餐车还是稳稳地被固定在它们的位置，所有机供品被放置地井然有序，一如既往。辛儿把自己的小型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看到周围的行李已放满，便习惯性地盖上行李架。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一名普通乘客，连忙将行李架重新打开。即使离开原岗位数年，当重新回到曾经的熟悉环境里，还是无法避免养成的职业习惯。辛儿从椭圆形的机窗向外望去，好几架展鹏航空公司的飞机正在各个廊桥口前“整装待发”，想是旧东家在这几年里又在不断地发展壮大，客机数量比以前增加了不少。机舱内又想起了熟悉的广播声，随即感觉到机身在移动，这趟飞机能够正点滑行起飞着实让辛儿感到诧异。回想起多年前，每次执行航班任务时，最难的一部分便是在飞机延误后安抚旅客情绪。不管是天气原因，飞机维修，或者是航空管制，在辛儿的空乘生涯里，很少能够遇到飞机准点起飞。待飞机平稳后，空乘们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客舱内，恍然间看到一位新乘的背影，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时间：2009

    在李修楷离开后，辛儿也曾试图通过社交软件或从高中同学那里了解他的近况，但在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避开他的一切讯息。然而，不去窥探他现在的生活，不代表辛儿已放下过往。很长一段时间里，辛儿都独自狂奔在偌大的田径场内，任由汗水夹着泪水，直到再也迈不开步伐。还是会有不甘心，但是感情世界里的胜负输赢，要由谁去定夺，又要用什么来衡量爱的程度。大学的校园生活依旧充实，只是从多彩变成了黑白，也不再有那个人闪着白光向自己走来。

    不同于往年的十一月已临近寒冬，今年出奇得暖和。辛儿背着双肩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只见不远处的宣传栏上贴上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公告。辛儿走近看了看，才发现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展鹏航空公司的招聘信息。起初，辛儿只是在公告的显眼处看到了有关飞行员，机务及地勤人员的招聘信息，直到公告的结尾处看到一名年轻亮丽的空乘拉着行李箱的照片，才看到有关空乘的招聘要求和日期。尽管生活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辛儿还是想继续最初的理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空中乘务员。这份工作能够让自己穿梭在不同的城市和国家，是现在的辛儿最渴望的一件事。从前是为了两人的蓝图而需要这份工作，现在是为了成全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有的想法和愿望总在不经意间变换着，也许是因为一个人的离开，也许是为了成就美好的自己。

    看到招聘信息后，连回宿舍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许久以来都没有的期待感，又被重新寻回。招聘启事上的要求，辛儿基本上全都满足。但是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同跟自己一样优秀的人竞争时，或许就需要些运气，才会让自己顺利地脱颖而出。接下来的课后时间和周末，辛儿都在认真的准备自己的简历和面试所需要的相关材料。辛儿的妈妈也为她精心准备了一套参加面试的正式制服，当辛儿在家里试穿时，妈妈感慨到曾经的可爱女孩已然长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姑娘。

    十一月底，辛儿的妈妈陪着她一起参加了在隔壁城市-云光市举办的展鹏航空的空乘人员面试初试。为了能够以最佳状态参加早上的初试，辛儿和妈妈在前一晚入住了云光市的一家温馨的酒店。临睡前，辛儿又将自己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从各个网站上收集的如何顺利通过面试的要点又简要地看了一遍，但辛儿深知最重要的还是自信和从容的微笑。看着网络上各位在职人员提出来的在面试中可能会被问到的被旅客刁难的各种问题，辛儿总结出，在航班上除了保障安全外，就是尽自己所能给旅客提供最好的服务。做足充分的准备后，便是默默地等待着展现自我风采的时刻，厚积薄发。

    初试分为上午，下午两场。为了不让妈妈等待太久时间，辛儿选择了上午场。一大早，展鹏公司驻云光市的总基地挤满了人群，有跃跃欲试的备考人员，也有面露紧张的父母。面试者们大都同辛儿一样，是大学在校生，而更多的是航空院校的学生。辛儿跟妈妈简单道别后，便拿着所有资料，再次检查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昂首挺胸地走进公司总部大楼。

    候选人员被分成了八人一组，空旷的场地上排满了青春靓丽的男女生们。辛儿随机走进了一列还缺少一人的组里，突然有两个女孩从这组中抽身离开。其中一个女孩笑对着辛儿说道，“你太优秀了，我还是到别组比较有优势。”然后微笑着找寻其他组。辛儿起先没有明白她们离去的原因，后来听大家小声议论，才知道每个组只可能选拔出一两名人员，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和外表出类拔萃的人站一起。辛儿倒是没有考虑这些因素，只是觉得已做好充分准备，即使没有通过，也只是自己在某方面没有达到该航空公司的要求。

    初试流程简单，基本就是对仪态的考核。每组人员进去后，在面试房间内自然地走一圈，并向四位评委展示微笑。辛儿刚入场时还会稍显紧张，但在看到评委后，不安的情绪被一扫而空，只想着能在当下有最优异的表现。等辛儿在场内走了一圈，站定后，屏幕上随即显示出各位候选人的评分结果。辛儿以三票的成绩通过，让她诧异的是，全组只有她一人通过。在被安排到入围候场室时，辛儿发现之前只有三个人顺利通过。辛儿坐在座位上平静地看着其他组人员陆续进场接受考核，心里却早已汹涌澎拜，迫不及待地要将好消息告知爸妈。

    等上午的初试结束，又通过了航空的首轮体检后，辛儿被工作人员告知，隔天早上来参加复试。难掩喜悦之情的辛儿刚走出面试场，便看见妈妈对她招手笑迎。

    “看你眉笑颜开的样子，一定是通过了吧？”辛儿妈妈边说边接过她手中的复试邀请单。

    “是啊，刚开始还有点紧张，后来就尽力发挥了。”

    “嗯，自信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如果落选了就回去找其他工作，船到桥头自然直。”

    “明白，成功与否，最后还是可以走其他路。但前提是，我都会先尽力。”

    下午的时光，辛儿跟妈妈在云光市的酒店附近游玩，还发现了一家全国连锁的卤面餐馆。辛儿满足地大饱一餐，以迎接第二天的复试。

    来到另一间复试大厅时，发现昨天通过初试的人员也只有三十个。之前在空乘交流网站上有看到过展鹏航空的空乘面试之严厉，现在深有体会。辛儿只希望初试留下的候选人员都能够和自己通过复试。复试的内容主要是会见展鹏公司的几位高层领导，并回答他们提出的相关问题。不同于初试，复试时只允许一名候选人进入，每人大概会有十多分钟来回答各种问题。辛儿在厅外等待时，从总部高层的玻璃窗向下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妈妈正坐在路边的小石椅上。此时妈妈独自坐着观望四周，孤单的身影让辛儿顿感心疼。从小到大，爸妈给了辛儿无微不至的关心，每次在人生的重要时刻都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理解。看着妈妈裹了裹外套，辛儿此刻真想立即跑下去，听她唤自己的名字，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想起但丁的一句话，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复试过程中，辛儿始终面带微笑地回答领导们提出的关于工作或过往学习生活的问题，辛儿都认真如实地回答。快结束时，领导们告诉了辛儿，更多有关旅客服务的问题会在之后的培训考核中提到。复试结果并没有在当天公布，而是在下周会用以发短信的方式通知所有入选人员。走出总部大楼时，辛儿迫不及待地跑到妈妈身边并紧紧地拥抱了她。

    一周后的下午，辛儿从复试人员自发建立的通讯群里陆续看到了有人收到通过复试的消息，辛儿把手机放在书桌上，等待着屏幕上显示出展鹏航空公司人力资源发来的信息。约莫过了一两分钟，手机的震动让辛儿激动万分，看到信息上写着“恭喜您通过本轮复试”后，手舞足蹈地跑向了客厅里正看电视的爸妈。愿望成真的激动，只在那一刻，却可以铭记一生。

    十二月初，众多大三学生开始出外寻找实习工作的机会，辛儿向大学里提交了展鹏航空公司的实习合同，学校很快回复了辛儿可以尽快参加航公公司的培训，到期末再返校参加结业考试。辛儿同舍长陈欣怡，鲁瑶，易小云在宿舍里作了短暂的告别，尽管心中有万分不舍，还是同她们微笑告别。大家说着不久后再聚的话语，但心里都知道，各奔前程后或许再也不能一个不少地重聚。

    展鹏航空公司提供了为期四个月的地面实习以及四个月的新乘培训。参加地面实习时，辛儿发现同批来参加的人员只有二十个，还是有十名候选人员在复试中被淘汰，感受到了此番空乘面试的严厉苛刻。虽然只是来参加地面实习，公司还是为他们提供了与在职空乘人员同住的宿舍。来到宿舍的第一天，同批“战友”们便热情地邀请辛儿拍大合照。尽管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他们热情奔放的性格，使辛儿很快便融入了这个“小集体”中。在地面实习期间，辛儿被分配到行李到达处的部门，由资深的地勤人员教她有关旅客行李的各种问题和解决方案。每每在国际到达处看到乘客神采风扬地从行李带上提取行李走出机场时，辛儿猜测着他们满脸笑意的缘由，或许是外国友人来云光市度假，或许是当地人从国外度假回来，亦或许是长期旅居者刚从国外归来。

    四个月的地面实习，在与前辈们的友好相处中，很快结束了。由于新乘培训基地离机场比较近，所以新宿舍被安排在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展鹏航空公司旗下的酒店里。基地里的建筑都是去年刚竣工的，有着崭新的内部装修和先进的培训设备。空乘培训的第一节课是关于仪容仪表，辛儿第一次化上了公司要求的妆容，淡雅大气。一直不擅长化妆的辛儿在教导员的帮助下，很快便得心应手。首次进入服务模拟舱时，辛儿小心翼翼地推着餐车紧张地走在过道中，腼腆地向假装为乘客的“同辈们”询问需要的餐食饮料。在面对教导员时，更是双手颤抖地端着托盘。然而在和蔼的教导员耐心地引导下，辛儿不仅增强了服务意识，在形体以及言语交流上也有了突飞猛进。让辛儿印象深刻的是展鹏航空公司对新乘有关安全内容的培训。新乘们不仅要通过严格的安全内容笔试，还要顺利通过跳滑梯，陆地撤离，水上撤离等快速又精准的考核。

    四个月的紧张培训让辛儿明白了，空乘这个职业并非完全是当初自己想象的那样，拖着行李箱在每个起飞降落后开心地环游在各个城市。在给旅客提供优质服务的同时，安全更是每个乘务员需牢记并且需要通过种种考核后最终实现的使命。安全起飞，平安落地，是所有航空人共同的目标。培训期间，辛儿时常站在基地高楼里一间大教室外的走廊上，望向机场。偶然有一次，看见跑道上正滑行着一家日本航空公司的飞机，看着它平稳起飞，连带着辛儿的心一起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