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守护
十一
楚曦一直魂不守舍，直到林渊带她来到城墙上，日落的光辉照耀着这座孤单的城池。
大站虽然失败，但是陈昱却是爱民如子，丝毫看不到战争的荒芜，反而各户欣欣向荣的场景。
“阿曦，你看，没有战乱，他们过得很好”
几名老人家聚在槐树下，下棋、聊天。
妇女们抓着捣衣棍捶衣服，时不时扯出几句八卦，惹得一阵啼笑皆非。
壮汉们在田地里劳作，挥洒汗水，不时的期待今年有个好收成。
楚曦想起来，很小的时候，父皇带他们来过这里，随行的军队阵仗很大。
她小时候羡慕这里的自由自在，漫山遍野的风光，与王城截然不同。
也是在这座城墙上，不过是早晨，露珠还搁置在鲜嫩的叶子里。
父皇问“阿曦，你喜欢这里吗？”
楚曦高兴道：“喜欢，以后我要守护北境！”
父皇慈爱的笑了笑，继续问道“阿靖，那你呢？”
“那我守护小妹！”
父皇的脸色似乎有一瞬间僵硬了，似乎对这个胸无大志的孩子有些不满，但随后又舒展了笑颜“父亲狭隘了皇室之中，能有这样的亲情，着实不易”
想到这里，楚曦眼眶有些湿润。
看着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她似乎重拾了很多东西，卸掉了厚重的枷锁。
林渊看着她的氤氲的目光，眼中含着一片清明：“阿曦，你现在看到了这些，你应该明白，百姓需要的，是和平，而你看看，壕下深坑，死了多少人”
他继续说到“你不放手，也许再次引起战争，死的就是今天城墙下的这些人”
楚曦愣住，她突然想到壕下之战时，明明很多人可以逃出，而那些年轻的将士们跟她一起拼杀，终究死在了战场上。
也许他们还有妻女、父母，在等待他们回家。
而他们却死在了她的执念之下。
她却已经不在乎回家了，她已经没有家了，也没有人会在家中等她。
林渊看她脸色不对，默默握住了她的手，安慰的言辞却不知道要如何说，只好牵着她，凭借着掌心传过去的温度，希望女孩能懂得自己的心。
他们在外面站了许久，等到天空渐渐泛起黑色，林渊将自己的大衣披到楚曦身上，笑着道：“现在天凉，我们先进去吧。”
楚曦似乎十分留恋外面这片刻光景，她没头没尾道“秦将军被陈昱抓住了”
“你若想他活着，我便帮你把他救出来”林渊说得十分肯定，仿佛从敌军层层防守中救出一个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林渊明白楚秦对于楚曦的重要性，虽然他对秦将军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秦将军毕竟是楚曦现下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想再让这个女孩失去任何东西了，他的任务，也应该完成了。
楚曦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提议，只是淡淡道：“我看到陈昱使者带来的和谈书了”她垂下眼眸“我同意投降，我也有办法救出秦将军。”
林渊看着她的模样，心口一紧。
楚曦再次仔仔细细的将这些山川河流看了一遍，映入自己的脑海里面，小的时候，她羡慕北境的自由自在，可以骑马、蹴鞠、喝酒，不会有宫里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长大后，她来了这里，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享受。
好好看看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她这么想着。
深夜里。
她与林渊交谈着。
“我决定了，接受陈昱的谈判。”
说是谈判，其实不过是受降。
“阿曦，你能看开，我很高兴。”
楚曦朝他点了点头，准备去卧房安寝，准备明天的谈判。
“阿曦”突然被林渊叫住。
“你说，要带我去很多地方，还作数吗？”
楚曦刚想回答，我这命没几天活的了，能带你去哪。但是觉得太矫情了，终究没有开口，有没有回答。
“好好休息”说完，楚曦便离开了。
林渊的心像是被涌出的海水灌满了，觉得闷极了，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第二天，楚曦换上了一身女装，这是林渊第一次看她穿，平时都是一些中性或者男款的粗布衣衫。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偏白的衣裳，曲裾上绣着祥云，头发梳成一个简洁的云鬓，留下一些碎发在前沿遮挡脸上那条可怖的伤口。
林渊轻轻靠近她的手输送灵力，而楚曦也不抗拒，一把抓住。
来到大营中，陈昱与之前见过的无异，不过征战几天有些疲惫的颜色，那深不见底幽谭般的目光直直盯着林渊
他明天，眼前这人虽然同楚靖长得一模一样，内里确实截然不同的灵魂。但他只想欺骗自己，楚靖没有死。
楚曦先道出来意“我愿将北境拱手奉上，只希望你能放秦将军一马，他为我朝征战沙场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你若杀了他，绝对收复不了北境的大军。”
陈昱好似不在意般“那又如何？军队若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便踏平他们。”这位趾高气扬的公主第一次对他低头，他更想措措她的锐气。
楚曦咬牙“你不是这样的人哥哥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楚靖嘲讽道：“在天之灵？？”他反复的咀嚼这几个字，似乎染上了无止境的恨意“你哥哥现在战在你旁边，你为何要咒他？”他颇有些无辜道。
楚曦只想打破他这虚伪的面具，“站在我身边的，是林渊，不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