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只狗狗
哪怕她对这只咒灵怀揣着无比复杂的心情, 从立场上说千寻和祂也还是敌对的。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几位一年级生拦在她前面, 还在勉力抵挡祂的攻击。
他们都还没有足以祓除特级咒灵的实力，基本都已经负伤了, 而情况最严重的、那只咒灵一心想要杀死的就是伏黑惠。
这说不定是因为伏黑惠和他有点像, 而他执着地选择要杀死自己。从他当时问自己的问题就能看出，祂已经因为被无理由的伤害产生了自我厌弃的情绪。
眼看着惠真的要坚持不住了，翻身爬起来的千寻才又一次开启术式进入了追逐战模式——但这场追逐持续到现在, 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所以说，上一秒在幻境里还在说谢谢下一秒就准备团灭他们的特级咒灵是屑啊！看了一眼已经遍布玻璃渣而不能踩上去的右边的走廊, 被逼入绝境无处可去的千寻只能顺着楼梯冲上了天台。
选择上天台的风险很大, 上面只有这一个楼梯间入口，不方便逃跑, 但天台的场地够大, 说不定她能和祂兜几个圈子。想法是美好的，然而千寻本来就已经显出了疲态，特级咒灵对她可能会放水，却绝不会放过——她没说反。
在即将被咒灵粗重的腕足打到时，下定决心的千寻往天台外面跳出去。这底下有树和草坪，运气好的话她还能挣扎一会儿，实在不行也能再多拖咒灵几分钟, 可如果直接被打到, 她肯定会直接暴死，这次可不会有第二个幻境了。
感受到身边划过的气流, 决定要孤注一掷的千寻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就给人一把捞了起来。狗狗懵懂地仰头去看, 戴着眼罩的白发教师微笑着说，“哟，看来你们玩得很开心呢？”
……可恶的臭男人，你来得也太迟了！
看到五条悟出场的那一刻，千寻终于放了下心，浑身难受的她好不容易才憋住的眼泪瞬间又流下来了。委屈扒拉的狗狗咚咚咚咚锤了五条悟几拳，被他托着轻轻放回了地面上。
“小千，你这次做的很不错，就先在旁边休息一下好了。给我半分钟，嗯，算了，还是十秒吧？”他用和往常一样轻浮的语气说。
他拉下了自己的眼罩，整个局势的反转真的就只在这十秒内。千寻看他随随便便比了个手势，和闹着玩似的，那只咒灵就被他用无可置疑的破坏力给强行祓除了。
她知道五条悟是特级的咒术师，但是没想过特级的实力和学生们的差距会这么大。来不及表示惊讶，鼓足力气跑了很久的千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烧过一样痛，身体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她吐出两口带血的唾沫，直接失去了意识。
“醒一醒啊，快点醒！”
“他之后就要来了，你不会让我自己去面对他吧，不会吧？荒神从以前开始就很残暴的，我害怕啊！我都用灵力帮你疗伤了，快给我醒！！”
沉入睡梦中的千寻耳朵在不由自主地乱动。好吵，就感觉自己耳边像有一百只狐狸在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怼在眼前的狐狸脸。
这一下就把千寻吓清醒了，起身以后她的记忆才逐渐回笼。对了，她是在五条悟杀死那只特级咒灵的时候脱力晕厥的。千寻往周围看了一眼，这里不是他们简陋的休息室，貌似是医务室，她一只狗就占据了一张护理床。
窗外的阳光很灿烂，目测是午后时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只有她和这只狐狸，大概他们都是去处理任务的后续了。脑袋还在犯混的千寻偏过头瞅着白狐慢吞吞地问，“你之前在我耳边吵吵，是在说什么呢？”
“什么吵吵——我是说我大发慈悲给你治了伤，你睡了大半天，也该醒了。”
“不是这样吧？”千寻想了想，“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残暴’来着，我应该没记错，你还说了你很害怕。”
“那是你听错了。”被戳穿的狐灵恼羞成怒地用尾巴拍打了她一下，千寻眨眨眼，终于顺着祂的心意说了句祂想听的，“所以，你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你这么说没错，但我也不会白白要你给我做事。”狐灵撇撇嘴，“帮你治疗这件事就当是我好心。我可以陪你玩银仙的游戏，回答你三个你想知道的问题，不收取代价。”
“所以你以前都是要收取代价的？”千寻震惊了。
狐狸奇怪地看她一眼，“那是当然，怎么可能平白就让普通人通晓未来，我一般都会收取寿命作为回报，面对快要死了的，有的时候也会……”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不知道那些咨询恋爱问题的女孩子们清不清楚这点，唯恐对方又说出恐怖的事实，千寻打断了狐狸的话，“我接受了。”
哪怕对方说不用计较，治疗的费用还是要还的，结合自己听到的内容来说，她不觉得对方会有太过分的要求。而她的果断让银仙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一张用来召请银仙的纸凭空落在床褥上，祂又抛出了一个硬币。或许是为了保证游戏的神秘感，白狐隐去了身形，所以千寻也看不到祂。这是她第二次玩这个游戏，不过现在的她对银仙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恐惧了。
把爪子搭在硬币上，千寻专心凝视着慢慢动起来的硬币。
她其实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在慢慢开始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生活来看的同时，千寻依然有清楚的认知，她把银仙的游戏也当做是算法的一种。
同样是游戏的产物，要是问游戏内部的未来发展，祂怎么可能回答不上来，但她也不准备泄露游戏外的个人信息。怀着考验ai技术的好奇心，千寻问祂，“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如果你觉得是假的，这里可以是假的，但是总有一天它会成真。”
“我可不吃唯心主义这一套。”千寻对狐狸玄而又玄的回答不怎么意外，也没有放在心上，神棍大多都是谜语人。
她想了想，还真没想到接下来要问什么，只问废话好像太浪费这个机会了。看透了千寻的犹豫，硬币擅自指向了一个词。狐灵平时被问的最多的就是感情问题，在占卜这方面也最精通，因此祂主动给出了问取“缘”的建议。
“那就这个好了。”千寻没有挑剔，她天真地说。在她说完后，那枚硬币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连动都没有动。
总不能是她断情绝爱注定没有缘分吧？
正当她想催促银仙让祂给点动静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一下子拉开了。原本安静如鸡的硬币就和忽然装上了马达似的，千寻压都压不住，在不可抗力的影响下那枚硬币直接凌空而起完美落地，一路滚到了拉开门的那个人面前。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捡起了那枚硬币。
千寻：…………
祂绝对是故意这么做的吧？肯定是还在计较她之前当面戳穿了祂很怂的这件事，这狐狸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千寻的眼神左右飘移，想着现在躺回去装死还有没有用。
好在中原中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将硬币放回旁边的桌子上，他压了压帽子，“你也是时候该出来了吧。”
在他这句指意不明的话里，千寻还没动，银仙就蹭的出现了。祂还是居高临下地飘在半空中，但是这种叫祂出来就出来的行为，千寻总觉得自己从中看出了一点怂。要是换成自己来叫，除非祂心情好又闲的无聊，否则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求之事，已为消之。」
无缝切换成了苍老的声音，银仙故意说着古语做出答复，在千寻看来就是为了撑住场面而在摆架子。中原中也似乎从中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但或许是因为事件发展的太过顺利，他反而开始困惑了。
眼见着他还想再问点什么，狐灵默默一使力，直接把千寻从床上掀了下去，又把自己藏了起来。猝不及防摔了个大马趴的萨摩耶就听见祂在自己耳边说，“用你的时候到了，赶紧分散开他的注意力然后把他请走啊！”
……千寻也很困惑。她不觉得中原中也在自己上次死了以后学会了除妖的新技能，也搞不懂为什么银仙会这么慌张。这算不算是她白嫖到了三个问题，虽然前两个问题都不太有用。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兢兢业业地走到中原中也腿边，往地上一躺就翻出了肚皮。而发觉银仙已经离开的港口黑手党高层干部半蹲下来，并不吝啬地给了她摸摸。
自从上次在教室里见过以后，他对这只跟在咒术师身边的狗也有了一定的正面印象，不过那是基于相似的基础上。他不是会随便对小动物施舍爱心的角色，也没有任何想要饲养她的想法。
在中原中也从医务室走出去以后，银仙才松了口气又跳出来。祂对中原中也的态度和对他们都迥然不同，千寻忍不住问，“你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狐狸白了她一眼，“我才没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呢，他是为了诅咒来的 。”
“他也是为了咒灵过来的？”
“不，他是来找我的。之前有个人做了冒犯我的事，我就和他开了个小玩笑，对他下了诅咒。谁知道那个人是…的部下啊，早知道就不搞这一出了。”
银仙咕咕哝哝半天，才轻咳一声把话题转回来，“我看你貌似也没什么想问的，第三个问题，我就直接换成有效情报告诉你好了。”
“你能有什么对我有用的情报？难不成还能让我变成人吗。”千寻完全没抱期待地问。
“呿，你想得美！要是随便什么动物都能变成妖怪拥有人形，阴阳师听了都要哭了。”银仙斜睨了她一眼，高深莫测地说，“你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