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只小狗
【之前问你的问题？】
【就是我和芥川被抓走的那天你问我的。】
【？】系统似乎很茫然，祂没有回答。这让千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不记得了？】
【可是，千寻，那天我急着从主服务器里把技能下下来，全部机能都拿去下载了呀，我的记忆体内也没有和你沟通的记录呀。】系统支吾地说着。
千寻沉默了一会儿，【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技能数据传输到最后的那会儿路线忽然卡的不行，我挂了加速器，全身心投入地去接收技能包文件，也还花了大半天才接收成功呢。】
【……可你当时确实和我说话了，那应该不是我的幻觉。】
【也许和你沟通的是主系统ai？主系统的独立人工智能拥有接管所有玩家系统的权力。】
她没有回答，只是收起了才拉出来的论坛菜单。
今天论坛里也很冷清，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在她正打算把脑袋埋下去时，中原中也从房间里把门打开了。
波本向来自我管理意识很强，以至于身为饲主的中原中也从来没有把“一起睡”这样的选项纳入考虑中。所以在刚打开门看到把窝都搬过来的小狗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愣了两秒。
发愣的也不止他一个。显然在场的一人一狗对这种局面都大不适应，一时间竟然同步露出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来。
中原中也垂着头看她。每天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并不容易发现波本的变化，但偶尔将眼前漂亮的白狗和记忆里的那只可怜的幼犬比对一下，就能一下发现其中的差别了。
……和自己把她捡回来的那时候相比，她确实长大了不少。忽然意识到这点的中原中也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松懈了些。他把门彻底敞开，“要进来吗？”
事实上还不等千寻思考，身后的尾巴就已经代她做出了回答。最后她连咬带拱，主动性很高地把自己的窝挤进了饲主的房间里。
她还没有进过对方的房间，除开晚上休息的时间，中原中也平时本来也不常待在房间里。
这里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指不定在他心里还没有公司办公室待的舒服。千寻觉得自己没想错，也可能这个想法来源于她对中原中也的刻板印象。
……况且她本身也没把自己完全当成一条狗，正常人都不会因为游戏的bug就真把自己当狗来看，所以对他们来说留出隐私的空间是有必要的。
中原中也的房间很大，依然是低调奢华的装修风格，没有多少特别的地方，甚至没多少生活气息。
遵循犬类的习性，在进来之后她就压低身子贴着房间的四处嗅来嗅去，依靠气味的记忆探索着未知的新领域。
在他床边有大块的深灰色毛绒地毯，质地很柔软，她刚踩上去就把那些蓬松的绒毛按出一个狗爪形状的凹坑来。
……有点喜欢了。
千寻无情地抛弃了自己拖拽半天才带过来的狗窝，甚至还开始脱坑回踩。扒拉几下自己的小窝把它彻底推远，她才直接在那块地毯上坐下了。
“跑到我这里来，是那群家伙吓到你了吗？”看她坐定不动了，中原中也就在她面前蹲坐下来，挠挠她的下巴问她。
而刚刚问完，他就又自顾自低语了几句，说了几句诸如“应该是错觉”以及“没那个可能”之类的话，转而向她摊开了手。
“咕呜？”从嗓子眼里发出困惑的鸣叫声，不明白他意思的千寻看到他摊开手，丝毫没有多想就把爪子按在了他手心里。
本来是想着在入睡前解下项圈会比较好的中原中也对她主动搭上来的小狗爪子觉得很新奇，或许是玩心也跟着一并涌现出来了，在捏了两下狗爪子后，他竖起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v字来。
？千寻又疑惑地往左边歪歪脑袋，再往右边歪歪脑袋。她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上前两步把自己的脑袋卡进了那个v字里，眼睛还在往上偷偷瞟他。
这是他偶然在外面看到有人对自家的宠物狗做的，没想到波本也能无师自通。中原中也难得有了些引以为傲的感觉，他早知道自己的狗本来就很聪明了，那些指令也没什么好教的。
看出这几日经历了很多的波本也很困倦，正准备站起身的中原中也又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小把戏，他动了动像是要起身的样子，却没有立即结束这场玩闹。
把之前比出的那个v横过来比作一把手丨枪，中原中也对着她砰地打了一次假枪，想看看波本会对这种与具体物件相关的指令做出什么反应。
然后他就看见小狗反应了两秒，在蹲坐得很稳当的同时猛地把两个爪子唰一下高举过头顶。
……糟糕，大意了！
面对“枪”的这个手势，从千寻的思路里率先计算得出的结论就是要举手投降，也就下意识做出了这个一般狗绝不会做的动作。
身为狗，面对这个信号应该假装死亡倒地……考虑到这个信号本身比较特殊，不属于能无师自通的范畴内，她最应该做的就是直接装傻啊！千寻神色一僵。
察觉到饲主若有所思地从她的爪子望到她的胸腹，在几秒的停顿之后，小狗娇娇弱弱地把爪子再次举高并往后拉，直到带动全身往后倒过去。
她当场给中原中也表演了个后滚翻。
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动作多少有点欲盖弥彰内味儿，但有的盖总比没得盖要好点吧。做完自己的动作，千寻主动表达出了不想继续玩下去的意愿，身体一偏就想往地毯上面躺。
中原中也脸上浮起少许轻松的笑意，揉了揉狗脑袋后，他伸出手去关掉了屋里的主要光源，只留下床头柜边昏暗的顶灯，他还不打算跟她一样现在就睡过去。
有想亲近主人的忠犬本性在作乱，千寻在被摸脑袋时毫不吝啬地回蹭了几下，这回是真的一骨碌躺到了地毯上。
以往像这样同屋而眠，又有了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很容易就会引出她脑海中某些禁忌的话题和想象，但千寻这会儿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别的心思。
最近的事给她带来的影响确实有点大，所以她的心情也像是在酒店和朋友住双人间一样平静。
还好来自另一个人的关照已经带给她足够多的慰藉，千寻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份近在咫尺的安定感让她终于从惶惶不安中脱离出来了。
……之后得向游戏公司反馈，这游戏的推荐分级至少该提到18+，她心不在焉地想着想着，眼皮子就耷拉了下去。
才取出公文的中原中也瞥了眼床下飞速睡着的小狗，思绪却逐渐变得有些漂浮不定起来，好像从沉默的空气里感觉到了一丝让他不怎么适应的温情。
成为狗以后，千寻对时间的概念更多是在她的小身板上凸显出来，那个生物钟可比以前当人可要标准多了。
早上七点半，她准时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就已经在新的场地上安营扎寨了，她伸长爪子撑完懒腰，还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随着她甩头甩尾的动作，又有好几团白色长毛凌空飘起。
于是千寻从朦胧中晃过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原本是简约大方的纯色地毯，短短一夜过去就四处都粘满了她雪白的狗毛。
在身边和她一样准时醒来的饲主的凝视中，她摆出无辜的表情，无言地挪开了视线。
中原中也倒也没生气，他起身下床，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鼻尖，那种蜻蜓点水般的触感让狗狗打了个小喷嚏。
“今天要和我一起走吗？”他问。
也许是受到那只贵宾犬的发言影响，千寻觉得自己身为人的底线无形中被拉低了一点，又或者是她暂时还不想自己又跑出去晃悠，她这次欢快地汪了一声表示自己非常愿意。
跟着中原中也倒也有另一重打算，她想看看芥川龙之介的情况。经历过上次的事件以后，她在公司里竟然就一直没碰见过他，她都快怀疑对方是在有意避开她了。
上次在她的技能影响下撸了她两把就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阴影吗？她忧郁地想，这次如果能遇上，她既要关照一下昔日同时铁窗泪过的战友，也得留意一下技能有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别的影响。
不过，假如真的有什么副作用，能不能解决也不是看她，主要还得看系统。
在出门前，千寻随手点开论坛刷了两下以示礼貌，刷新前首页还停留在昨晚的帖子上的论坛就像翻了面似的瞬间刷出了大量的新信息。
其中最为瞩目的就是那条挂在论坛顶上，被论坛管理员加了精的新帖，名字叫“关于横滨区域阵营的现有信息汇总及个人推测。”
看这标题，估计就是个实打实的分析向长篇攻略贴了。
这种干巴巴的起名风格她总觉得有点熟悉，像是她认识的……千寻不敢确定，于是又点开帖子去看发布帖子的用户，并围观了评论区疯狂吹捧太太的几百条评论——其中也有人根据他的语气扒了他的马甲。
什么呀，这果然就是鱿鱼老师嘛！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基本也都听过其他有名博主的名字。其中鱿鱼老师又是乙女游戏圈少有的男性玩家，每次出手还做的都是分析贴，千寻以前做分析攻略时偶然和他交流过几次，关系还算是不错。
尽管大部分乙女游戏都是恋爱主导，但是背景线里藏着剧情的作品最近也越来越多了。要四处抠细节去琢磨游戏背景是很繁琐的，这也不在她的兴趣点上，所以她后来还是回归了自己攻略向pyer的本职。
尽管不能发言，论坛的其他功能她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千寻扫了两眼内容，暂且把那个帖子加入了收藏夹。她脑海里有了隐晦的预感。
这个……说不定能帮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