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艳凤珍咽下了药，这才虚弱地抬起头，楚楚可怜道：“并非我不想去，而是我的仇人在中心城也有势力，如果就这么进去，与送死无异。但如果先去那个地方，就完全不一样了。”
“实不相瞒，那是一个宝藏，里面有一件强大的攻击法宝，我可以把它让给你。”
陆晓儿：“你会有那么好心？”
艳凤珍道：“因为我另有目标，你擅长疗愈，有了你，我们的风险会大大降低。”
“而且，作为回报，事情结束后，我一定带你进安全进入中心城，帮你回到家族。”
陆晓儿不相信艳凤珍的话，却不免心中动摇，主要是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她的软肋。中心城内危险不小，如果有一件攻击性的强力法宝，她的自保能力将极大增强，同时，若艳凤珍真能如所说那样帮助她，那她找起人来一定能轻松许多。
“好，那我就跟你去一趟，你最好不要耍滑头，别忘了刚刚的痛，我的药可不是好玩的！”
“当然，去了你就会知道，我所言句句非虚。”艳凤珍笑道，眸中划过一道暗光。
艳凤珍所说的地方的确离得不远，但若不是早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常人必定难以发现。
魔界多山岩，这所谓的藏宝之地更是险峻非常，飞行傀儡都难以前进，两人只能徒步而行。
也不知七拐八拐走了多久，艳凤珍终于停下了脚步，“到了。”
陆晓儿放眼一看，果然这里要比别处开阔，前方还有一处断崖，但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此处格局有些眼熟。
还在思索间，艳凤珍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细细比对，口中喃喃：
“玄位七步，天位在川……”
快步转至一个角落处，果见那里立着一块石碑。
陆晓儿跟了过来：“那什么宝藏到底在哪……”
话音未落，她看清了上面的字：
“唯一人可得至宝，余者众人，皆祭崖下！”
电光石火间，陆晓儿闪身而出，而刚刚她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两枚漆黑的飞刃。
陆晓儿生气：“你忘了你的体内还有我的毒药吗？杀了我，你一样活不了！”
“没关系，”艳凤珍悠然道，“我早就知道此地宝藏需要活祭，才特意带上你，现在看到这石碑，说明我这宝图是真的，也就是说，这里真的埋藏着某任魔尊的血脉！等我继承了魔尊血脉，区区小毒又何足道哉？”
“说起来，我还挺舍不得你的，毕竟，像你这么又香又可爱的小东西已经不多见了。但是，抱歉了！”
凌厉的攻势步步紧逼，陆晓儿艰难抵挡，不自觉越发后退，终于退无可退。
而艳凤珍也没给她喘息之机，重重一掌瞬时将她击落崖边！
虽然掉下了崖，但崖边正好攀附着几株缠绕的藤蔓，陆晓儿一手抓住藤蔓，一手探入储物袋，拿出一颗御风丹含入口中。
艳凤珍眸光一闪，举起手中墨匕还要割断那藤蔓，动作却忽然间凝滞了。
咣当一下，伴随着匕首掉落的声音，艳凤珍也直直地倒在了崖边，不知什么情况。
陆晓儿也人懵了，她不敢轻举妄动，便趁着这会子空档打量起周围来。
这一看之下，她终于明白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在崖上看还不明显，但如今在这崖边，陆晓儿便一眼认出来了，这地势，这构造，竟与修仙界的魔眼如出一辙！
仔细感受了一番，果然，灵气的感觉也稍有不同。这令她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这里是魔界的仙眼？她本还在烦恼到时找到季夙云该怎么回去呢，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
实乃意外之喜！
等了一会，上方也没有其他动静。陆晓儿终于按耐不住性子，她贴着崖壁，凭御风丹的力量一点点往上挪。
刚从崖边探出半个头，就猛地对上了艳凤珍大睁的眼珠，吓了陆晓儿一跳。
捂住自己砰砰的心脏，冷静下来后，陆晓儿才注意到她的眼珠突出，已经没了生机。
确认了崖上没有其他人，陆晓儿爬了上来。
“奇怪。”
她戳了戳艳凤珍的尸体，上面只有一道不甚显眼的伤痕，看不出是何物所伤。
不管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陆晓儿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带着兜帽，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她瞳孔骤缩，之前明明还没有的！难道他就是那个杀了艳凤珍的人？
那个神秘人一步一步靠近，陆晓儿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她低头一看，刚才与艳凤珍在争斗不小心划伤了，沁出了些许血迹。
陆晓儿想逃跑，但对方的气势如山岳沉渊，硬生生让她不敢动弹。
神秘人停在了她眼前，平静地开口，声音嘶哑，却无异于一道惊雷在陆晓儿耳畔炸响：
“你是修仙者？”
他发现了？
陆晓儿第一反应就是拼死一搏，正要动手，却见眼前人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
更令人诧异的是，他脸上没有魔纹！
陆晓儿心中一震：“你……您是？”
“相文曜。”
这个名字，陆晓儿是听过的。当初为了了解魔族之事，她不但问过师父，还查阅过典籍。
百年前仙魔大战，魔族入侵倒在其次，最关键的困境乃是界壁的破碎。
为了修补并稳定界壁，重隔两界，修仙界数位大能亲身前往魔界，设立仙魔两眼，终于结束这场浩劫。
相文曜便是其中一位。彼时他已大乘期圆满，只差一步便可飞升。
后来修仙界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大家纷纷推测他早已飞升成仙。谁知，竟会在魔界遇见他！
原来他并没有回到修仙界。
如此说来，在仙眼旁遇见他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了，可这才不过百年，按理说修仙者达到那样的境界，早已超脱五衰，又怎会是这般衰老模样？
像是瞧出了她的疑虑，相文曜淡淡解释道：“魔界与修仙界不同，修仙者不但修为不得寸进，还要无时无刻不受到魔气的侵蚀，我现在能发挥的力量，已经极为有限了。”
“那……您为何不回去呢？”陆晓儿忍不住问道。
“仙眼总要有人看守，我是主动留下。”相文曜的声音平静无波。
“艳凤珍……也就是这个魔族说这里有一个宝藏，埋藏着魔尊的血脉，是真的吗？”
“这里的确埋着一具前任魔尊的遗骸，宝藏的消息也是我放出去的，但那些魔物想要得到……痴心妄想。”
“如今，看那些魔族自相残杀，是我唯一的乐子了。”
陆晓儿：“……”果然是大佬，凶残如斯！
“小女娃，你又为何进来的？”
还没等陆晓儿回答，他便又道：“算了，不重要了，既然来了，反正是回不去了，便留下陪我做个伴吧。”
陆晓儿还没想好怎么陈述前因后果，就被这话中的信息炸懵了，“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相文曜道。
“为什么？”
“我太孤独了，又太老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相文曜，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死去。为了不让我死后仙眼钥匙落入魔物手中，也为了断绝我自己的念头，我早就将钥匙毁了。”
陆晓儿久久无言。
一方面，她对老前辈的精神十分敬佩，另一方面，又产生了对自身处境的忧心。
难怪……难怪在原书中，还是季夙云借林语儿之手，打开了界壁，才回到了修仙界，从来没提仙眼的事……
可若真是如此，她和季夙云要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修仙界？
站在原地，陆晓儿只觉得血都是冷的。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相文曜已经清理了艳凤珍的尸身，消除了打斗的痕迹。
“来都来了，旁的事便不要想了。以后只管记住，这些魔物都是至奸至恶之徒，掠夺和破坏是它们的天性，绝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陆晓儿本在一心思考界壁的事，听闻此话，不禁问道：“修仙者和魔物到底有什么关联？又为何一定要设立这仙魔两眼？其中有什么玄机呢？”
相文曜叹道：“个中玄机，你知道了也无用。”
“还不知道，怎么就能断定无用？”陆晓儿依然固执。
“好吧。”相文曜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世间万物，循环消长。灵气与魔气，也不例外。仙魔两眼的存在，就是最大限度地沟通两界，维持界壁两侧的平衡。”
“但若有人要破坏这一平衡，便是与我为敌，更是与全修仙界为敌。”
话至此处，相文曜的语气中已带上了不容置疑的警告与威压。
陆晓儿长长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绝不会打半分有关仙眼的主意。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离开的希望，我会另找方法。”
因为，她还要对一个人负责。
从储物袋中倒腾出一溜丹药，交给相文曜：“这些丹药虽然用处不大，但多少也富含灵气，应该能助您恢复一些力量。”
“多谢您相救，就此拜别。”
话毕，她转身欲走。
身后穿来似感慨似叹息的抱怨：“现在的修仙者都是这样一根筋么？第二个还是这样……”
陆晓儿蓦然转头：“您说什么？”
相文曜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重要的事：“你是我这段时间遇到的第二个执意离开的修仙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