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林师姐居然……师尊们不是不准……”
“嘘！”有人看了看季夙云，连忙示意收声，“谁知道呢，这可不能当面说！”
听季少宗主的说法，林语儿与他似乎有过通信，还聊到了剑法，可在宗门，各位弟子没少被师尊们耳提面命，不得与这位瀚海宗的少宗主有太多接触，尤其是剑道方面，可林语儿她……
这种事情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众人不好说什么，一时间目光均微妙起来。
“不过，我更关心的是，她对我们说的是融合，为什么对季少宗主解释的却是对抗呢？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答案？”
“对啊，说正的是她，说反的也是她，我们还能相信语儿师姐的话吗？”
质疑声越来越大。
林语儿面白如纸，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她的师尊。
清都真人朝她点了点头。
是了……还有师尊，师尊是知道她的苦衷的，师尊会保护她的！
林语儿很快镇定下来，神色如常道：“季少宗主是我们剑宗的贵客，能为季仙友解疑答惑是我的荣幸，您的书信我不敢怠慢，当时我的确是按自身理解来回答的，绝无半分虚言。只是时过境迁，在师尊的指导下，我对其中精髓领悟又上了一层，这才在众位同门面前说道一二。”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解释了前因后果——是季夙云主动问她，她为了顾全两宗情谊，不敢不从。至于前后回答不同，是因为感悟有所变化，也解释得通。
可在场谁人不是修炼了多年？这番说辞貌似合理，却圆滑得过分了。尤其与林语儿亲近的一部分人，只觉得对她善良诚挚的固有印象有所动摇。
季夙云更不会相信了。
他本不欲再追究，但林语儿接着道：“我想，季少宗主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和晓儿师姐往来甚密，但是，因为之前窃招的事，我想，她或许对我有些偏见，所以……”
话说到一半便蹙起了眉头，一副不知如何说下去的样子。
“你觉得是她的原因？”季夙云声音转冷，“殊不知，我只觉得你虚伪。”
“我是专注剑道，却不是傻子。”
失语片刻，林语儿摇了摇头：“不管你怎么想，但我是真心的。”
季夙云不是一个喜欢争辩的人，但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可笑。
真心？呵，如果他不知道什么是真心，也许会相信吧。但若是一个人已经见过珍珠，就绝不会错认鱼目。
他不想任由她玷污“真心”这两个字。
“若你是真心相助，为何送来的剑谱尽是残缺漏页？若你真心想交流，又为何谈起修行心得，你便含糊其辞，反而对我的进展处处留心，甚至是大加指责？今日，如若你是真心邀请我，我来了，你好像并不开心？还是，其中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个原因，从在场其他人脸上的神情，也不难推测出来。
也是他平日不在意，竟然现在才发觉。
他不欲再多作停留，“对了，你曾向我借了一件瀚海宗的宝物，助你参悟剑意，现在剑法大成，不日便归还吧。”
季夙云不缺宝物，本来也不打算向林语儿要，现在却改了主意。
林语儿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僵着声音道：“我必会如期奉还，季仙友不必挂怀。”
季夙云已经全然失望，他召出灵剑，飞身而上，临走前冷声道：
“你是剑修。剑，不该这么用。”
林语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绪变幻，久久无言。
再看看底下的人，均神情各异，不过有清都真人坐镇，也无人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有了这件事，最后生辰宴也是草草收场，等人都散了后，清都真人抚着林语儿的发丝，叹道：“语儿，现在看来，季夙云已经不再信任你，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不，师尊，我……”
清都真人却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林语儿咬着唇。
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正要跟上去，斜地里突然转出一个人一身青衣的人来。
“你干什么。”看清来人，她淡淡地说道。
“师姐还不肯死心啊。你师尊心里没你，何必再执着。”那人笑道：“对有心人来说，你的这份心思实在是太明白不过了。你说，你师尊一直视而不见，是因为他真的看不出，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呢？”
林语儿脸色乍白，却还是道：“晏芳洲，慎言！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管。”
晏芳洲怨愤道：“师姐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你是一样的。我的一片真心，师姐怎么就看不到呢？师姐的眼里只有师尊，可是，你师尊知道你真正是什么样吗？而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我们心中，都有魔。”
“滚。”林语儿再也维持不住自己温柔表象。
“呵，总有一天，师姐会看见我，等着吧。”晏芳洲勾起嘴角，缓步离开。
林语儿闭上了眼睛。
她的确一直在伪装，伪装成师尊心里的完美弟子。可是现在……她所有的努力好像出现了一道裂痕。
到底……该怎么办？
————
季夙云抵达住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晓儿投过来的幽怨的眼神。
“……你怎么还在这。”
“我在思考人生。”陆晓儿怏怏地说。
“那么，”季夙云颔首，“你思考出什么答案了吗？”
陆晓儿一时没有说话。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比如，你为什么要去林语儿的生辰宴？你被她吸引了吗？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别有用心？自己的努力真的有用吗？
可是她的答案，都在季夙云那里。
啊！不想了！其实说起来，她一开始也就是馋那张绝色出世的脸而已。
所以，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当然。我思考出的结果是，”陆晓儿一扫之前的郁闷：“你浪费了半天，你要补给我，我不管。”
季夙云哑然失笑。
“可以。”
得到了同意，陆晓儿却并没有想象的开心。
“呼。”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其实，如果勉强的话，你不用答应……”
“我不做让自己勉强的事。”季夙云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眼眸微弯，“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是的。”
“那么……现在呢？”陆晓儿忐忑地问。
“有人陪伴的感觉，也不坏。”季夙云道：“尤其，是一个人，走一条很远的路的时候。”
“真的吗？”陆晓儿眼睛闪光，“我刚才一直在想，也许你根本不需要我，也许我只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我很开心你能这么说。”
季夙云缓缓道：“……不要轻视你自己。”
“不是轻视，是付出，当你知道你的付出有价值的时候，这种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快乐。”陆晓儿大声道。
“那么，如果没有呢？”季夙云问：“如果没有，该怎么办？”
“什么？”陆晓儿看着他。
“没有回报。”季夙云低下长睫，顿了顿，才道：“来剑宗之前，我为此付出了许多心力，用大量宝物换一个过来的机会，现在却发现，我从来没有被接纳过。”
陆晓儿能理解他的心情，她结合了一下剧情，脱口而出道：“可是，万一你父母给的更多呢？”
季夙云：“……”
他竟无法反驳。
陆晓儿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到了盲点，打了个哈哈：“哎呀，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修炼如果将自己的目光只局限在一处，就会狭隘。而当你走出去，你会发现，天地很广阔，路也越走越宽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一拍脑袋：
“对呀，为什么不走出剑宗呢？”
她穿书到修仙界，还没到过其他地方看看。而且她转了丹修后，明显感觉剑宗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发展了。
陆晓儿兴冲冲地问季夙云：“你有兴趣离开剑宗，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我……”季夙云迟疑。
“去嘛去嘛，就当散心了，修剑不能够总是闭门造车，也要在运用中才能融会贯通的！”
以前是因为自己对修仙界不熟悉，加上不想离开剧情地点，要是季夙云能跟她一起去的话，那两个问题都迎刃而解！
陆晓儿眨了眨眼，用上了自己最诚恳的目光。
“……好吧。”季夙云同意了。
“太好了！”陆晓儿高兴得不行，“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季夙云摇了摇头：“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去研究一下！”
见陆晓儿也是临时起意，季夙云建议道：“不如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宗门任务，再做决定。”
原来还有宗门任务这个板块！要不是季夙云提醒，陆晓儿还真没想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一举多得！
经过数天的研究和准备，陆晓儿终于敲定了目的地：
雪望山谷。
那里的雪望塔是修仙界十景之一，据说遗留着仙人的宝藏，以致虽处极寒之地，奇花异草却数不胜数，乃是一大奇观。
又因众多天然冷泉，用来淬剑再好不过，也衍生了不少相关的产业。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去处了！
确定了目的地后，陆晓儿把相关的任务都接了下来，大多都是搜寻当地特产的物品，难度不大。
等到出发的时候，陆晓儿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御风丹，而季夙云站在了灵剑上等她。
丹药入体后，很快，陆晓儿便觉得身体一轻。她之前已经练习过，如今也算轻车熟路，对季夙云说：“我可以了，走吧。”
结果真飞起来之后，她想说，她不可以！
本来她学会了一个新技能，还是以前梦寐以求的飞行，心里正欢喜呢，结果季夙云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她一个人看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都不敢低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
就在她差点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季夙云的身影，心就好像落到了实处。
季夙云停着没动，等她靠近，眼中浮现出一丝无奈：“你太慢了。”
“是你飞得太快了，我追了好久。”陆晓儿委屈。
季夙云直接一把把她拉到了剑上。
“站稳了。”
“哇啊——”陆晓儿反射性地抱住了前面人的腰。
季夙云身体一僵。
他只觉得一团棉花贴了上来，软软的，香香的，还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甜意。
“你……放开！”他低低地道。
只可惜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陆晓儿没有听到。
就算听到了，她也是不敢的。这剑那么细，速度那么快，她修为又不高，要是一不小心栽下去，她就没命了！
她只能紧紧地环住前面人，像溺水之人攀附着浮木，一刻也不敢放松。
季夙云等了半晌，也不见身后人松开，气得耳垂绯红，但碍于正在御剑，也不好强硬拉开她。
他想，陆晓儿早就是筑基修士，短途御剑想来不在话下，怎么还会表现得如此害怕？
……果然，都是套路！
陆晓儿要是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忍不住替自己辩解：原身御剑学的稀烂，等她穿过来，更是没有机会接触，御风丹和御剑比起来，就相当于自行车和云霄飞车的区别，她当然害怕啊！
可是她不知道，于是这个误会便洗不清了。
季夙云的飞剑速度很快，他们也不用休息，到了后面陆晓儿终于习惯了，才敢试探着看下面的景色。
当然了，松手是不可能松的。
如此飞了大约三日，陆晓儿觉得自己馋虫忍到了极限时，他们终于到了。
一下飞剑，陆晓儿就赶紧从乾坤袋里扒拉出一大堆自己准备的食物来。
季夙云收好灵剑，刚想对陆晓儿提出这件事，就见她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你要吃吗？”陆晓儿好心问了一句。
“……”